傅黎恩繼續(xù)cao作：“挺好，動作很流暢，故事也有新意。正式發(fā)售了嗎？銷量怎么樣？”

    “剛發(fā)一個月，差不多十五萬的銷量吧。我也知足了?！?/br>
    “可以啊。你放心，我會幫你宣傳的?！?/br>
    兩人約了中午在展廳旁邊的咖啡廳休息，從游戲聊到個人發(fā)展。傅黎恩畢業(yè)后赴英國深造，最終留在當?shù)毓ぷ?，如今一只腳已經(jīng)不在游戲行業(yè)內，他的名片上仍然留著“高級設計師”的頭銜，但是打頭那個“合伙人”的身份才是主要。袁沖看得羞愧，他和傅黎恩前后只差一年畢業(yè)，如今對方已經(jīng)能躺著賺錢了，他還是個看老板臉色的打工仔。

    “其實也有不好，”傅黎恩坦白道：“現(xiàn)在更多的精力不得不放在了市場和營銷上，游戲公司也不是做慈善，保證銷售量、提高銷售額都是硬指標。從前只當設計師的時候，一心一意可以在游戲上，情節(jié)故事磨個一兩天都沒問題?，F(xiàn)在不行了，你看，連展會都來不了，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見客戶，我和人家開玩笑，我就是個高級銷售。”

    如果是早幾年，袁沖還能被他忽悠住，現(xiàn)在不行了。他知道來錢不易：“我當初要做《蜃景》的時候，也是費盡口舌才說動了老板的。投資很難拉，有錢才是爺。人家都問我，為什么做單機游戲？我說，第一期就給我六百萬。做網(wǎng)游？做夢還差不多！我是很喜歡單機，也有做單機的理想，可單機的確是便宜啊，我能怎么辦？”

    傅黎恩覺得他成熟不少：“阿沖，你能堅持下來，我真的很高興?！?/br>
    兩人聊得深了，袁沖坦白心中的迷茫：“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br>
    傅黎恩明白他的想法：“我也有過這個階段，職業(yè)疲勞感加重，有時候很辛苦?！?/br>
    “是啊，也不知道自己做這些能有什么意義?！?/br>
    “也許可以換個路子，做點轉型?！?/br>
    “像學長你一樣嗎？”

    “純做設計在職業(yè)初期的確不錯，但是等你再往上走，你需要一個更大的視野，能看到整個行業(yè)和產(chǎn)業(yè)，那時候你的想法也會不一樣。設計師總以為自己最了解什么是游戲，但我們中國人不是總說，旁觀者清嘛。你明白我在說什么嗎？”

    袁沖感嘆：“國內游戲產(chǎn)業(yè)還不成熟，我一沒背景二有前科的，再往上走很難。”

    傅黎恩反問：“為什么一定要在國內？國內游戲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被耽擱了，人才都不好找出路。你就沒有想過出國？歐洲、美國、日本、韓國……到真正成熟的游戲產(chǎn)業(yè)鏈里來挑戰(zhàn)一下？”

    袁沖其實有過這個想法：“你覺得可行嗎？”

    “你看看我不就知道了？”傅黎恩抿嘴一笑：“我們公司就有不少華人，3D、特效部門的女孩兒全是黑頭發(fā)黑眼睛。你要是覺得日韓語言不通，英國也行啊，你的英語還是過關的嘛?！?/br>
    袁沖被他說得心里微微一動。

    傅黎恩把自己的名片給他：“你要是有興趣，我也可以幫你介紹引薦。看在多年老同學的份上，你要是能有好的發(fā)展，我也高興?！?/br>
    晚上回到酒店已經(jīng)有點晚了。下午不知道從哪里涌進來不少玩家，袁沖的展臺赫然熱鬧起來，袁沖忙起來晚飯也顧不上吃，一杯冷咖啡硬生生撐到了閉館。

    外國的東西又貴又吃不慣，他問酒店服務員要了開水泡面，關在房間里一邊看電視一邊享受垃圾食品。趙守玉給他打電話，他嚼著面就接了起來——

    “吃什么呢？”對面是輕飄飄的笑聲。

    袁沖喝了口湯：“不是漢堡香腸就是烤rou啤酒，誰也受不了，還不如泡面。”

    趙守玉笑話他：“公款給你吃還抱怨，你能干什么呀？”

    袁沖老老實實匯報工作：“第一天人數(shù)應該是最多的，往后就要遞減了。我還邀請了幾個制作人和網(wǎng)上有名的試玩師過來試玩，如果能在評價報告上爭取到一兩句美言，那就再好不過，比什么廣告宣傳都要有用?！?/br>
    “你自己定吧，不用什么都拿來跟我說?！壁w守玉對他很放心。

    袁沖語塞，不匯報工作，他和趙守玉之間能說的話的確不多。

    趙守玉發(fā)出不滿的鼻音：“自己有沒有逛一逛？喜歡什么就買，要不要再給你一點錢？”

    袁沖下意識搖頭，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我有錢?！?/br>
    “想去歐洲玩玩也行。申根不是可以去很多地方嗎？法國、英國你都沒去過吧？”

    “臨時定酒店定行程也麻煩。再說其他人都走了，就我一個跑出去玩不好。”

    “你帶兩個人不就行了？回來我報銷?！?/br>
    既然老板這么大方，袁沖也沒有理由苛待自己：“就在德國轉轉吧，正好去CRYTEK*看看?！?/br>
    趙守玉仿佛比他還開心：“去吧，注意安全。”

    （*1.“新手導游”是國產(chǎn)游戲一個獨有的功能，許多歐美游戲并沒有，由于歐美玩家喜歡自己探索玩法，設置新手導游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玩法的自由度。所以，在游戲設計中，如果摒棄“新手導游”部分，就有了放棄國內市場的象征意義。

    2.CRYTEK：德國電子游戲開發(fā)商，1999年成立，曾在中國上海設有工作室，知名作品有《孤島驚魂》和游戲引擎Cry Engine。）

    第4章

    展會最后一天，工作基本結束。袁沖干脆把手底下的人都放了出去，除了幾個負責講解的工作人員留在展臺以外，其他人自由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