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皺了下眉：“沒，誰瞎說的。”

    “都這么說……”孟螢索性整個人轉(zhuǎn)了過來，趴在齊文軒和蘇安的桌子之間，“聽說你打了老師，然后齊文軒帶著你匆匆忙忙地走了，都說你倆畏罪潛逃呢，他們都在猜你還回不回來上學(xué)了?！?/br>
    “……什么東西？”蘇安睜大眼，“又關(guān)軒哥什么事？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跟我念一遍，‘不信謠，不傳謠’，一遍不行就念十遍?！?/br>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問老鄭他也不跟我們說……”孟螢實在好奇，“你不知道，當(dāng)時肖老師發(fā)現(xiàn)軒哥跑出去不是上廁所而是拉著你走了以后，他那張臉哦，有多綠！”

    “別問了，反正沒打老師?！碧K安不想把自己家里那點破事弄得人盡皆知，糊弄她道。

    昨天在辦公室那么不管不顧地吼著罵出來，滿辦公室的老師都聽見了，但同學(xué)間的傳言竟然沒有涉及他們家的私事，蘇安也感到很意外。

    第一節(jié)下課，蘇安被沈智神神秘秘地勾了出去，兩人一直走到教學(xué)樓后的小樹林，沈智恭恭敬敬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給大佬遞煙。”

    “滾滾滾，干什么？”蘇安推開他的手，“這會兒抽了滿身的味兒，你讓我回去怎么跟軒哥交代？有話快說，下課就十分鐘你跑這么遠，待會兒上課了趕不回去。”

    沈智怔怔地把煙叼進自己嘴里，掏出打火機點著了，搖頭：“都說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安哥，我已經(jīng)看不懂你了，你還是我認(rèn)識的安哥嗎？”

    “你認(rèn)識的安哥怎么樣？”蘇安倚著樹，下巴微挑，吊兒郎當(dāng)?shù)貑査?/br>
    “對，就是這個氣質(zhì)。”沈智一拍手，“我認(rèn)識的安哥遲到早退曠課逃學(xué)無惡不作，全八中聞風(fēng)喪膽手下敗將遍布各大中學(xué)的角角落落……”

    “嘿，醒醒。”蘇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這說的是我嗎，我怎么這么害怕呢？”

    “哎，反正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想著趕回去上課的安哥?！鄙蛑歉锌锸侨朔?，“不過話說回來，牛還是你安哥牛啊，聽說你昨天在辦公室大打出手把一個剛?cè)肼毜睦蠋煷蜻M醫(yī)院了？滿辦公室的老師一起上都攔不住你？怎么回事啊殺父之仇不過如此……”

    蘇安嚇得想抽根煙冷靜一下。

    他隨便拿起一截樹枝往沈智腰上戳，戳得對方嗷嗷叫，戳一下蹦一個字：“不、信、謠！不、傳、謠！”

    “艸，也不能怪我啊！”沈智繞著樹躲，“昨天你們走后他們一個個都逮著我問，我哪知道啊？反正最后傳到我耳朵里的就這樣了……”

    當(dāng)事人是沒聽見，學(xué)校里什么“昔日校霸蟄伏一年重出江湖”、“一言不合暴打老師重傷住院，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的傳聞比比皆是，一個比一個說得真。

    蘇安追了兩圈，沒再跟他繼續(xù)這種小學(xué)生一樣的追逐打鬧行為，沈智扒在樹后面探出上半身問：“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給好兄弟說說？我也好給你解釋解釋啊。”

    蘇安張了張口，想想又閉上，嘆了口氣：“也沒什么好說的?！?/br>
    他用一副千言萬語憋在心里的表情看著沈智，偏偏就是不開口，勾得人越發(fā)心癢，沈智癟著嘴：“安哥，不說就別一副你想說的表情好嗎，這就是你不厚道了?！?/br>
    “反正……”蘇安看了眼時間，隨手把小樹枝丟回泥地里，往教學(xué)樓走回去，“我沒打老師，也沒把誰打進醫(yī)院，是我家一點私事?！?/br>
    蘇安走了兩步，停在樹林邊兒上，輕聲補充了句：“我打的是我爸?！?/br>
    “……啊？？？”沈智嚇掉了嘴里的煙。

    不能怪沈智，提到爸爸沈智腦袋里只能冒出自己爸爸的影子，還有這么多年在自家老爸手底下屁股開花的慘烈情景。

    敢打爸爸，你安哥不愧是你安哥。

    上課鈴聲已經(jīng)響了，現(xiàn)在趕回去也是遲到，蘇安索性重新倚著樹，這回主動從沈智那要了根煙點上，長吸了一口，太久沒抽過一下子不適應(yīng)，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知道，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碧K安兩指夾著煙，面帶惆悵地說著開場白。

    沈智茫然搖頭：“不知道啊，你沒說過啊。”

    兩人詭異地沉默了兩秒，蘇安咳了聲接著說：“哦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反正……”

    …………

    一支煙到底，他輕描淡寫地說完了前因后果，沈智一跺腳：“打得好！”

    蘇安淡淡地往他腳下看了眼，樹下的泥土被他踩出一個淺淺的坑。

    “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呢？”沈智氣呼呼道，“他以后會不會還來找你跟你媽麻煩啊？安哥，有事兒記得說啊，隨叫隨到，讓他看看我們八中四天王的厲害！”

    “什么四天王？”蘇安把煙掐滅在樹干上。

    “你，我，軒哥，王八?！鄙蛑顷种笖?shù)著，“征戰(zhàn)十八中，一戰(zhàn)成名，你忘了？”

    蘇安只記得他一個小時就收了一堆兒子，不由驚訝：“那幫家伙這么恥辱的事情還拿出去到處說？”

    “嗨，他們怎么可能到處說啊?！鄙蛑菙[擺手，“八中四天王，我自己定的?！?/br>
    蘇安送給他一個白眼。

    “算了吧?！彼f著，把掐滅的煙頭捏在指尖，往最靠近小樹林的垃圾桶走過去，“以我對那個人的了解，在我跟我媽那都碰了釘子，又被打被警告報警的，他不可能再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