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

    「大過年的不想尋晦氣，本想等元宵燈會(huì)后才動(dòng)手?！顾麑νR和煦一笑，竟不見任何殺氣?！缚磥砦疫€是不夠狠。」

    影出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護(hù)在童鏡身前，一雙冷眸布滿戒備，凌波劍已然出鞘。

    玄華也取出玉扇，眼中卻是有幾分遲疑。

    「阿弟…」親耳聽見柳安這么說，柳凝曲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要?dú)⑽?？」面對處心積慮要?dú)⒆约旱娜?，童鏡眼中完全沒有害怕的情緒。

    「…倒也不是一定要?dú)??！沽部嘈Α！甘虑榧热黄毓饬耍蝗缙乒拮悠扑?。有件事你們?nèi)魩偷蒙厦Γ铱梢猿坊厮姓D殺令。」他說著，并推動(dòng)輪椅往自己的房間移動(dòng)。

    柳安從頭到尾都沒有殺氣，對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也恍若未見，幾人對他仍有防備，卻是跟著他移動(dòng)到房內(nèi)。

    柳凝曲沉默的跟在后面，發(fā)現(xiàn)自己竟看不懂柳安。雖不到朝夕相處，但好歹也是至親，他竟對弟弟的行為一無所知。

    親人和愛人站在對立面，他要怎么選？

    在他思緒紛亂的時(shí)候，柳安帶著眾人來到房內(nèi)，并cao控機(jī)關(guān)，打開了一間連柳凝曲都不知道的密室。

    密室里沒有什么擺設(shè)，只有一口棺材。

    柳凝曲在看見那棺材的時(shí)候，顯得非常激動(dòng)?！赴⒌堋恪?/br>
    那是母親的棺木。

    母親已經(jīng)過世十幾年，他親眼看著她下棺入土，但現(xiàn)在她的棺卻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柳安，后者卻沒有如他所想的給予解釋。

    「童鏡，妳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沽残χ此?，仿佛在鼓勵(lì)她思考并回答。

    童鏡走到棺邊，一看見躺在里面的人，她就知道對方的身分了。

    精致姣好的面容，柔媚似桃瓣的臉。

    …他們兄弟倆幾乎是完全傳承了母親的美貌。

    「…你想把替魂轉(zhuǎn)移到她體內(nèi)？」她收回目光，冷冷地看他。

    「把替魂給我，我就撤了全部的誅殺令?！沽舱f著，伸手輕撫母親的容顏。

    柳凝曲終于忍不住向前，他拽住柳安的襟口，用前所未有的憤怒表情和語氣吼道：「母親過世這么久，你為何要把她的棺取出來？為何要叨擾她清凈？」

    「母親沒死阿，她在等童鏡賜她重生。」柳安對他的激動(dòng)無動(dòng)于衷，表情越顯癲狂?！甘w會(huì)腐爛，你看她腐爛了嗎？仍是那般晶瑩無瑕?。　?/br>
    柳凝曲眼睛發(fā)紅的看向棺內(nèi)的容顏，感到悲傷又痛苦?！噶病惴胚^母親吧…」

    「她就要重生了，你聽不明白嗎？」柳安輕拍他的肩，用充滿向往的眼神說著：「母親很快就能醒來跟我們一起生活了，就像從前那樣?！?/br>
    「瘋子?！挂姞?，影出冷斥。

    「替魂狡詐兇惡，你以為真能隨意取出？」玄華也跟著出聲。

    「…萬蠱集和百毒抄里都寫到替魂能使人重生，我試過養(yǎng)育，但一直失敗。」柳安看著童鏡，就像在看一個(gè)希望?！肝夜芩卸鄡磹海课抑恢?，殺了她就能獲得替魂?！?/br>
    萬蠱集，百毒抄。玄華頓時(shí)了解為何柳安的心脈會(huì)如此紊亂。

    這兩本書籍可算是旁門邪道中最令人避諱的，據(jù)傳只讀不過兩頁，就會(huì)擾亂心神，使人自斃。早前曾有研修此門邪術(shù)者，無一不是癲狂暴血而死。

    「書上寫的東西你就這么相信？」柳凝曲覺得柳安瘋了。

    「我照上面寫的方法養(yǎng)出了金蠶蠱，為何不能信？」柳安指著棺木內(nèi)的母親，說道：「母親容貌依舊，十多年仍未身死，都是金蠶蠱的功勞。」

    「…還有我的功勞?！顾闹靥?，一臉驕傲。「爹和你放棄了她，但我沒有。我?guī)退m(xù)命，你該感謝我。」

    「這是一具空殼?！雇R撫過棺內(nèi)人的肢體，如實(shí)道：「沒有臟器，沒有血脈，只剩骨頭和干硬的肌rou，這具尸體早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如何能算是續(xù)命？」

    聞言，柳安扭頭瞪她?！感菀f！不許妳說母親是尸體！」

    「…你以為金蠶蠱放到體內(nèi)就不用吃食的嗎？」童鏡拉起尸體的手，只見關(guān)節(jié)處的皮膚坍塌下去，無力的貼在骨頭上?！改惆研M放在她體內(nèi)，它就開始啃食你母親的血rou……你說十多年來都是如此，可知這是在虐尸？」

    柳凝曲不忍再聽，痛苦地閉上眼。

    柳安微怔，隨即憤怒地大吼：「我沒有！妳亂說！」

    「…就算她真的被你續(xù)命，你可知替魂有劇毒？你覺得她承受的了？」童鏡語氣平淡，一字一句卻鏗鏘有力。「不如你在她身上留我一滴血，看看她會(huì)不會(huì)化為齍粉？」

    「妳敢？！」柳安咆哮著，聲音在密室里回蕩。

    「她若耐不住我的血，又怎可能受地了替魂？」童鏡對他拋出問題，接著道：「你不讓我試，是因?yàn)槟阍缰浪懿涣?，但又不肯面對事?shí)。」

    「你的母親早就死了，她該入土為安，卻被你強(qiáng)行拉了出來，讓她受蠱蝕之痛、鉆咬之苦?！?/br>
    她是這么理性的分析，字句直指要害，戳得柳安的心千瘡百孔，無一處完整。

    「住嘴…妳住嘴…」他捂住耳朵，不想再聽。

    「就算她真的活了，她只能依賴替魂而不能抑制它，遲早有一天會(huì)被反噬。等到替魂掏空了她的身體，她就會(huì)被拋棄─」

    「夠了！」柳安突然大吼，沒人料到一直坐在輪椅上的他竟能夠起身，他往童鏡心口處送出一掌，把她打退到墻角。

    童鏡的背撞在墻上，她吐出一口血，神色痛苦地蹲了下來。

    影出在柳安動(dòng)手的瞬間就凌厲地朝他發(fā)出攻勢，而玄華立即奔向前扶住她。

    「影出…別殺他…」她忍痛說著。「曲哥哥…會(huì)難過…」

    柳凝曲抿唇，桃花落淚，心如刀絞。

    柳安頸處被劃開一道口子，若不是童鏡及時(shí)出聲，動(dòng)怒的影出早已割斷他的動(dòng)脈。

    密室里彌漫著血的氣味。

    童鏡暈過去沒多久，柳安也因?yàn)樗难獨(dú)庵径鵁o力地倒下。他雙頰滿是淚痕，再說不出話來。

    之后，影出和玄華帶童鏡回房療傷，而柳凝曲攙著柳安步出密室。

    夜空中有無數(shù)花火綻放，元宵燈會(huì)在不知不覺中已然結(jié)束。

    *

    吐實(shí)

    春節(jié)結(jié)束，柳府的家仆和門客都回到工作崗位。

    柳安在那之后因?yàn)榍榫w過于激動(dòng)而昏厥，再醒來時(shí)已是隔日晌午。他睜眼，看見坐在床沿邊的柳凝曲。

    兩人相對無言，卻從彼此眼中看見了失望與悲傷。

    「我只是不想承認(rèn)這十年來的努力是徒勞?！沽步K于還是先開口。

    「…你都做了些什么？」柳凝曲看上去有點(diǎn)無力，他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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