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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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會來接我?” 上了裴宇曄的車,坐上副駕駛座,氣氛有一霎的凝滯和尷尬,莫可躊躇了好半晌才開口問道。 裴宇曄不慌不忙地將車開出巷子,這才朝她淡淡一笑?!安副緛硐胱约哼^來的,不過她太忙實在走不開,所以就打電話拜托我了,剛好我有時間,正好也想來你住的地方看看,于是就過來了?!?/br> 他說這話的語氣仿佛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沒告訴她的是,在董秀敏那極力輕描淡寫的囑托里,他還是聽出了一絲山雨欲來的味道。莫可怎么了?他記得董秀敏很少為自己的這個女兒cao心發(fā)脾氣的,可現(xiàn)在,似乎莫可做了什么讓她非常不悅的事? 出于好奇,他便過來了。 莫可掀了掀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又閉上了嘴一言不發(fā)。 過去父母離婚的那幾年,他們幾乎都沒怎么管過她。這么說可能有些偏頗,也可能是她表現(xiàn)得太好他們沒有機(jī)會來管她,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她的感情出現(xiàn)問題的時候,她并不希望他們來干涉。 別的孩子在這個時候還可以和自己的父母真心坦誠地談?wù)?,商量解決的辦法,她呢?她可以嗎?她已經(jīng)和他們疏離了這么久,怎么可能還像小時候那樣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相信他們,倚賴他們? 她寧愿自己找個地方一個人呆著,誰都別來打攪。 也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會這么快就找到她的,看他那架勢明顯是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她,讓她好好靜一靜。既然如此,她倒寧愿去母親那邊待一段時間,至少母親比父親更講體面,也更有涵養(yǎng),不會對她大呼小叫不得消停。 想起莫達(dá)訓(xùn)斥她的那些話,尤其是對程否的那些指責(zé),她的心情便不禁像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陰霾。是不是他覺得對她的補(bǔ)償已經(jīng)都做到位了,所以不會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幫她租房,幫她搬家,幫她做過的那些大事小事……是不是都只是他利用她查案時順手為她做的,或者只是一種人情,而跟他本人的意愿、情感無關(guān)?一旦案子結(jié)束,他和她又會回到從前那種兩條平行線毫無交集的相處模式嗎? 程否的那張深沉疏離中又透著幾分暖意的臉忽然猝不及防地竄入她的腦海,讓她愈發(fā)心煩意亂。她下意識地閉上眼,頭靠向車窗。 駕駛座上的裴宇曄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情不愉,略一挑眉,聲音帶著一股閑聊似的輕松開口了,仿佛為了調(diào)節(jié)車上的氣氛,也似乎是在安撫她——“剛才那個人,是你的父親?”他之前還從未見過莫達(dá),這次見了,也總算理解董秀敏為什么會跟他離婚了。 這兩個人,一看便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湊到一起去。 她聽了,稍微愣神了一會兒,才點頭回答他的問話:“是啊。”剛才她并未跟他介紹自己的父親,不過父親倒是對他態(tài)度很殷勤。不知什么時候,父親已經(jīng)變得她完全不認(rèn)識了,也許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只是她還停留在過去的認(rèn)知和記憶里,以為他還是她想象的那個父親。 他目光直視著前方,雖對她這邊的路面不太熟,可在導(dǎo)航的指引下也開得十分平穩(wěn)順暢。握著方向盤的手顯出一份長期浸yin在優(yōu)越生活中的優(yōu)雅和從容,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長,每片指甲都仿佛精心修剪過,完美得讓人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不知不覺地望向他的手,可是雖然眼睛是看著他,腦子里想到的卻是程否。程否跟他完全不同。程否并沒有他的這股刻進(jìn)骨子里的講究和精致,甚至在很多細(xì)節(jié)上還有些粗獷和豪放,比如他的頭發(fā)有時候會梳得不整齊、指甲長了卻沒怎么修、下巴下偶爾會露出一點沒刮干凈的胡茬……可是這些細(xì)節(jié)不會讓她覺得是缺點,反而覺得是一種真正大男人的體現(xiàn)。他的這些特質(zhì)讓她覺得真實,而不是那些活在另一個她夠不著的世界的人。 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想著他?察覺到自己這些難言的心思,她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 “我看你們這個小區(qū),馬上就要拆遷了吧?”裴宇曄似沒發(fā)現(xiàn)她的心不在焉,繼續(xù)和她聊道:“你父親估計會為了這事總是來找你吧?你要是不想他為了房子的事總來煩你,去你母親那里躲躲清靜也好。” 他這話倒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了。她不好多做解釋,只能回以一笑。 “如果……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煩的話,你也可以告訴我,”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著她?!澳軒湍憬鉀Q的,我肯定毫不推脫地幫你搞定,若是很有難度的——我也會幫你想辦法?!?/br> 這話一落,宛如石頭砸地,她不禁怔住了。 綠燈亮起,他繼續(xù)開著他的車,并沒有再說話,剛才對她說的那些仿佛只是一些無須在意的小事。可她卻很清楚,他不會隨便說這些話,既然說了,那就是認(rèn)真的。 為什么要這樣幫她?她自己不察,一雙柳眉蹙得緊緊。她和他,充其量也只是見過幾次面,相親沒成功,說是朋友都有些勉強(qiáng)。她覺得他們不合適,更不想欠下這種無謂的人情。 一個人生活了這么多年,還沒有哪個人,哪個男人,如此信誓旦旦地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程否呢?內(nèi)心里突然有這么一個聲音響起來,然后被她強(qiáng)行忽視并按捺了下去。那不算,不算…… “謝謝你,我能有什么事呢?”她揚(yáng)起一張看似心無旁騖的笑臉,好像自己的生活處處是陽光?!拔彝玫?,不用擔(dān)心啦,哈哈……” 他不露痕跡地瞥了她一眼。她沒發(fā)現(xiàn)她的笑是如此干癟,臉上的肌rou都是僵硬的嗎?看來是真的有事,只是她不愿說出來罷了。手指有節(jié)奏地在方向盤上輕敲了敲,他抿抿唇,目光閃爍。 跟她有過幾次接觸,雖然交往不深,可在他看來,莫可是個相當(dāng)簡單單純的人。現(xiàn)在,在她身上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而這件事讓董秀敏很生氣,卻讓他們都避而不談,會是什么事呢? 他覺得,他會搞清楚的。 送莫可到了董秀敏那里,裴宇曄沒待多久就很識趣地告辭離開了,留下這對母女好好地“談心”。 “你爸爸說的那些,是怎么回事?”坐在書房的沙發(fā)上,董秀敏那張威嚴(yán)慣了的臉不但沒有一點親和感,反而更加不茍言笑。 “我沒有跟人同居,只是搬了個新的住處?!彼荒赣H這種冷硬的態(tài)度激起了反叛之心,語氣倔強(qiáng)地回答道。 “好好地為什么要搬?”董秀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澳悴皇且恢弊≡诩依锖煤玫膯??” “好好的?你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好好的?”她站直了身子,大聲對著自己的母親嘲諷道:“有一次我家晚上差點被個在外面社會上混的老流氓撬開門闖進(jìn)來,那個時候你們在哪里?我真正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董秀敏聞言色變,立刻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前?!澳銢]怎么樣吧?你出了事怎么不告訴我?我……”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女兒的身體,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莫可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母親的這種直覺反應(yīng)一下子就讓她消氣了,剛才的那股叛逆和憤懣頓時像被風(fēng)吹過的云煙,轉(zhuǎn)瞬便消散不見了。 “我沒事,我打電話求救了,還報了警?!彼参磕赣H道。 董秀敏心有余悸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低頭想了想,才緩緩問:“這是你要搬家的原因?”小區(qū)要拆遷,治安就不太好了,女兒因為這個而搬家也算情有可原。 她握了握拳,將手藏在自己的衣服下擺?!坝羞@個因素在里面吧……我的一個朋友幫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那里環(huán)境治安都還不錯,我就搬到那里去了?!闭f這話的時候,她想起了程否幫她搬家的那一幕幕場景。無論動機(jī)為何,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的確是為她好的吧? 瞧她傻不傻?到現(xiàn)在還在幫他說話…… 董秀敏沉吟半晌,然后扶著她一起坐上沙發(fā)?!澳莻€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了,大到她已經(jīng)完全不了解她的生活,她的交友情況。 她一怔,有些不想回答母親的問話。 董秀敏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似乎很有耐心。沒過多久她還是妥協(xié)了,乖乖地答道:“男的?!?/br> “你父親說你們在同居……” “沒有!”她突兀地打斷了母親沒說完的話,表情有些固執(zhí)和憤怒?!拔乙粋€人住在那里,和那人也不是那種關(guān)系!” 董秀敏其實也不太相信莫可會跟人同居,還是在這么快的時間。女兒是她生的,也是她養(yǎng)大的,莫可的性格雖然有些軟糯,卻也不是一個毫無原則毫無cao守的女孩子。她把莫可接過來一是為了想盡快搞清楚這件事,二也是想趁著女兒還沒有跟那人產(chǎn)生太深的感情趕緊把他們分開,她還是希望莫可跟自己為她安排的對象結(jié)婚——比如裴宇曄。 “我看,”董秀敏的心思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話也在心里過了一遍,這才緩緩開口道:“你爸也是怒火上頭,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那些閑話,估計你回去也不得安寧,你就先在我這邊住著吧!房子拆遷的事你也別管了,我會跟他談的。”雖是安撫她,卻有些不容反駁的意思。 她并不意外聽到母親會這么說。雖然更想一個人呆著,可是現(xiàn)在,她能去哪里呢?也許,母親這里會給她一點安寧和清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