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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為聘:顧兄英年莫早逝在線閱讀 - 第276章 帝王篇(番外)

第276章 帝王篇(番外)

    趙徹初登太子之位,放任沈柏和顧恒舟他們說了兩句,便開口終止了這個話題。

    就算是恒德帝也動不得現(xiàn)在的世家大族,趙徹就更不能表現(xiàn)出對這些世家大族不滿了。

    討論結(jié)束,下午大家自行活動。

    大理寺少卿和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兩位大人找到趙徹,要商量出這次冬桂節(jié)表現(xiàn)最突出的三位少年,讓恒德帝著重進行封賞。

    為了給李家面子,大理寺少卿提名了趙稠,另外兩人不出意料是顧恒舟和司偌銘。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與鎮(zhèn)國公和周德山有些交情,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提名了周玨,兩人的分歧在趙稠和周玨之間,拿不定主意,便讓趙徹做決定。

    趙徹只猶豫了片刻,便定了趙稠。

    周玨挺有潛力的,以后發(fā)揮的機會還多,不急于在這一時嶄露鋒芒。

    賽冰球時被趙稠命人圍攻的那位少年傷了骨頭,只怕會落下病根,趙徹命禁衛(wèi)軍連夜將人送下山,特意交代太醫(yī)好生診治,又賜了不少名貴傷藥以示安撫。

    處理完這些事,眨眼便到了傍晚時分,趙徹活動了下脖子走出房間,而后愣住。

    一下午沒聽到沈柏的聲音,他以為沈柏跑去找別人玩兒了,沒想到一出門,在院子里看到整整齊齊一排鴨子。

    鴨子是冰雕的,造型各異,有的撲棱著翅膀想飛,有的蹬著腳掌像在劃水,還有的身后跟著幾只小鴨子,也不知道要去哪兒。

    沈柏手里也拿著一個冰坨坨,她沒那本事,鑿出個奇形怪狀的東西,見他出來,立刻抬頭,歡喜的說:“殿下,你終于忙完啦。”

    趙徹越過那排鴨子走到她面前,玩味的覷著她手里的冰坨,沈柏一點不覺得自己手里的東西丑,還舉高送到他面前,求夸獎的說:“這是我雕的鴨子,可愛吧?”

    還真看不出來是鴨子。

    趙徹腹誹,目光一轉(zhuǎn)見她指尖凍得紅彤彤,改了口說:“挺可愛的。”

    “送給你啦?!?/br>
    沈柏把冰坨塞進趙徹手里。

    冰坨是真的很冷,趙徹看了一眼,把它放到那幾只小鴨子旁邊,把沈柏冷冰冰的手握進掌心,問:“玩多久了?”

    “沒多久?!必潙偎菩牡臏厝?,沈柏把另一只手也放進他手里,熱切的說,“這個挺好玩兒的,我?guī)煾柑貏e厲害,還能雕鳳凰,不過他說鳳凰耗時太久了,今天做不了,等以后我功夫練到家了,殿下喜歡什么我都能雕出來?!?/br>
    就這么一會兒,她還認上師父了。

    趙徹把她帶進屋里,用帕子把她的手細細的擦拭干凈,等她的手暖和一點,再讓她把暖爐抱著。

    沈柏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捧著暖爐期盼的問:“殿下,我們今晚還去冰湖嗎?”

    “還想去?”趙徹挑眉,沈柏立刻點頭,趙徹卻不如她意,淡淡的說:“玩物喪志,嘗下鮮就可以了。”

    而且她一身的淤青還沒好,去了也只是摔跤罷了。

    沈柏不知道他心底的顧慮,有點失落,不死心的問:“那殿下今晚還要忙嗎?”

    “行宮這么多人,你找不到人陪你玩兒嗎?”趙徹反問,完全忘了前天他跟沈柏吃醋置氣的樣子。

    沈柏也沒記著之前的仇,瞪大眼睛,看著他認真的說:“我要找別人玩兒很容易啊,可如果我不陪著你,就沒人陪著你啦。”

    趙徹怎么也沒想到沈柏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胸口被狠狠擊中,沈柏還不自知,自顧自的說:“你這么要面子,要是沒有我,肯定不好意思一個人去滑冰,那你會失去很多樂趣的?!?/br>
    “本宮是太子,有什么不快樂的?”趙徹問,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他也還不到十二歲,是個半大孩子,但他一生下來就是皇長子,要為成為儲君成為未來的帝王做準備。

    他的確身份尊貴,但為此他也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

    尤其是皇后死后,身邊所有的人都突然對他充滿了同情或者敵意,他迫使自己在最短的時間長大,學(xué)會那些謀略和攻心計,因為他要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這個時候,只有沈柏說他需要人陪,需要快樂。

    沈柏小老頭似的嘆了口氣,走到趙徹面前,拉著他的手說:“下午別人都在休息,只有殿下忙了好久,肯定是不那么快樂的,殿下在我面前就不要強撐了?!?/br>
    趙徹被沈柏的語氣逗得哭笑不得,接受了沈柏的安慰。

    用過晚膳,趙徹沒什么事做,被沈柏追問了一番,說出自己喜歡下棋,沈柏興致勃勃,立刻說要陪趙徹下棋,趙徹讓宮人把棋拿來。

    黑玉石做的棋盤,上好和田玉做的棋子,沈柏的興趣被調(diào)到最高,但她根本不會下棋,趙徹耐心跟她講解了規(guī)則,她囫圇聽著,興趣明顯降了下去。

    開局之后,她走得一塌糊涂,趙徹提醒之后她會悔棋,如此來了兩局,她便完全沒了興致,打起哈欠。

    她的性子就這樣,坐不住,也安靜不下來,下棋這種事,不適合她。

    趙徹沒逼她,讓宮人收了棋和她躺下。

    腦袋沾到枕頭沈柏又精神了,硬要給趙徹講故事,故事不是什么正經(jīng)故事,趙徹卻安靜聽著沒有打斷,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柏終于困了,嘟囔一聲抱著他的胳膊沉沉睡去。

    趙徹幫她掖好被子,在夜色的掩護下,眉眼之間暖意涌動。

    如果這個人能一直陪在身邊,這條路似乎也不會那么難走了。

    冬桂節(jié)五日很快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趙徹把沈柏叫醒,給她換好衣服,帶她出門。

    外面天還沒亮,宮人提著燈籠恭敬問好,沈柏有起床氣,小聲嘟囔:“天還黑著,這么早起來做賊嗎?”

    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說太子殿下做賊了。

    趙徹用大氅把她裹好抱在懷里,領(lǐng)著宮人爬上山頂,山頂修著涼亭,顧恒舟先一步到達,拱手行禮:“拜見太子殿下?!?/br>
    趙徹頷首回應(yīng),把沈柏放到?jīng)鐾ひ巫由献寣m人看著,顧恒舟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趙徹站在顧恒舟旁邊,看著已經(jīng)慢慢泛白的天,低聲說:“本宮覺得行遠昨日說得很有道理,民乃國之根基,將乃國之骨干,若干年后,本宮絕不會通過增加稅收、減少軍需來充盈國庫。”

    這話極具深意,顧恒舟詫異的看著趙徹,趙徹看著翻涌的云海沒再說話。

    司偌銘、周玨還有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到山頂,被說話的聲音打擾,沈柏氣鼓鼓的坐起來,在視野最好的地方看到了昭明山的日出。

    金色的晨光溫和慈悲的籠罩了所有事物,在她眼前,有人穿著杏黃色太子服,眉眼溫和,眸光堅定地倚著欄桿,微風(fēng)拂起他的鬢發(fā),恍若仙人。

    沈柏揉揉眼睛,而后笑起。

    原來是太子殿下呀。

    看完日出,冬桂節(jié)圓滿結(jié)束,所有人有序下山回家。

    趙徹要去見恒德帝,沒留沈柏,托顧恒舟和周玨送她回家。

    離開五日,皇宮還是那樣,綠瓦紅墻,規(guī)矩森嚴,沒有絲毫人情味兒。

    趙徹把這次表現(xiàn)最突出的三人告訴恒德帝,恒德帝沒什么意外,讓孫越海把早就準備好的賞賜和圣旨送出去。

    趙徹把自己的收獲也說了一下,恒德帝對他很滿意,夸了他一番,而后對他說,打算把衛(wèi)如昭從云山寺接回來。

    皇后病逝,衛(wèi)家一下子傷了元氣,大不如前,衛(wèi)如昭去云山寺差不多一年了,這個時候回來,對衛(wèi)家來說無疑是好事。

    趙徹先是一喜,轉(zhuǎn)念卻敏銳地意識到不對。

    太后不喜歡皇后,也不喜歡衛(wèi)家,有她把持著,怎么可能讓恒德帝把衛(wèi)如昭接回來,這不是給她添堵嗎?

    趙徹壓下欣喜,問恒德帝:“父皇怎么突然要把舅舅接回來,可是京中發(fā)生什么事了?”

    “京中能有什么事?朕只是看著馬上就要過年了,你一個人太寂寞,把他接回來,你也許能開心點。”恒德帝嘆著氣說,儼然一副慈父模樣。

    趙徹尋不出錯,只能先謝恩。

    回到熠辰宮問小貝,小貝也說這幾日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趙徹心神不寧,又去了趟慈安宮。

    快過年了,慈安宮比之前也熱鬧了些,趙徹一進門,宮人就歡歡喜喜的去稟報。

    這次太后對趙徹的態(tài)度相當熱切,仿佛前幾日在恒德帝面前說他心思重的人不是她。

    太后要演戲,趙徹也配合的演出祖孫感情深厚的樣子,惹得一旁的嬤嬤都忍不住偷偷抹了兩回眼淚。

    出了慈安宮,趙徹的臉立刻冷下來。

    他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確鑿的證據(jù),但他可以斷定,他不在的這五日,宮里肯定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恒德帝封了口,沒人敢對他說實話。

    不過就算這樣,趙徹也能推算出來。

    這是母后去世的第三個年頭,他才剛被冊立太子一年,就算德妃和太后對他有什么看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廢了他這個太子,那就只剩下皇后之位和衛(wèi)家。

    冬桂節(jié)趙稠表現(xiàn)不算最優(yōu),甚至還間接傷了人,恒德帝要在這個時機改立德妃為后,明顯是站不住腳的。

    剩下的,就只有衛(wèi)家了。

    這個時候突然接舅舅回來,只怕是外公出事了。

    這個念頭讓趙徹后背發(fā)涼,衛(wèi)家的產(chǎn)業(yè)大部分都已經(jīng)讓給呂家了,外公這一年多一直在府上休養(yǎng),若他們還要在這個關(guān)頭對衛(wèi)家趕盡殺絕就太過分了!

    胸口有郁氣在不停地躥動,趙徹感覺到出離的憤怒,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惱恨。

    他雖然是太子,但手上沒什么實權(quán),甚至處處受限,就算推算出可能發(fā)生的事,也不能扭轉(zhuǎn)局勢。

    該死!

    趙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白日照常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

    馬上要過年了,恒德帝有心鍛煉他,每日都要詢問他的課業(yè),留他在御書房討論國事,趙徹提過一次衛(wèi)家的事,都被恒德帝含含糊糊搪塞過去,趙徹便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不過他什么都不能做。

    又過了兩日,恒德帝派去云山寺的人空手而歸,衛(wèi)如昭拒絕回京,已經(jīng)鐵了心要與世隔絕,再不問俗塵。

    那人帶回了衛(wèi)如昭的隨身玉墜和一縷墨發(fā)。

    玉墜是皇后為他選的,當初他離京,只帶走了這一樣?xùn)|西,如今送回,可見是真的是凡塵俗世斷了念想。

    恒德帝看見那玉墜也被勾起舊事,傷感了一會兒,讓人退下,由著衛(wèi)如昭去了。

    衛(wèi)如昭舍下玉佩,是與凡塵告別,也是不想再見趙徹這個侄子了。

    趙徹心里的難過更甚,他暗中派人去了趟衛(wèi)家,果然得知衛(wèi)黎病重的消息。

    太醫(yī)院調(diào)了三個太醫(yī)守在衛(wèi)家,諷刺的是,這三人是德妃派過去的,他們也許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害衛(wèi)黎,但趙徹知道,他們也不會盼著衛(wèi)黎好,只怕等衛(wèi)黎咽了氣,他們立刻就會大肆宣揚德妃與皇后多么姐妹情深,對衛(wèi)家多么仁至義盡,營造民意讓恒德帝立德妃為后。

    百官不能讓恒德帝妥協(xié),那民意呢?就算趙徹是太子,恐怕也不能抵抗吧。

    趙徹知道這些人的用意有多險惡,但他這個時候不能出宮去衛(wèi)家守在外公病榻前。

    既然出不去,趙徹只能反其道而行。

    淑妃生辰那日,趙徹特意備了厚禮給淑妃賀壽,淑妃這些年在宮中一直不溫不火,寡淡嫻靜,趙徹與她接觸不多,卻也記得皇后生前說過,淑妃是可信之人。

    趙賢、趙禮、趙稠都是要來給淑妃賀壽的,趙徹在席間隨口說了幾樣做法別致的民間小食,淑妃很是歡喜,讓人記下菜名。

    當天夜里,這幾樣菜便出現(xiàn)在了太后的飯桌上。

    菜是趙稠讓御膳房燒給太后的,德妃想做皇后,趙稠也想做太子,母子倆自然要齊心協(xié)力討好太后,正好太后這兩日胃口不太好,趙稠就想獻寶讓太后嘗嘗。

    吃慣了珍饈美食,太后果然覺得新鮮,很喜歡這幾道菜,趙稠也覺得美滋滋,回去還跟德妃炫耀了一番,誰知過了兩日,太后便開始身體不適。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看過了,卻診斷不出什么毛病。

    德妃日日都去給太后請安問好,太后身子不適,自然不會給德妃什么好臉色看。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趙稠直覺其中有問題,直接把鍋推到趙徹頭上,說是趙徹故意陷害他。

    但沒憑沒據(jù),誰敢定罪?

    事情僵著,趙徹倒也不急著為自己辯解,每日不是在御書房議事,就是在慈安宮陪太后。

    這個陪不是簡單說幾句話的陪,而是事事親力親為,不假手他人。

    太后活了大半輩子,便是恒德帝也沒有對她這么細心周到的時候,她自然不可避免的對趙徹生出好感,動容起來。

    不只是太后,慈安宮的宮人也都被太子殿下的孝心驚呆了。

    不出幾日,整個皇宮和瀚京都知道,太后生病,太子殿下衣不解帶的在病榻前伺候,一點太子的架子都沒有,委實是讓人感動。

    這個消息才放出去沒兩天,緊接著有風(fēng)聲傳出,國丈衛(wèi)黎病危,太子殿下只顧守著太后,卻不管自己的親外公,根本是兩面三刀,虛偽做作。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兩個消息一放出來,立刻在城中引起激烈的討論,更多消息不脛而走。

    太后只是積食倒了胃,而國丈卻是奄奄一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病逝,兩人的病情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太后是太子殿下的祖母不假,國丈難道就不疼太子殿下了嗎?

    眾人不禁想起皇后和衛(wèi)家曾為恒德帝和昭陵付出的一切,全都倍感心寒,但太子殿下說到底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他會做出這樣的事,背后難道沒有受人影響嗎?

    眼看輿論導(dǎo)向越來越不對,德妃召趙徹去了莊賢宮,假惺惺的告知衛(wèi)黎病重的消息,讓趙徹去衛(wèi)家看看,以免叫外人誤會。

    趙徹從容不迫的應(yīng)下,德妃又從莊賢宮拿了不少補藥讓趙徹帶上。

    趙徹很快出宮,坐馬車去了衛(wèi)家。

    衛(wèi)家和上次來沒什么變化,沒旁人跟著,趙徹進門后,直接被引到主院,走到院門口,趙徹便聞到比上次更濃郁的藥味。

    進屋,屋里一片死氣沉沉,衛(wèi)黎躺在床上,瘦得幾乎脫了相。

    太醫(yī)說了衛(wèi)黎的病情,無非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yī)。

    趙徹讓太醫(yī)退下,自己坐到床邊。

    衛(wèi)黎精神不濟,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發(fā)現(xiàn)他來了沒有。

    趙徹抓住他的手,輕輕摩挲著他手上的皺紋,心臟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

    趙徹很清楚,一旦外公去世,衛(wèi)家就徹徹底底垮了,他也再不會有任何依靠。

    距離他繼任還有很多很多年,誰也說不準這期間會發(fā)生什么。

    他其實很惶恐害怕,他曾親眼看著母后離世,如果外公也走了,他不知道這種事哪天會落到自己頭上。

    “外公?!?/br>
    他輕喚,過了會兒,衛(wèi)黎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神渾濁不堪,卻還帶著怨恨,喘著氣說:“天道好輪回,終會有……有報應(yīng)的!”

    可惜,在他死之前是看不到那些人遭報應(yīng)了。

    趙徹心底一片悲涼,腦子里涌出一個瘋狂又暗黑的想法,他不受控制的說:“外公,睿玄想求你一件事?!?/br>
    衛(wèi)黎神情恍惚,本能的問:“什么?”

    趙徹抓緊衛(wèi)黎的手,臉上浮起痛色,緩緩道:“睿玄想求外公替母后保住后位,睿玄……”

    話沒說完,房門被敲響,沈柏軟糯的聲音響起:“衛(wèi)爺爺,我是小柏柏,我來看你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