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顧兄,娶我娶我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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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仁發(fā)起的這場宮變消息被封鎖得死死的,城中的百姓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太傅府的下人更不知道自家少爺一眨眼已經(jīng)變成了小姐。 所以門房聽到媒婆上門說要求娶沈柏,第一反應是有人惡作劇,故意要拿之前那本畫冊羞辱少爺。 不過媒婆是拿著帖子來的,來頭還不算小,門房先把人引到客廳,然后讓小廝去祠堂找沈孺修和沈柏。 媒婆在客廳也不能沒人照顧,孫氏先一步到達客廳。 她剛生了孩子,身子豐腴了不少,沈柏走后,孩子便放到她院子里養(yǎng)著,雖然每天要起夜喂奶,但看著孩子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孫氏就一點都不覺得累了,臉頰染上紅暈,精神很是抖擻,而且看在孩子的份上,沈孺修這幾個月在她院子里歇息的次數(shù)也變多了,孫氏的狀態(tài)比沈柏走之前要好許多。 有了孩子做依仗,孫氏的身板挺直,拿出太傅府女主人的姿態(tài),剛進客廳,媒婆便歡天喜地的撲過來道喜:“夫人這身子養(yǎng)得可真好,一定是太傅這些時日對夫人體貼有加吧?!?/br> 孫氏唇角上揚,故作矜持的說:“也不是這幾日,之前老爺對我也都很好?!?/br> 媒婆知道自己說錯話,抬手假意給了自己一嘴巴,連連賠罪:“夫人與太傅感情甚篤,是我說錯話了,還請夫人不要見怪?!?/br> 兩人說著話,孫氏走到主位坐下,掀眸看著媒婆,并不主動問詢,媒婆也不矜持,拿出帖子遞給孫氏,說:“這是禮部尚書吳大人托我送來的帖子,吳家大少爺傾慕沈大小姐已久,對沈大小姐朝思暮想,今日聽說沈大小姐回京了,立刻讓我上門提親,吳家大少爺在咱們瀚京可是不可多見的少年郎,沈大小姐若是嫁給他,日后定然……” 媒婆把帖子一給孫氏,便開始一個勁兒的夸人。 孫氏把帖子打開一半,還沒看清上面寫的內容,聽見媒婆的話,啪的一聲合上帖子,蹙眉瞪著媒婆怒問:“青天白日的,你這是在說什么胡話?我們太傅府只有一位才中了探花郎的大少爺和一位剛滿百日的小少爺,哪里來的什么沈大小姐?” 媒婆干這一行,把城里所有世家大族的族譜都背得滾瓜爛熟,她也沒聽說太傅府有什么大小姐,但吳家的人非常篤定,還給了重金,媒婆這才硬著頭皮接下這樁生意,這會兒被孫氏一懟,媒婆也有些懵了,她底氣不足的問:“吳大少爺說,他與沈大小姐交情頗深,若不是我攔著,吳大人今日也是要帶著吳夫人親自登門拜訪的,吳家的心意很誠,夫人如此否認,可是想提什么條件?” 這話說得孫氏要坐地起價賣女兒似的。 怒火瞬間涌上心頭,孫氏把帖子拍到桌上,冷著臉道:“婚姻大事,講究的是情投意合,我能提什么條件?天下人都知道太傅府只有兩位少爺,你突然來求娶什么大小姐,怕是撞鬼中了邪!” 孫氏如今很有主母氣勢,這般沉著臉說話,把媒婆嚇了一跳,媒婆有些不確定,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沈孺修帶著沈柏走進客廳。 孫氏剛剛翻身,對沈柏還是很忌憚,兩人一走進來,孫氏便站起來,快步走到沈孺修身邊,挽著沈孺修的胳膊告狀:“老爺,這個人真是好笑,說禮部尚書吳大人拖她來咱們府上說親,吳家大少爺要求娶咱們府上的大小姐,咱家除了小柏和珀兒,哪還有什么小姐?” 雖是告狀,孫氏的聲音也還是柔柔的。 沈柏注意到她穿了一件桃紅色繡海棠花的夏裙,花上有金粉裝飾,艷麗又高貴,比她之前可要高調多了,而且以往在沈柏面前,她從來不敢跟沈孺修有太親昵的舉動,如今也敢挽沈孺修胳膊了。 活了兩世,看見這一幕,胸口還是控制不住的涌上怒火,沈柏輕笑出聲,淡淡的提醒:“還有外人看著呢,都這么大年紀了,也不怕羞?” 孫氏老臉一紅,瞪著沈柏:“你……” “好了?!?/br> 沈孺修打斷孫氏,以免她和沈柏當著媒婆的面吵起來,鬧了笑話。 他走到主位坐下,見帖子還放在旁邊,拿起來看了一眼,媒婆連忙開口:“吳大人今日下朝回到家就派人把我請到吳家了,吳大少爺親口說傾慕沈大小姐已久,他們是誠心要求娶沈大小姐的?!?/br> 吳忠義做禮部尚書這么多年,寫過的往來公函多不勝數(shù),這帖子也寫得相當有文采,沈孺修迅速讀完,看出這位吳大少爺想娶的就是剛恢復女兒身的沈柏。 沈柏一聽吳家就知道上門來提親的是吳守信,也不看帖子,直接翻了個白眼說:“我在太學院跟吳守信成日打架斗毆,最近才勉強冰釋前嫌,這人怎么可能想娶我,是故意鬧著玩兒的吧。” 媒婆是認識沈柏的,若不是去年沈柏喜歡男子的消息在城里鬧得沸沸揚揚,都有不少人要托她探聽太傅府挑選兒媳婦的標準是什么了。 從宮里出來沈柏的頭發(fā)一直都是披散著,媒婆瞪大眼睛看著沈柏,驚疑不定的說:“吳大少爺要娶的是沈大小姐,不是沈少爺。” 沈柏彎眸笑起,俏皮道:“以前我是沈少爺,從今以后,我就是沈大小姐啦?!?/br> 沈柏說完,媒婆還沒反應過來,反倒是孫氏小小的驚呼了一聲,她驚慌失措的看著沈柏,不敢上前捂沈柏的嘴,只能壓低聲音呵斥:“小柏,你在胡說什么!你怎么會是女子,這傳出去若是讓陛下知道,可是要砍頭的?!?/br> 孫氏是典型的后宅婦人,在知道沈柏是女兒身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欺君之罪上面,腦子倒是轉得比一般人快多了。 沈柏眉梢微揚,淡淡的說:“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不僅寬宏大量的赦免了我的罪責,還賜了兩個教習嬤嬤教我規(guī)矩,無需擔心?!?/br> 孫氏嚇得倒抽了兩口冷氣,臉有點發(fā)白,似乎沒想到這件事這么輕易的被捅到了御前。 媒婆比孫氏更驚訝,這會兒根本顧不上說媒,只想趕緊出去跟其他人分享這個秘密,太傅府的沈少爺竟然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娃娃。 沈柏把沈孺修手里的帖子抽走還給媒婆,溫聲說:“麻煩你把帖子退回吳家,就說沈柏已有心儀之人,除了鎮(zhèn)國公世子誰也不嫁?!?/br> 沈柏的語氣很堅定,媒婆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拿著帖子離開。 孫氏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不贊同的說:“小柏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要是宣揚出去……” “我這么說,就是要讓她宣揚出去?!鄙虬匾黄ü勺谝巫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完,神態(tài)自若道,“不然以后三天兩頭的有人上門提親,豈不是更麻煩?” “……”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香饃饃了,哪有那么多人會上趕著來提親? 孫氏眼角抽了抽,暗暗腹誹,還想說點什么,嬤嬤找來,見沈柏兩腿岔開坐著,臉頓時沉了下來,進門先給沈孺修和孫氏行了一禮,然后對沈柏說:“小姐,女子儀態(tài)要端方,你要兩腿并攏才行?!?/br> 沈柏乖乖并攏雙腿,嬤嬤還想說話,礙于沈孺修在場,又咽下去。 孫氏方才聽說恒德帝賜了兩個教習嬤嬤給沈柏,這會兒見到才知道這真是宮里的老人,派頭十足,沈柏到了她們手里,肯定要吃不少苦頭。 孫氏樂得有人管著沈柏,心念微動,故意道:“小柏方才也太不矜持了,我方才聽媒婆說,吳大人和吳大少爺都是很有誠意的,你說非世子殿下不嫁,吳家聽了豈不是會覺得你看不起他們?” 果然,孫氏說完嬤嬤的眉頭就死死的擰起,不過她沒立刻訓斥沈柏,只看著孫氏說:“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身為太傅府的當家主母,應該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怎么能讓大小姐親自出面呢?” 孫氏本來是想讓嬤嬤好好說說沈柏,沒想到自己先被說了一頓,她才嘗到主母的甜頭,頓時覺得委屈極了,剛想跟沈孺修賣慘,沈柏幽幽道:“我娘故去多年,府上也沒個正經(jīng)人教我規(guī)矩,正好嬤嬤在這里,小娘不如和我一起學學規(guī)矩,也免得日后小六議親的時候,再鬧出什么笑話來?!?/br> 沈柏鮮少稱孫氏小娘,每次這么叫的時候都沒什么好事。 孫氏下意識的想拒絕,嬤嬤接過話頭,說:“陛下的意思是要老奴對大小姐和太傅府所有下人的言行舉止負責,夫人若是能不嫌棄,和大小姐一起學習規(guī)矩,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br> 孫氏好不容易才熬出頭,哪想被人管著,求助的看向沈孺修,可憐巴巴的喚了一聲:“老爺……” 沈孺修才不懂孫氏的彎彎繞繞,他想著沈柏恢復女兒身以后,和京中女眷的聚會免不了要多起來,而且不管和誰成婚,沈柏都要學著持家做當家主母,嬤嬤教孫氏規(guī)矩的時候,沈柏多少也能學一點。 這般想著,沈孺修點頭道:“柏兒的提議不錯,就按照這樣做吧。” 孫氏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強撐著點點頭說:“既然老爺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和柏兒一起吧。” 這規(guī)矩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最主要的還是先把沈柏那些不好的言行扭轉過來。 嬤嬤交代孫氏以后每天早晚都去書韻苑學規(guī)矩,然后就帶著沈柏回了書韻苑。 書韻苑和沈柏走之前沒什么變化,只是一跨進院子,沈柏就聽見竹條抽在皮rou上的聲音,循聲望去,綠尖舉著一盆水跪在地上,另外一個嬤嬤正拿著竹條往她身上抽。 沈柏眼眸微瞇,立刻大步走過去,抓住那個嬤嬤的手。 衣袖寬大,綠尖的手臂都露在外面,原本白嫩的手臂上多了兩條紅痕,明顯是剛剛才被打的。 綠尖疼得眼眶發(fā)紅,看見沈柏,立刻欣喜的笑起,脆生生道:“少爺,你終于回來啦!” 沈柏直勾勾的盯著嬤嬤,看也沒看她,沉聲命令:“把盆子放下,起來!” 綠尖有點害怕,猶豫著不敢動,嬤嬤被沈柏抓得手腕有點疼,繃著臉提醒:“大小姐,老奴這是在執(zhí)行陛下的旨意,還請大小姐不要阻攔老奴?!?/br> 沈柏的臉色更冷,拔高聲音命令:“綠尖,給我站起來!” 綠尖忙放下水盆站起來,滿臉狐疑,這個嬤嬤怎么叫少爺大小姐?她難道也知道少爺?shù)拿孛芰耍?/br> 等綠尖站好,沈柏才放開嬤嬤,四人一起進屋。 沈柏雖然不懂后宅的許多彎彎繞繞,卻也知道不管什么時候都要先樹威立規(guī)矩,今日她若是縱容這兩個嬤嬤處罰綠尖,日后這兩個嬤嬤就敢仗著恒德帝賜的金令在書韻苑甚至整個太傅府為非作歹。 重活一世,她可不是為了來給人伏低做小的。 進屋以后,沈柏在窗邊的美人榻上坐下,讓綠尖站在她身邊,沖兩個嬤嬤抬了抬下巴,說:“二位請坐,今日咱們都算是第一次打交道,我對二位還不是很熟悉,麻煩二位自我介紹一下?!?/br> 沈柏的語氣溫和,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卻頗為強勢,其中一個嬤嬤手腕還有點疼,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這才拿了凳子坐下,按照沈柏的要求介紹。 手疼那位叫李嬤嬤,十三歲入宮,如今已經(jīng)四十六歲,是宮里資歷相當老的老人。 另外一位叫葉嬤嬤,葉嬤嬤是三皇子趙禮生母的陪嫁嬤嬤,三皇子的母妃被封了貴嬪便再沒有晉升,但對葉嬤嬤來說也算是靠山,葉嬤嬤在內務府的地位比李嬤嬤還要稍高一些。 從她們說話的時候,沈柏大概知道她們是什么性格,淡淡道:“二位嬤嬤都是宮里的老人,又是奉陛下諭旨來太傅府的,太傅府上下的人自然都會對二位嬤嬤禮遇有加,之前我一直扮作男子,身上毛病很多,身邊伺候的人也不是很講規(guī)矩,二位嬤嬤可以指出不足讓我們改正,但他們都是我的人,二位無權責罰我的人,懂嗎?” 沈柏這話說得還算客氣,李嬤嬤還好,葉嬤嬤有些不滿意了,皺著眉說:“老奴是奉陛下的旨意來教大小姐規(guī)矩的,諭旨不同尋常,陛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召見大小姐檢驗成果,若是檢驗的時候,大小姐出了什么岔子,老奴也得陪著掉腦袋,老奴斗膽懲戒下人,也是為了大小姐好。” 到底是有靠山,葉嬤嬤說話硬氣得很,活似自己在太傅府住了許多年,說話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沈柏微微一笑,道:“葉嬤嬤背靠三皇子殿下,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要惜命一點也很正常,我書韻苑的人都是有耳朵有腦子的,若是犯了錯,你指出來他們自會改正,若是屢教不改,嬤嬤告訴我,我來懲戒便是,犯不著讓嬤嬤親自動手,嬤嬤說是嗎?” 葉嬤嬤抿著唇不說話了,她在宮里教導過許多丫鬟,甚至還教導過六公主,六公主雖然身份尊貴,但好在年紀小,只要好言好語的與她說話,便能乖乖聽話,但沈柏已經(jīng)十五,之前還扮慣了男子,這會兒再要教起來,實在費勁得很。 沈柏大概猜到葉嬤嬤在考慮什么,把利害分析得更明白些,說:“嬤嬤也知道,我今年已經(jīng)十五了,按照規(guī)矩,這兩年我就會議親,等我嫁了人,陛下總不會再讓嬤嬤跟著教我規(guī)矩,所以這諭旨持續(xù)的時間并不會長,只要能讓陛下看得過去就行了,嬤嬤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恒德帝不可能讓這兩人一直跟著沈柏,兩人過一段時間終究還是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她們和沈柏不應該是敵對關系,而應該是合作關系。 葉嬤嬤還是繃著臉不說話,李嬤嬤已動搖起來,沈柏喝了口茶,翹著腿等了一會兒才說:“兩位嬤嬤若是只想完成任務,這些時日可能會與我鬧出諸多不愉快,若是想落個好名聲,順順利利的交差,可以好好想想我方才說的話?!?/br> 這些時日都在趕路,沈柏累得不行,說完這些話,很沒有形象的倒在美人榻上,綠尖拿了一床薄毯給她蓋上,搬了小凳子坐在榻邊幫沈柏扇扇子。 良久,葉嬤嬤終于松口,說:“大小姐說的是,我們都只是伺候人的奴才,最主要的是能圓滿干完差事,只要大小姐不在陛下面前犯錯,一切都好商量?!?/br> 這樣說話就對了! 沈柏翻了個身,撐著腦袋懶洋洋的對葉嬤嬤說:“嬤嬤是明白人,既然入了書韻苑,那就是書韻苑的一份子,這天眼瞧著越來越熱了,我家井窖里還囤著不少冰塊,太傅府人丁不多,過些時日,我會讓綠尖做些冰鎮(zhèn)小吃給嬤嬤品嘗,嬤嬤有其他需要也可盡管提?!?/br> 沈柏是爽快人,只要大家好好說話,有商有量的,她也會給足別人面子。 宮里的貴人每年都能分得冰塊解暑,不過一個宮那么多人,就算是貴人身邊伺候的紅人也只有偶爾才能被賞賜一些冰鎮(zhèn)的食物,葉嬤嬤和李嬤嬤都是識趣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誠心道:“謝大小姐?!?/br> 如此一來,兩個嬤嬤的氣勢緩和了許多,書韻苑的氣氛隨意起來。 沈柏也不需要多少人伺候,躺了一會兒感覺昏昏欲睡,便讓葉嬤嬤她們也下去休息了。 綠尖手臂被打過的地方腫起來,沈柏把荷包給她,讓她去找大夫開點外傷藥,綠尖不肯,眼巴巴的守著沈柏。 這幾個月沈柏和茶白都不在,她一個人守著書韻苑,感覺孤單極了。 沈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掀開毯子問:“要不要上來陪少爺一起睡個午覺?” 綠尖搖頭,小聲說:“少爺忘記了,你現(xiàn)在是小姐啦,還這樣沒規(guī)矩,又會被兩個嬤嬤念叨的?!?/br> 哪兒來的那么多規(guī)矩? 沈柏把綠尖拉到美人榻上,用薄毯把人一蓋,悶聲道:“小姐這幾個月累死了,別說話,讓我睡會兒?!?/br> 綠尖便躺著不動了,沒一會兒,沈柏的呼吸變得綿長,直接睡死過去。 再度醒來時,屋里光線昏暗如同處在另外一個奇異的空間,腦袋昏沉沉的很難受。 身邊沒人,綠尖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沈柏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清醒過來,揉著腦袋下床,打開門,一個人卻筆直的朝她撞來。 沈柏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距離太近沒能躲開,身上卻不疼,那人直接穿過她的身體朝里面走去。 驚詫的扭頭,沈柏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書韻苑,而是在顧恒舟的荊滕院,闖進房間的不是別人,而是上一世的她。 屋里,顧恒舟只著底褲站在床邊,腰腹和肩膀都纏著大面積的繃帶,他應該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身上還有股子血腥殺戮沒有消散。 上一世的她提著一個鳥籠子放到桌上,夸張的看著顧恒舟問:“顧兄,你怎么傷成這樣了?” 顧恒舟撿起里衣穿在身上,神色寡淡的說:“一點小傷,無妨?!?/br> 他總是這樣,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只要活著回到瀚京,便都成了小傷。 沈柏知道自己是又被夢魘住了,她一點也不害怕,也不著急想要醒來,慢慢走到顧恒舟身邊。 自從在鎮(zhèn)北軍軍營從這一世的顧恒舟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她對他的想念就瘋狂的生長,如今再看見,才發(fā)覺心臟都在痛。 “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鳥籠里的鸚鵡扯著嗓子大喊,顧恒舟被吸引了注意力,上一世的她得意的把鳥籠上的布揭開,期盼的問顧恒舟:“顧兄,如何?這可是我花高價從一個異域商人手里買來的,專門馴養(yǎng)了大半年才讓它學會說這句話,你在軍中無聊得很,把它帶著解悶兒吧。” 沈柏記起這是昭明元年,恒德帝薨逝后,趙徹登基的第一年,顧恒舟帶兵與越西兵馬交戰(zhàn)三次,終于奪回遠烽郡。 昭陵上下都在為這場大戰(zhàn)歡欣鼓舞,趙徹派人發(fā)了很多嘉獎令到邊關,那時她一邊盼望著顧恒舟能早點班師回朝,一邊又絞盡腦汁不知該送什么禮物祝賀顧恒舟凱旋才好,選了很久才決定送顧恒舟這個。 可惜顧恒舟并不喜歡這個禮物,很冷淡的說他不需要。 夢里和記憶中一樣,顧恒舟讓拒絕了這個禮物。 上一世的她說了很多好話都沒能打動顧恒舟,只能垂頭喪氣的拎著鳥籠子離開。 因為是夢,沈柏的意識還留在顧恒舟身邊沒有動。 屋里安靜下來,過了許久,顧恒舟輕咳一聲,穿上衣服披著外衫走出房間。 他這次真的傷得不輕,咳了一聲之后臉都白了,盡管知道沒用,沈柏還是本能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已經(jīng)是冬日,院子外面到處都落滿了雪,顧三顧四守在院外,見顧恒舟出來都很是擔憂,不等他們說話,顧恒舟便開口說:“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顧三顧四便不說話了,顧恒舟慢吞吞的在國公府四處走著。 這個時候鎮(zhèn)國公已經(jīng)戰(zhàn)亡五年,國公府大半部分都被二房占了去,府上的下人換了一撥又一撥,除了顧三顧四,顧恒舟一個都不認識了。 他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眼眸清冷,再感受不到半分家的溫暖。 沈柏陪他走著,心臟悶疼得厲害,許久之后耳邊卻傳來熟悉的鸚鵡聲音:“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沈柏清晰的看見顧恒舟眼眸亮了一下,他循著聲音走過去,在后花園的槐花樹枝上看到了那個鳥籠子。 籠子上的布是撩開的,鸚鵡被凍得有點發(fā)抖,它似乎認得顧恒舟,接連不停的喊:“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嗓子劈了岔,很是可憐巴巴。 顧恒舟的眉眼舒展開來,清冷的眸光也變得暖融,他抬手,隔著鳥籠摸了下那只鸚鵡的腦袋,唇角微微上揚,聲音喑啞的低笑道:“真是任性?!?/br> 鸚鵡諂媚的用腦袋蹭著他的手指,顧恒舟眸底笑意更深,取下鳥籠,正要把布遮上,那鸚鵡又扯著嗓子大喊:“顧兄,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沈柏:“……” 沈柏的老臉一下子燒起來,明明知道這只是夢,顧恒舟根本看不到她,也羞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她買這只鸚鵡的時候,它已經(jīng)學會唱歌了,沈柏教了它兩個多月,它都沒學會一句話,沈柏有一陣已經(jīng)放棄了,有時候太久沒收到邊關傳來的消息,就會忍不住在它面前念叨,沒想到它竟然連這句話也學會了。 顧恒舟愣了一下,把鳥籠舉起來,看著那鸚鵡問:“她還教了你什么?” 沈柏正在回想自己那個時候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那鸚鵡卻瘋了一樣撲棱著翅膀大喊:“顧兄,娶我娶我娶我!” “……” 沈柏一張臉木得做不出其他任何表情,恨不得在夢里也有實體能趕緊把這只多嘴的鸚鵡掐死,耳邊卻傳來一聲帶著輕笑的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