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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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柏是被人一腳踹下床驚醒的。 慕容軒吃了解藥,又睡了一夜,完全恢復(fù)元氣,沈柏揉著屁股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他掐著脖子摁在地上。 慕容軒這會兒可神氣了,眼尾一挑,特別神氣的瞪著沈柏說:“我要殺了你!” 這才睡了一覺就翻臉了,什么狗脾氣? 沈柏翻了個白眼,也不反抗,反而又把脖子往慕容軒手里送了送,只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你敢殺就殺吧。 慕容軒估計還沒殺過人,更沒見過沈柏這么不怕死的無賴,手抖了一下,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兩人正僵持著,門外傳來腳步聲,慕容軒一驚,下一刻便被沈柏反抓著手抱進(jìn)懷里。 丫鬟端著熱水推門進(jìn)來,見兩人舉止如此親昵,嚇得驚叫一聲,退出房間,嘴里不住求饒:“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大人恕罪!” 沈柏攬腰的動作相當(dāng)熟練,慕容軒試著掙脫,沈柏下巴微抬,示意他先把門外的丫鬟打發(fā)走。 慕容軒繃著臉低呵:“滾遠(yuǎn)點!” 丫鬟端著熱水離開,沈柏立刻放開慕容軒,先走過去把門反鎖,然后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衣服丟給慕容軒。 衣服是粉色,雖然是男裝,上面卻繡著大朵大朵艷麗的海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衣服。 慕容軒皺眉看著那衣服,表情很是嫌惡,說:“我不穿這個顏色的衣服?!?/br> 沈柏拿了紙筆,神態(tài)自若的寫下:你要認(rèn)清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是剛從小爺床上下來的男寵,小爺讓你穿什么你就得穿什么。 慕容軒瞪眼說:“你大膽!” 沈柏挑眉,這種句式都用上了,看來這位兄臺的身份真的很不俗呢。 沈柏在紙上寫道:昨晚是你親自答應(yīng)要配合我演戲的,你中了藥神志不清,小爺可以理解,你要是想反悔,小爺這就讓人把你打入州府大牢,這身衣服你自然不用穿了。 沈柏一副“我很好說話”的表情,寫在紙上的話卻是明晃晃的威脅,慕容軒憤憤的罵:“卑鄙!” 沈柏并不為自己辯駁,屈指輕輕敲了下桌子,示意慕容軒趕緊做決定。 慕容軒心里把沈柏也一起恨上了,知道自己現(xiàn)在寡不敵眾,瞪了沈柏好半天最終還是認(rèn)命的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他皮膚呈麥色,穿上粉色有些顯黑,一點不顯娘氣,反而更加襯托出他的憨直,頑強(qiáng)不屈。 衣服雖然有點娘,但總比之前的薄紗好,慕容軒的腰桿挺直了一些,沈柏才發(fā)現(xiàn)少年長得很高,比自己高出半個頭,肩背挺闊寬厚,繃著臉的時候還真有那么一點不茍言笑的意思,乍一看有顧恒舟三分神韻。 魏巡沒去過瀚京,也不了解顧恒舟,慕容軒是他隨便在漠州城里找的小倌還是什么人特意挑選送過來的? 沈柏暗自揣測著,飛速在紙上寫下幾句話拿給慕容軒看:我答應(yīng)要幫你報仇自然不會忘記,也請你記住,是你主動答應(yīng)要配合我演戲的,若是你放不下自己的自尊驕傲,時時刻刻要擺臉色耍脾氣,也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 沈柏寫這些字句的時候面色很平和,她比慕容軒要矮不少,又是坐著的,看上去沒什么威懾力,氣勢卻冷沉得完全碾壓慕容軒。 慕容軒眉心微皺,走到沈柏面前,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柏并不直接回答,故弄玄虛的寫下一句:等時機(jī)成熟你自會知道。 “……” 慕容軒唇角抽了抽,沒再說話。 知道他是默認(rèn)要配合,沈柏用火折子把寫過的紙點燃燒成灰燼,然后讓丫鬟進(jìn)來伺候兩人洗漱。 洗漱完,沈柏帶著慕容軒去大廳吃飯,出了門,她朝慕容軒勾了勾手,慕容軒皺眉忍著惡心去牽沈柏的手,卻被沈柏一巴掌拍開,直接樓了他的腰。 慕容軒本能的要推開沈柏,被沈柏狠狠一腳踩在腳背上。 沈柏那一腳沒留余力,慕容軒疼得悶哼一聲,憋疼憋得一張臉變成醬紫色。 沈柏沒給他掙扎的余地,攬著他的腰繼續(xù)往前走,一路到了前廳,下人已經(jīng)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魏巡迎上來,沖沈柏拱手笑盈盈的問:“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沈柏頷首點頭,在慕容軒柔韌有力的腰上捏了一把,惹得慕容軒氣鼓鼓的瞪著她,卻又礙于魏巡在場,沒敢直接推開沈柏,這樣子反倒有種欲拒還迎的感覺。 魏巡了然,給了沈柏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讓沈柏和慕容軒坐下來吃飯。 慕容軒完全的是貴少爺做派,沒半點推辭的意思就要坐下,然而屁股剛挨到凳子,沈柏就意味深長的咳了兩聲。 慕容軒回頭看著她,沈柏下巴微抬,示意他站旁邊。 目前明面上小爺才是地位最高的,哪輪得到他坐下? 慕容軒不想起來,沈柏眉梢上揚,兩人僵持片刻,慕容軒還是壓著脾氣站起來。 沈柏這才掀開衣擺坐下,魏巡這個時候倒是極有眼力見兒,把rou粥推到慕容軒面前叮囑:“大人舌頭有傷,不能咀嚼食物,你把這碗魚粥攪涼一點再伺候大人吃下?!?/br> 慕容軒不甘不愿的接過那碗魚粥翻攪,魏巡又對沈柏說:“下官在城中最好的酒樓追云樓三樓訂了上好的包間,大人上午可去追云樓遠(yuǎn)眺觀景,聽書看戲,餓了還能品嘗咱們漠州最具特色的美食,下午稍事休息,還可觀看漠州傳統(tǒng)的祭祀?!?/br> 東恒國的祭祀都是用活人,沈柏現(xiàn)在一聽到祭祀就忍不住皺眉,沾了茶水在桌上寫字,問:什么祭祀? 魏巡極會察言觀色,見沈柏似乎有些不悅,連忙解釋:“漠州多水患,每次發(fā)了洪水之后,城中都會舉行一次祭祀,用一頭生豬獻(xiàn)祭,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不要再發(fā)水患,雖然有些落后愚昧,也算是城中百姓唯一能夠求得心安的法子?!?/br> 用生豬獻(xiàn)祭,這聽起來倒還好,只是稍微有點浪費。 沈柏點點頭,對魏巡今天的安排還算比較滿意,不過她強(qiáng)調(diào)不要驚動城中百姓,也不要魏巡派人保護(hù),自己帶著慕容軒和兩個禁衛(wèi)軍出門便好。 魏巡不敢違背沈柏的意思,只派了一輛馬車給沈柏,兩個禁衛(wèi)軍駕車,沈柏和慕容軒坐著馬車出門,一行人晃晃悠悠到了追云樓。 沈柏卻沒急著進(jìn)去,先帶著慕容軒去附近的成衣鋪逛逛。 慕容軒的眼光不錯,一進(jìn)門就相中兩套冷色調(diào)錦衣,伙計要拿給慕容軒試卻被沈柏阻止,讓店里的裁縫幫慕容軒量尺寸,而后選了兩匹顏色粉嫩花哨的布。 伙計沒見過這樣的客人,遲疑的開口:“公子,你挑的這兩匹布顏色嬌嫩,適合未出閣的姑娘,不太適合這位公子吧?!?/br> 沈柏擺擺手,指指那兩匹布,又拍拍慕容軒的胸膛,一臉篤定。 小爺要的就是這兩匹布。 伙計怕砸了店里的招牌,又看向慕容軒,慕容軒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聽他的!” 得,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怪。 伙計把布包起來,打起精神報價:“公子,一共三兩銀子,衣服要五日才能做好,你先付一半定金,五日后來看了衣服覺得滿意再付剩下那一半定金?!?/br> 沈柏沒給銀子,拿筆在紙上寫道:去魏州府找賬房,就說京里來的沈少爺在你們店里買了東西,賬房會直接把錢給你們。 伙計驚愕的看看沈柏又看看慕容軒,萬萬沒想到這兩個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少年竟然是從京里來的貴少爺。 把賬記到魏巡頭上,沈柏又帶著慕容軒去了漠州最大的脂粉鋪,里面除了胭脂水粉,還有各式各樣的飾品。 鋪子里都是女子,猛然看見沈柏和慕容軒一起走進(jìn)來,店里的女子全都驚愕的看著兩人,慕容軒面上有點掛不住,湊到沈柏耳邊低吼:“你別太過分了!” 沈柏不予理會,從容淡定的把慕容軒帶到二樓,問伙計要了一套胭脂水粉,然后又讓他們把鎮(zhèn)店之寶拿出來。 沈柏身上穿的衣服是魏巡讓人準(zhǔn)備的,為了貼合她的身份,用的上好的雪蠶絲布料,伙計是識貨的人,知道沈柏有錢,也沒多問他和慕容軒兩個大男人買這些東西做什么,麻溜的把鎮(zhèn)店之寶拿出來。 鎮(zhèn)店之寶有很多樣,白玉骨扇、珊瑚耳墜、金縷發(fā)冠、潤香口脂等,全都是為討女子歡心準(zhǔn)備的。 慕容軒對這些東西厭惡得不行,把腦袋扭到一邊一眼都不肯看,沈柏把這些東西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目光最終停留在一支白玉簪上,那白玉簪通體瑩白,釵頭呈浪花狀,浪花有淺淺的蔚藍(lán)色,釵尾略尖,整支釵沒有其他任何裝飾點綴,渾然天成。 沈柏只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睛,伙計見她喜歡,連忙開口:“公子眼光真好,這支玉釵是由上好的匠人一點點從玉石里開采打磨出來的,玉石本身就是這種顏色,形狀是根據(jù)顏色打磨的,絕對沒有其他任何加工,是本店最貴重的寶貝。” 這支玉釵的成色很好,只是過于素淡,在其他鎮(zhèn)店之寶的映襯下顯得有些不大起眼,若是送給未出閣的姑娘,未免太沉悶。 沈柏看見這支玉釵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它出現(xiàn)在顧恒舟頭上的樣子。 顧恒舟現(xiàn)在才十八,等過兩年及冠,束上發(fā)冠,這支玉釵必然是最最符合他氣質(zhì)的,再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 沈柏拿起那支玉釵摸了摸,玉釵打磨得極好,瑩潤溫和,讓人愛不釋手。 沈柏眼睛亮閃閃的看向伙計,伙計會意,豎起三根手指說:“公子,這支玉釵至少要三百兩銀子?!?/br> 伙計給了一個議價的空間,本以為沈柏多多少少會還個價,結(jié)果他剛說完,沈柏就把玉釵放進(jìn)盒子收好,直接塞進(jìn)懷里。 伙計還有點難以置信,看著沈柏問:“公子決定要這支玉釵了?” 沈柏點頭,和剛剛一樣如法炮制,讓伙計直接去州府管賬房要錢。 伙計麻溜的幫沈柏把胭脂水粉都裝上,沈柏不想提這些東西,伙計便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塞進(jìn)慕容軒懷里。 一口氣花了好幾百兩銀子,沈柏終于帶著慕容軒去了追云樓,直奔三樓包間。 魏巡訂的追云樓最好的雅間,房間布置得非常雅致,從窗戶往外看,正好將北通河的景色和漠州城大半風(fēng)情盡收眼底,而門外正對著大堂戲臺子,是聽書看戲的最佳位置。 樓里伙計知道沈柏的欽差身份,兩人一來,伙計立刻奉上零嘴瓜子和茶水,照顧沈柏舌頭有傷,零嘴都是入口即化的那種。 沈柏和慕容軒坐下,拿起零嘴吃了兩口,味道甜而不膩,很是符合沈柏的口味。 沈柏眉梢微揚,有點喜歡,大堂里的人得了吩咐,鑼鼓敲起來,早就準(zhǔn)備好的戲班子開始唱戲。 沈柏昨夜收了慕容軒,魏巡便以為她是急色之人,今日這戲安排的是寡婦暗地里與人私會的爛俗戲碼,唱詞露骨大膽,堂下的人聽得不住叫好,沈柏跟著笑笑,眼底卻是一片薄涼。 慕容軒的心思完全沒在戲臺子上,見沈柏聽得入迷,他伸手探向沈柏胸口,沈柏皺眉把他的手打開,警告的橫了他一眼,慕容軒看著沈柏,問:“東西不是買給我的嗎?怎么不給我?” 沈柏翻了個白眼,她又沒說這支玉釵是給他買的,他憑什么來要啊。 慕容軒說:“不是給我的?買給你喜歡的人的?” 沈柏抿唇算是默認(rèn),慕容軒勾唇譏諷:“人家不喜歡你吧,你買這些東西給他,他一點都不及感動,甚至還會覺得惡心?!?/br> 這話可真刺耳。 沈柏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看向慕容軒,慕容軒并不害怕,幽幽的反問:“怎么,我說錯了?如果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魏巡還敢這么明目張膽的送人給你享樂?” 顧兄喜不喜歡我關(guān)你屁事! 沈柏在心里罵了一句,還是覺得氣不過,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道:我喜歡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也可喜歡我了,等你以后見到戴這支玉釵的人就知道他有多喜歡我。 沈柏寫得飛快,理直氣壯,慕容軒眉心一皺,說:“如果他真的喜歡你這樣的人,別的不說,眼睛應(yīng)該是瞎的吧?!?/br> 小爺先把你的眼睛戳瞎! 沈柏伸出兩指,快如閃電的攻向慕容軒,慕容軒抬手擋住,兩人坐在桌上比劃起來。 沈柏的武修在太學(xué)院處于中偏下的水平,慕容軒的身手卻也不怎么樣,兩人在桌上來來回回比劃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竟也沒能分出勝負(fù)。 直到清脆的鈴鐺聲在門外響起,兩人默契的停手,一藍(lán)一青兩個男子走進(jìn)包間。 男子身形都有些瘦弱,皮膚呈現(xiàn)出病態(tài)的白,幾乎看得到皮膚下面青色的血管,有種病弱的嬌媚。 天氣很冷,包間雖然燒著一盆炭火溫度也不是很高,兩個男子卻穿得很輕薄,腰帶松垮垮的系著,露出小片白皙的鎖骨和胸膛,晃人眼得很。 兩人一人抱著琵琶,一人拿著竹笛,明顯是要進(jìn)來表演才藝助興的。 他們沒有穿鞋,腳踝上各戴著一串銀鈴,方才的鈴鐺聲就是從他們腳踝上發(fā)出來的。 “奴家玄音拜見大人?!?/br> “奴家扉靡拜見大人?!?/br> 兩人拿著樂器恭敬地朝沈柏行禮,一聽就知道是按照樂理給他們起的藝名。 沈柏打了個響指,兩人站起身,走到沈柏左右坐下。 慕容軒心里很是嫌棄沈柏,故意坐得離沈柏很遠(yuǎn),這下倒是給了那兩個人機(jī)會。 兩人本也不是正經(jīng)來賣弄才藝的,一個倒酒一個夾菜準(zhǔn)備伺候沈柏,被沈柏?fù)u頭拒絕,沾了茶水寫道:大人想先聽曲兒。 這還是白日,有些事的確不方便做,兩人互相遞了個眼色,拿起手里的樂曲像模像樣的合奏起來。 曲子乍一聽像是正經(jīng)曲子,玄音一開口卻是沙啞的喘息吟哦,慕容軒還從沒見過男子如此,驚得蹭的一下坐起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瞪著玄音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扉靡被慕容軒的反應(yīng)逗得輕輕笑起,拋了一個媚眼給他,捏著絹帕低低的笑起,舉手投足之間比女子還要有韻味。 扉靡問:“這位小兄弟應(yīng)該是剛開始干這一行吧,怎么臉紅成這樣?咱們都干到這一行了,臉面尊嚴(yán)什么的就都不要管了,讓主子們開心才是最重要的?!?/br> 慕容軒的臉黑得跟鍋底灰似的,咬牙切齒的說:“我跟你們不一樣!” 他雖然穿得粉嫩,卻還完全是男子做派,扉靡點點頭,羨慕道:“小兄弟自然與我們不一樣,我們身子臟,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人,小兄弟命好,剛?cè)胄芯陀龅搅速F人,以后只需要伺候好貴人一個便是,我們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這算什么好運氣? 慕容軒被扉靡這一番話擊碎了三觀,唇瓣抖了抖,一掌拍在桌上,痛心疾首的說:“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頂天立地,你們怎么能……怎么能雌伏于男子之下?” 扉靡早就習(xí)慣了這種事,聞言笑得更歡:“怎么不能?小兄弟不也已經(jīng)嘗試過這種滋味了嗎?難道是貴人太性急,不夠憐惜,弄疼小兄弟了?” 越說越不像話了! 眼看慕容軒繃不住要揍人,沈柏拍拍扉靡的肩膀,在桌上寫道:別逗他,他性子急,愛較真,不好哄。 男人做小倌比風(fēng)塵女子的地位還要低許多,兩人已經(jīng)許久沒被當(dāng)成正常人對待過,更不要說被人憐惜誘哄了。 扉靡詫異的看了沈柏一眼,見沈柏一臉認(rèn)真,心生觸動,眼底浮起真切的羨慕,說:“大人對這個小兄弟可真好,莫不是還要帶他回家?” 扉靡這話七分好奇三分試探,沈柏笑笑,在桌上寫道:有何不可?我本就喜歡男子,得我意者,自然要帶回家,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即便是用手指沾水寫字,沈柏的字看上去也非常漂亮,而且她寫字的時候神情專注認(rèn)真,很有一股吸引人的魔力。 扉靡失神,心臟控制不住的跳動了兩下。 若是他也能入這位貴人的眼,是不是也能被這個貴人帶回京藏起來,再不過逢場作戲、強(qiáng)顏歡笑的事? 沈柏寫的字玄音也看見了,他和扉靡有同樣的想法,停下吟唱,身子一歪倒進(jìn)沈柏懷里,抓著沈柏的手親吻她的手背,媚眼如絲的問:“不知大人喜歡什么樣的人?” 被玄音搶了先,扉靡也不甘示弱,撥開衣領(lǐng)露出小半白皙圓潤的肩膀。 沈柏沒有拒絕,男色當(dāng)前卻坐懷不亂,把手從玄音手里抽出來,在桌上寫道:我喜歡說實話的人。 玄音躺在沈柏腿上,沒有看見沈柏寫了沈柏,扉靡卻看得很清楚,表情一僵,干巴巴的問:“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柏把桌上的字擦掉,并不急著解釋,只含笑定定的看著扉靡。 扉靡今年二十二,比沈柏年長八歲,他在風(fēng)塵地摸爬滾打多年,閱人無數(shù),練就一身討好人的本事,卻從沒見過像沈柏這般澄澈銳利的眼眸,如同一把無堅不摧的刀,會剖開人的皮囊拽出藏在里面骯臟不堪的靈魂。 一個十四五的少年怎么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扉靡后背冒出冷汗,媚眼沒了旖旎,喉嚨有點發(fā)緊,但他不了解沈柏,不敢貿(mào)然說出沈柏想知道的秘密,只能硬著頭皮說:“奴家是奉命來伺候大人的,只要能讓大人高興,不管大人問什么,奴家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扉靡的聲音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正準(zhǔn)備解沈柏腰帶的玄音聽出來了,覺得有些奇怪,正想回頭看看他怎么回事,喉嚨忽的一緊,沈柏單手扼住他的喉嚨制止他的動作。 扉靡一驚,下意識的想站起來,慕容軒摁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警告:“老實點,不要亂來!” 扉靡僵在那里不敢動彈。 玄音乖乖躺在沈柏腿上,被沈柏掐著脖子呼吸有點不順暢,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說:“原來大人喜歡粗暴一點的,奴家都可以配合的,現(xiàn)在需要奴家求救嗎?” “閉嘴!”慕容軒聽不得這些污言穢語,替沈柏發(fā)問,“老實交代,誰派你們來的?你們的任務(wù)是什么?” 玄音說:“是魏大人讓我們來的,大人不是喜歡男子嗎?魏大人讓我們來好好伺候大人,希望大人能玩得盡興,我們的任務(wù)就是讓大人高興啊?!?/br> 這個說法合情合理,沒什么好懷疑的。 慕容軒皺眉,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問話,沈柏握著玄音的手摁在頭頂,在他腰上摸了一會兒,從腰帶里面摸出一指寬的刀片夾在手里。 那刀片很細(xì),刀鋒泛著森冷的寒光,襯得沈柏的手指纖細(xì)柔弱。 正常的小倌都是以色侍人,怎么會在身上夾藏兇器? 慕容軒驚愕,根本不知道沈柏從哪兒看出兩人身上藏著刀片,他學(xué)著沈柏的樣子在扉靡腰上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刀片,卻找到兩根指長的銀針。 罪證當(dāng)前,玄音和扉靡的臉色俱是一變,沈柏把刀片放到玄音脖子上,刀鋒極利,玄音的白皙細(xì)長的脖子上立刻出現(xiàn)一道血痕,沈柏再稍稍用力一點,就能把他的血管直接割斷。 沈柏素手一翻,刀片在她指間靈活的反轉(zhuǎn)了幾下,她反手要割玄音的脖子,扉靡緊張的開口:“不要!” 沈柏的手應(yīng)聲停下,刀片在離玄音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沈柏掀眸看向扉靡,扉靡說:“的確是魏大人讓我們來的,但魏大人除了讓我們討好大人,讓大人盡興,還交代我們尋找機(jī)會趁大人不備殺了大人。” 慕容軒緊張起來,一招擒拿把扉靡摁到桌上質(zhì)問:“你們是殺手?” 扉靡搖頭:“我們不是殺手,我們確實是青樓小倌,一點武功都不會,魏大人之所以會選我們對大人動手,是因為人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戒備是最低的,就算我們不會武功也很容易得逞?!?/br> 沈柏丟了刀片,在桌上寫了一句問:魏巡許了你們什么? 扉靡說:“魏大人說,這件事成功后會給我們一人二百兩白銀,幫我們脫離奴籍,偽造新身份,遠(yuǎn)離漠州去淮南開始嶄新的生活?!?/br> 這個條件對所有身處風(fēng)塵的人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巨大誘惑。 不過沈柏好歹是恒德帝親自下旨從瀚京派來的欽差大臣,只用區(qū)區(qū)兩百兩就想要她的命,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錢足夠多,鬼也可以做墻頭草。 沈柏毫不猶豫寫道:魏巡答應(yīng)給你們的,我可以比他多出兩倍,如何? 扉靡和玄音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大敢相信沈柏的話。 沈柏放了玄音,找了紙筆寫下對整件事的分析:你們既然知道我是從瀚京來的,便該知道我身份絕非一般,你們?nèi)舢?dāng)真聽魏巡的話殺了我,漠州城里怎么都會有人知道這件事與你們有關(guān),魏巡就算真的幫你們偽造了身份,你們的容貌卻不可以改變,為了搪塞京里,魏巡必然會讓人畫出你們的畫像,在昭陵境內(nèi)發(fā)布通緝令捉拿兇手,你們改名換姓難道是為了過上躲躲藏藏的流亡生活? 沈柏一句中的,分析直切要害,話也說得很直白,玄音和扉靡神情一肅,沈柏又繼續(xù)寫道:魏巡能信守承諾只是最好的情況,你們可知最壞的情況是什么? 沈柏沒有直接點明,玄音和扉靡卻都在瞬間想到她在暗指什么,頓時感覺頭頂懸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手心盜汗。 最壞的情況自然是魏巡不守承諾,等他們殺了沈柏,再派人殺了他們滅口,這樣這世上就再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魏巡也能結(jié)案給上面一個交代了。 玄音和扉靡既然能被魏巡挑選做這種事必然不是蠢笨之人,沈柏給了他們一點消化思考的時間,然后才問:如何?考慮好了嗎? 玄音和扉靡被沈柏策反,兩人都是在風(fēng)塵之地磨練了多年的人,比慕容軒好用多了,用過午飯,又睡了個午覺,沈柏這才擁著慕容軒,帶著兩人走出追云樓,去北通河邊看祭祀。 追云樓離祭祀點不遠(yuǎn),沈柏沒坐馬車,直接帶著三人走路。 玄音和扉靡都是城里非常出名的小倌,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沈柏和慕容軒身后,惹得路人也都好奇的看著沈柏和慕容軒,沒想到這兩個俊俏的小郎君竟然好男風(fēng)。 沈柏上下兩世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多了去了,并不在意這些,慕容軒卻如芒在背,渾身都不自在,臉黑得跟死了全家似的,倒是嚇退了不少人的目光。 四人一起往祭祀的方向走,快到的時候前面人群卻發(fā)生sao動,有人嚇得后退,沈柏卻絲毫不怕,攬著慕容軒撥開人群走到最里面,發(fā)現(xiàn)一個衣衫襤褸,乞丐打扮的人蓬頭垢面的坐在祭祀臺上,正狼吞虎咽的吃著上面的祭品。 那人手腳都有很嚴(yán)重的凍傷,手指腳趾都鮮血淋漓,空氣中還隱隱有他身上飄出來的惡臭。 人群是被他身上的臭味逼退的,沈柏聽見周圍的人在低聲議論。 “這是哪兒來的瘋子,祭品也敢吃?” “誰知道啊,最近發(fā)了洪水,城外在施粥,城里的乞丐都去搶粥喝了,誰知道他是從哪兒跑來的?” “看他手腳凍成這樣,該不會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逃難過來的吧?” “這可不好說,反正離他遠(yuǎn)一點比較好,他身上那么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怪病。” 討論到最后,這些人的語氣帶了嫌惡,祭臺上那人努力咽下嘴里的東西,又塞了兩個饅頭到懷里,掃了一圈,朝一個帶著小孩兒的婦人沖過去。 婦人和小孩兒膽小,嚇得驚叫一聲躲開,人群跟著讓開一條道,那人撒丫子跑遠(yuǎn)。 所有人最關(guān)心的還是祭祀,并未在意這個瘋子,沈柏讓跟在暗處的兩個禁衛(wèi)軍跟上那個瘋子,觀看完祭祀才帶著慕容軒和玄音、扉靡回到追云樓,剛進(jìn)包間便聽見一聲細(xì)弱的如同幼獸無辜的低吟。 循聲望去,包間地上坐著之前偷吃祭品的人,那人還是一身臟兮兮的樣子,只是頭發(fā)被撥開,小臉被擦干凈了些,勉強(qiáng)露出原本的容顏。 那張臉還很稚嫩,臉上布滿惶恐不安,和沈柏記憶中那個身著大紅嫁衣、顧盼神飛的女子截然不同。 沈柏僵在原地,感到一陣無以加復(fù)的心痛。 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遇到顧恒舟多年以后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