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求他平安,百事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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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恒舟在說完那句話以后,氣勢全開,手上用力,將彎刀又壓得沒入暮客砂肩膀半寸。 殷紅的血順著彎刀冷銳的弧度滑到刀尖,日頭升高到頭頂,飽滿的血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晶瑩潤澤,有好看的細碎的光亮折射出來,暮客砂的腿控制不住的微微彎曲,身體被壓得下沉。 暮客砂的臉色不再像一開始那么輕松,他自恃力大無窮,在整個東恒國都不一定有人能勝過他,所以一開始根本沒把顧恒舟放在眼里,但交手幾個來回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叫顧恒舟的昭陵少年,身手極強,雖然力氣沒他大,但每一次攻擊都能落在最刁鉆的地方,讓他很難躲避。 這事處理起來有點棘手,但……暮客砂并不覺得自己會輸。 暮客砂舔唇,勾唇笑笑,故意挑釁:“世子殿下,你就只從你爹那里學(xué)到這點本事嗎?” 顧恒舟眼眸幽黑,頭頂?shù)年柟膺@么大,他的眸子卻黑沉沉的透不進一點光亮,在聽到暮客砂提到他爹的時候,他的眸光微閃,抬腿給了暮客砂當(dāng)胸一腳。 那一腳極用力,暮客砂直接被踹出屋頂,往下墜了一截,暮客砂用彎刀勾住旁邊屋子的墻壁,用力一拉,躍上旁邊屋頂。 剛站穩(wěn),顧恒舟便如同離弦的箭氣勢如虹的襲來,暮客砂沒有思考的機會,立刻提刀去擋,顧恒舟的招式變化卻比剛剛快了一倍,暮客砂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該怎么拆解招數(shù),只能憑著本能不停地格擋,被顧恒舟逼得連連倒退,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 兩人的移動速度和出招的速度都太快了,沈柏和周玨只看到迸濺的火星和兩個快速移動的人影。 周玨帶著楚應(yīng)天來到沈柏所在的屋頂,被顧恒舟和暮客砂的對戰(zhàn)驚住,忍不住訥訥的開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顧兄這么認(rèn)真的跟人打架。” 這不是廢話嗎? 顧兄身手這么好,若是在太學(xué)院武測也這么認(rèn)真,不是幾招之內(nèi)就把人弄死了? 沈柏翻著白眼腹誹,丟開嗩吶大口大口的喘氣,緩過來一些了才問周玨:“少爺現(xiàn)在在哪兒?” 沈柏這一路上對趙徹雖然很狗腿諂媚,但也是十分用心的,她一個人單獨去見暮客砂,其他人卻直接走了,管都沒管她。 周玨心里有愧,表情不大自然,小聲說:“被那其他人護著出城了,如果順利的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睦州?!?/br> 沈柏松了口氣,只要趙徹安全回到昭陵就好。 腦袋暈得厲害,沈柏有點撐不住,耳邊突然響起悠長厚重的鐘鳴聲,和他們剛進城那日一模一樣。 是又要來風(fēng)暴了? 沈柏神色一凜,清醒過來,苗若溪跑到樓上焦急的說:“有人在往街上倒酒!” 倒酒? 沈柏趴在房檐邊緣往下看,看見清澈的酒液小溪一樣奔流而來,醇香的酒氣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 周玨沒好氣的啐了一句:“這里的人都瘋了吧,這么好的酒就這么倒了,是不是撐飽了沒事干?” 撐飽了沒事干? 不,這些酒倒下來一定是有用的。 正想著,不遠處的街道冒起濃煙,火光迅速蔓延開來,沈柏暗道不好,兇猛的大火已順著剛剛的酒瞬間燒到他們所在的街道。 家家戶戶門外都掛著紅綢,還堆著干柴,兩邊的房屋很快也燒起來,火焰躥得很高,沈柏站在樓上都感受到了灼人的熱浪。 周玨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難以置信的問:“他……他們想干什么?” 沈柏低聲說:“屠城!” 周玨覺得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舌頭打結(jié):“什……什么玩意兒?這些人全都不想活了?” 話音剛落,清靈的笛音卷著火浪緩緩蕩開,吹奏的是上一次祭祀長老吟唱的圣歌,也是昭陵軍中御用的安魂曲。 聲音是從城主府方向傳來的,祭司長老在那里,這次的祭祀點應(yīng)該也在那里。 這里很快就要變成一片火海,沈柏沒時間去探究這里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場以整座城池數(shù)千人性命為祭品的祭祀,沈柏拔出長靴里的匕首在自己手上劃了一刀,血立刻涌出來,周玨瞪著她怒罵:“你小子又發(fā)什么瘋?” 沈柏繃著臉沒說話,扯下汗巾把手腕纏住,對之前受命保護苗若溪的兩個將士說:“保護好五公主,跟我走!” 他們必須盡快從這里出去,她不能成為拖累。 沈柏帶頭往城門方向奔去,顧恒舟派給苗若溪那兩個將士,一個背上苗若溪,一個背上楚應(yīng)天,緊跟在沈柏身后,周玨暗罵了一句瘋子,最終還是乖乖跟上沈柏。 一行人跑了一刻鐘的時間,眼看快到城門口,這邊城墻上卻也站滿了士兵,他們手里都拿著弓弩,不許任何人離開這里一步。 沈柏停下,側(cè)身避開破空而來的一支利箭,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正想找其他路出城,懷柔山頂傳來震天的一聲巨響。 循聲望去,山頂經(jīng)年不化的積雪在空中炸開一朵巨大的花,無數(shù)雪花飛舞,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斑斕,美得驚心動魄,沈柏感覺自己腳下踩著的屋頂都在輕輕震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絢爛的奇景吸引,然而片刻后,恒柔山山頂?shù)姆e雪微微傾斜,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在沉睡多年以后突然被驚醒。 怪物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發(fā)現(xiàn)世間滄海已變桑田,于是怒火滔天,打破絢爛的雪花,氣勢磅礴的朝著暮祀城奔騰而來。 雪崩了! 那些積雪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滾落,山上密密麻麻的樹木無法阻擋它,連又高又厚的城墻也不能阻擋它分毫。 雪崩的速度比火勢蔓延的速度快多了,來不及多想,沈柏大聲吼了一句:“趴下!” 周玨被吼得回過神來,第一反應(yīng)撲過去把沈柏護在身下。 下一刻,奔涌而來的積雪重重的撞在城墻上,發(fā)出巨大的極其沉悶的聲響,冷寒的雪花在狂肆的疾風(fēng)卷挾下瞬間席卷整個暮祀城。 沈柏他們離城門很近,身上直接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肺腑被兇悍的寒氣和雪花入侵,瞬間傳來尖銳的刺痛。 “咳咳!” 等呼嘯的風(fēng)聲停下,周玨先撐著起身劇烈的咳嗽起來。 沈柏被他護著,吸進去的冷氣比較少,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高大的城墻被磅礴的積雪砸出一個巨大的缺口,城樓上覆了一層厚厚的雪。 城中剛剛?cè)计鸬幕鸨缓魢[的冰雪撲滅,化作蒸騰的霧氣籠罩在暮祀城上空,在陽光的照射下竟還有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彩虹。 周玨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忍不住罵:“這是什么鬼地方,一會兒是火一會兒是雪,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不會是他們突然又不想死了吧?” “不是。”沈柏輕聲說,“是少爺來救我們了?!?/br> 透過城墻上的缺口,遠遠的看見恒柔山上,有一個墨色身影帶著七八個人在積雪橫肆過的山間疾行,在他們身后,不斷有穿著甲衣拿著長戟的灰衣將士從南恒棧道沖出來。 那是他們昭陵的儲君,是他們未來很多年要用性命和熱血效忠的王。 他做主讓人炸了恒柔山頂,用頂上的積雪救了這一城的百姓。 雖然趙徹這樣做不是特意救沈柏他們,但他們確確實實是因為趙徹得救了。 周玨也認(rèn)出趙徹,胸口發(fā)熱,很想扭頭沖這里所有人宣告:都看見了嗎?這是我們昭陵的儲君!今天他能炸山救你們,日后君臨天下,便能讓八方來朝! 趙徹從睦州帶了兵馬過來,事態(tài)就可以控制住了,沈柏安心了些,正想看看顧恒舟在哪兒,耳邊傳來苗若溪的驚呼。 苗若溪被一個穿著白色斗篷的人用長鞭卷走,斗篷帽子很大,把那人的臉完全擋住,看不到面容。 沈柏和周玨同時命令:“放開她!” 那人并不說話,扛著苗若溪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跑,沈柏和周玨立刻跟上,那兩個將士從雪堆里爬起來緊隨其后。 那人速度很快,沈柏發(fā)著燒,周玨又受著傷,兩人很快被甩開一段距離,眼看這人馬上就要進城主府,一把長劍斜飛出來,逼得那人停下腳步,下一刻顧恒舟躍到屋頂攔在那人面前。 暮客砂不見蹤影,除了右胳膊上那條傷口,顧恒舟左臉添了一道細長的傷口,他抬手接住長劍,站在一片靄靄的白雪上,衣袂翻飛,如同一把剛飲過血的絕世名劍,鋒芒畢露。 沈柏看得胸口guntang,立刻大喊:“顧兄,快揍他!” 話落,那個穿白斗篷的人搶先一步揮鞭,顧恒舟不避不讓,直接抓住鞭子,用力一拉,那人便被拉得朝前撲去。 知道力氣不敵顧恒舟,那人馬上松手棄了鞭子,堪堪在屋頂邊緣停下。 那人還想找其他路逃跑,沈柏幸災(zāi)樂禍的開口:“兄弟,別逃了,識相點就乖乖放下你背上扛著的那個姑娘,不然我們可不保證你能留個全尸哦?!?/br> 周玨也很相信顧恒舟的實力,跟著附和:“就是就是,你別掙扎了,就算十個你加起來,也打不過面前那個人的。” 兩人剛說完,顧恒舟拿起剛剛繳獲的長鞭輕輕一揮,直接一鞭打在那人臉上,抽得他后退幾步。 顧恒舟這一手相當(dāng)利落,沈柏和周玨立刻拍手稱好,那人進退不得,正想把苗若溪放下,顧恒舟突然發(fā)力沖到那人面前,一手揪住那人的衣領(lǐng),屈膝上頂,苗若溪被丟到地上,那人身體弓成蝦子,直接噴了一口血在顧恒舟身上。 朵朵艷紅的花在銀灰色錦衣上暈染開來,如同妖冶異常的彼岸花,給顧恒舟染上冷戾可怕的死氣。 沈柏心頭一顫,突然覺得顧恒舟不大對勁,大喊一聲:“顧兄,住手!” 已經(jīng)晚了。 顧恒舟直接一劍砍了那人的腦袋。 guntang鮮紅的血自光禿禿脖頸噴濺出來,在雪白的房頂畫下猙獰可怖的痕跡,苗若溪嚇得驚聲尖叫,顧恒舟偏了偏頭,沈柏又叫了一聲:“顧恒舟!” 顧恒舟頓了一下,像丟破布袋子一樣把那個人的尸體丟開,而后將目光投向沈柏。 直到這個時候,沈柏才發(fā)現(xiàn)顧恒舟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詭異的紅色,那里面一點光和熱都沒有,只有不停翻涌的血腥殺戮,和平時那個冷靜自持、疏漠有禮的顧恒舟截然不同。 下意識的,沈柏握緊手里的匕首,周玨也發(fā)現(xiàn)顧恒舟狀態(tài)不對,咽了口口水問沈柏:“是不是我眼睛出問題了?我怎么覺得顧兄連我們也想殺?” 沈柏咬咬牙,壓低聲音對周玨說:“一會兒我吸引顧兄的注意力,你抓住機會,趁他不備打暈他!” 周玨:“……” 從背后偷襲顧兄和直接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周玨眼角狠狠的抽了兩下,沈柏拍了下他的肩膀,朝前發(fā)足狂奔,顧恒舟一直盯著她,幾乎是在她動作的瞬間,就像早就蓄勢待發(fā)的獵豹一樣猛沖過來。 周玨躲到旁邊,顧恒舟分神看了他一眼,周玨被看得一個激靈,差點直接跪下來抱住顧恒舟的腿求饒。 “顧恒舟,有本事來追我!” 沈柏大喊了一聲,直接從房頂躍下,消失不見,顧恒舟收回目光,直接追過去。 沈柏跳下去以后,直接闖進旁邊一個房子,抓起鐵勺敲了下鍋蓋,直接從窗戶翻出去,發(fā)足跑了一段路,又和剛剛一樣躲進一間房,還沒找到用什么東西敲,柏木做的房門直接被一劍斬成兩半。 木屑在金色的光輝下翻飛,顧恒舟手持長劍一步步走進屋來,身姿挺拔如松,面容雖然冷峻黑煞,卻絲毫不影響俊美。 沈柏把匕首藏到身后,不動聲色的往窗邊挪,干笑著開口:“顧兄,我知道那天晚上親你是我不對,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刀動槍的,行嗎?” 顧恒舟不說話,一步步逼近。 沈柏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她握緊匕首,沒把握能在這么近的距離順利翻窗出去不被顧恒舟逮到,更沒把握能在跟顧恒舟動手以后全身而退。 眼看顧恒舟已經(jīng)逼到眼前,外面?zhèn)鱽硪挥涰懥恋蔫屄?,沈柏眼睛一亮,立刻翻窗跑出去?/br> 她本來受了寒身體就軟綿綿的,跑了這么一通,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兩條腿也有點使不上勁兒。 身后的鑼聲越敲越密,沈柏咬著牙不敢停下,只能祈禱顧恒舟能被周玨多吸引一會兒注意力,讓她趕緊找到一個能設(shè)伏的地方。 可惜沈柏的祈禱沒有生效,跑了沒幾步,沈柏看見頭頂多了一團陰影,幾乎是本能的往旁邊一滾,顧恒舟落在她后面半步的地方,直接一劍劈在地上。 兩寸厚的地磚直接被劈裂,長劍也崩成兩段飛出去。 沈柏一陣后怕,要是她沒看見那團影子,或者動作慢那么一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顧恒舟劈成兩半了吧。 重活一世,她除了占了顧恒舟一點便宜,也沒干過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怎么他老是莫名其妙想弄死她? 沈柏有點想哭,周玨拎著鑼追出來又敲了兩下,無奈的對沈柏說:“顧兄他不理我,好像認(rèn)準(zhǔn)你了?!?/br> 沈柏:“……” 顧兄,我是想讓你認(rèn)準(zhǔn)我喜歡,沒想讓你認(rèn)準(zhǔn)我砍啊。 這么跑是跑不掉了,反正顧恒舟的劍已經(jīng)斷了,沈柏沖周玨大喊:“我跑不動了,你注意找機會!” 周玨完全沒做好準(zhǔn)備,無措的啊了一聲,沈柏從地上爬起來,顧恒舟立刻舉著斷劍朝她刺來,沈柏后退一步矮身避開,斷劍插進身后的墻上。 周玨看得心跳都要停了,往前跑了兩步問:“姓沈的,你沒死吧?” 沈柏說:“沒死!” 說完直接丟了匕首,整個人八爪魚一樣跳到顧恒舟身上,雙手緊緊抱著顧恒舟的脖子,雙腿夾住顧恒舟的腰。 反正跑哪兒都要被他抓到,還不如直接蹦到他懷里最安全。 沈柏越過顧恒舟的肩膀看著周玨喊:“還不快過來動手?” 周玨牙疼,警惕的站在離顧恒舟十來步的地方:“就你那小身板,就是掛十個在他身上他也能把我打得滿地找牙,我過來送死嗎?” 沈柏破口大罵:“周玨,你個狗孫子,說話不算話,小爺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在生死緊要的關(guān)頭,周玨豁出面子不要,大聲回答:“是你讓我趁機行事的,我認(rèn)為現(xiàn)在的時機不適合動手?!?/br> 沈柏說:“你放屁!” 沈柏火冒三丈,正想把周家祖上的先輩都問候一遍,周玨疑惑的說:“誒?顧兄好像冷靜下來了?!?/br> 周玨這么一說,沈柏也發(fā)現(xiàn)自己跳到顧恒舟身上以后,他好像就站在這里沒有動作了。 沈柏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腦袋,仰頭卻只能看見顧恒舟冷硬如刀削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表情。 沈柏試探著開口:“顧兄,你認(rèn)出我是誰了嗎?” 顧恒舟腦袋動了一下,微微低頭,沈柏看到了他僵冷的臉,和那雙紅得妖冶的眸。 這么近的距離,沈柏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雙紅眸里不斷翻涌的靄靄血色,卻看不見自己映在眸底的影子。 這是一雙沒有溫度沒有感情沒有理智,只有獸性的眸。 這不是她認(rèn)識的顧恒舟。 盡管知道顧恒舟現(xiàn)在不認(rèn)識自己,沈柏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說:“顧恒舟,我是沈柏?!?/br> 顧恒舟的眸子動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識別她到底是誰。 沈柏心臟一跳,有點激動,顧恒舟是不是還沒完全失去理智還認(rèn)得她? 這個認(rèn)知讓沈柏很激動,她繼續(xù)說:“顧兄,我……” 沈柏剛起了個頭,一道寒光突然閃過,腰上一緊,顧恒舟用力箍住她的腰肢,帶著她后退一步,警惕的看著匆匆趕來的趙徹。 趙徹是循著周玨剛剛的鑼聲趕來的,見沈柏這么掛在顧恒舟身上,眉頭擰起,冷聲質(zhì)問:“你們在干什么?” 殿下,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沈柏暗暗叫苦,大著膽子捧住顧恒舟的臉掰向自己,迅速跟趙徹解釋:“顧兄被歹人所害現(xiàn)在喪失了理智,少爺你快離他遠點!” 趙徹還沒理解那句“喪失了理智”是什么意思,顧恒舟就抱著沈柏向他發(fā)起攻擊。 顧恒舟手里沒有兵器,直接用拳頭,趙徹側(cè)身避開,顧恒舟一拳狠狠砸在墻上,墻磚碎裂,顧恒舟的指骨破皮,墻上染了血。 沈柏顧不上心疼,抱住顧恒舟的手臂對趙徹說:“我有辦法困住他,少爺你快走!” 剛說完,沈柏直接被顧恒舟抓著腰帶從身上扯下來,直接砸到旁邊墻上,然后重重落地,半晌沒爬起來。 這叫有辦法困住他? 趙徹提劍主動攻向顧恒舟,顧恒舟躲了兩下,雙手合十夾住趙徹的劍,用力一掰,趙徹的劍瞬間折成兩段。 趙徹一驚,被顧恒舟一腳狠狠踹在胸口,飛出很遠,顧恒舟撲過去,抓著斷劍就要刺下,趙徹瞳孔微縮,沉聲厲喝:“顧恒舟,你敢!” 劍尖在離趙徹脖子一寸遠的地方停下,沈柏心臟跳到嗓子眼兒,周玨抓著鑼跳到顧恒舟身后,拼盡全力對著顧恒舟的后腦勺砸下。 鐺! 銅鑼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震得周玨虎口發(fā)麻,他不確定這一下能把顧恒舟砸暈,正要抓緊時機再來一下,顧恒舟栽倒在地。 周玨連忙把鑼丟到一邊,伸手去探顧恒舟的鼻息,探到溫?zé)岬臍庀⒁院?,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還好,還有氣?!?/br> 周玨最近手勁兒長了不少,這一下不知道會把顧恒舟打成什么樣,沈柏?fù)?dān)心得不行,卻還是先把趙徹扶起來,關(guān)切的問:“少爺,你沒事吧?” 趙徹捂著胸口咳了兩聲,眉頭痛苦的皺起。 顧恒舟那一腳力道不小,只怕他胸骨受了些傷。 沈柏沒敢在這個時候替顧恒舟開脫說情,只對趙徹說:“少爺,我們先去睦州療傷吧?!?/br> 趙徹站起來,揮手推開沈柏,壓下胸口的刺痛沉聲道:“我沒那么脆弱,今天就要看看弄出這么多事的到底是什么人!” 趙徹說話底氣很足,就算受傷應(yīng)該也沒有很重,沈柏暗暗松了口氣,周玨解下腰帶把顧恒舟綁起來,背著他和趙徹他們一起往城主府走。 顧恒舟帶來那些精兵已經(jīng)把城主府的人解決了,這會兒都集中在城主府。 趙徹帶著沈柏他們走進大堂后,其中一個人上前說:“暮客砂的尸體已經(jīng)找回來了,屬下在里面發(fā)現(xiàn)一個天然洞窟做的地牢,城中百姓都集中在里面,他們中了一種不知名的幻藥,全部在里面割腕自殺,鮮血吸引了洞窟里的血鴉,有一部分人被血鴉生吃了?!?/br> 所有人都在里面割腕自殺,讓洞窟里的血鴉生吃自己? 沈柏想起之前在地牢里的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那些人間煉獄一樣的場景,周玨也皺眉有些惡心。 趙徹只是輕輕皺了下眉,那人繼續(xù)稟告:“屬下用迷藥將他們迷暈,已解救出了一部分人,在場負(fù)責(zé)祭祀的長老有十八人,屬下趕到時,他們正準(zhǔn)備自殺,屬下拼盡全力,只救下一人,殿下可要見見她?” 趙徹說:“帶過來!” 那人退下,趙徹掩唇咳嗽了一聲,胸口還是很痛,沈柏連忙幫他拍背順氣,腦子里迅速琢磨著晚點要怎么幫顧恒舟開脫。 剛剛顧恒舟可是千真萬確差點殺了昭陵未來的儲君,這事要是被恒德帝知道,只怕整個國公府都會有滅門之禍。 沈柏想著,兩個將士把唯一活下來的祭祀長老抬上來。 和被顧恒舟剛剛殺死的那個人一樣,這個祭祀長老也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斗篷,現(xiàn)在這件白色斗篷已經(jīng)完全被血浸濕了。 那血不是別人的,而是他自己割破喉嚨流出來的。 今天的祭祀,他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和整個暮祀城中的人同歸于盡。 怕他還要尋短見,他的手腳都被捆起來,連嘴里都塞滿了棉布。 其實他脖子上的傷很重,就算不繼續(xù)尋短見,很快也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 沈柏之前很好奇為什么有人要處心積慮做出這樣的事,現(xiàn)在看見這個人,突然有點不敢知道了。 如果不是經(jīng)歷了極度絕望極度悲傷的事,他們怎么會拼盡全力去做一件事,然后在達成這件事后連自己的生命也一起終結(jié)? 趙徹讓人扯開那人嘴里的棉布,沉聲問:“你是東恒國人還是昭陵人?為什么要坑殺暮祀城中所有的百姓?” 那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有輕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不是一具死尸。 已經(jīng)抱了必死信念的人,就算是用酷刑也不一定能撬開他的口。 沈柏思忖了一會兒,輕聲開口:“暮客砂死了,城中的百姓也死了很多,你們的仇算是報了一半,但當(dāng)初那些坐視不理的人還在昭陵享受榮華富貴,難道你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們嗎?” 沈柏說完,那人的眼睛猛地睜開,眸底迸射出滔天的恨意。 果然,他們是故意選擇用軍中的安魂曲做祭祀的圣歌,他們是昭陵人! 沈柏并沒有因為這個猜測被證實而感到開心,相反,心頭壓上沉甸甸的凝重,深吸一口氣,沈柏平靜的說:“坐在我身邊的,是昭陵未來的儲君,今天是他親自從睦州帶人,阻止了你們屠殺城中無辜的百姓。” 那人的呼吸變得急促,嗆得吐了血,沈柏走到他身邊蹲下,幫他壓住脖子上的傷口,指著一邊還昏迷不醒的顧恒舟繼續(xù)說:“這位是鎮(zhèn)國公唯一的兒子顧恒舟,今天是他帶著一百精銳趕回城中,親手殺了暮客砂,你如果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直接說出來?!?/br> 那人面容蒼老,看上去已經(jīng)五十多了,在聽見鎮(zhèn)國公三個字以后,努力偏頭想要看看顧恒舟,他空洞的眸子漸漸聚起一點光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而后眼底浮起水光,悲愴至極。 guntang的血不斷從指縫涌出,沈柏知道他快要死了,低頭湊近一些問:“你想說什么?” 那人的唇顫抖了兩下,拼盡全力嘶吼:“國公明鑒,是昭陵負(fù)我等在先!是昭陵負(fù)我等在先?。。 ?/br> 那人越喊越激動,腦袋拼命向上昂著,脖子青筋暴起,眼睛也瞪到最大,眼角卻滑下兩行熱淚。 這兩聲飽含委屈不甘,趙徹噌的一下站起來,追問:“昭陵怎么負(fù)你們了?” 那人保持著昂著腦袋的姿勢,眼角熱淚未干,卻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沈柏的手就按在他的脖子上,根本感受不到他的脈搏跳動。 胸口沉得厲害,沈柏伸手蓋住那人的眼睛,掩下翻涌的情緒,仰頭看著趙徹說:“少爺,他死了。” 趙徹薄唇緊抿,神色一片晦暗,耳邊不斷回響著這個人最后嘶吼的那兩句話。 是昭陵負(fù)他們在先,所以他們才會暗中潛入暮祀城中,做出屠城的事。 但直到這個時候,趙徹都不知道他們姓名,也不知道他們在昭陵曾經(jīng)歷過什么。 趙徹失神的坐下,片刻后對旁邊的人說:“把這十八位祭司長老埋在恒柔山頂能看見睦州的地方?!?/br> “是!” 立刻有人上前拖走那人的尸體。 沈柏一只手染滿了血,她撩起衣擺隨意地擦了兩下,掩下翻涌的情緒問趙徹:“少爺打算繼續(xù)去恒陽還是先回睦州?” 暮祀和睦州只有一山之隔,暮祀滅城之禍多半和睦州脫不了干系,現(xiàn)在回去查也許還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趙徹調(diào)動睦州的兵馬,不是亮了自己的昭冤使身份就是太子身份,睦州的官員必然已經(jīng)引起了警覺,這時候去查,有些事必然不能像在諶州對江潯山那樣順利的查出來。 趙徹掀眸看著沈柏:“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走?” 沈柏垂眸,眼觀鼻鼻觀心,淡淡的說:“我覺得少爺應(yīng)該繼續(xù)去恒陽,少爺炸了人家的山,顧兄殺了人家的城主,總該給人家一個說法,不然可能有傷兩國的交情?!?/br> 山已經(jīng)炸了,人已經(jīng)殺了,這個時候才送上門去跟人家道歉,怎么都不像是誠心求人家原諒的樣子。 趙徹挑眉,沈柏繼續(xù)說:“而且南恒棧道作為東恒國和昭陵唯一的來往要塞,是昭陵無數(shù)工匠苦修多年的成果,若是有一方哪天生出變故想要單方面燒毀,對兩國都只有壞處沒有裨益,經(jīng)此一遭,我覺得雙方都應(yīng)該駐兵在棧道兩頭把守,少爺此行可先與東恒皇室商議一下?!?/br> 這才是沈柏要說的重點,南恒棧道是昭陵重要的對外商貿(mào)通道,昭陵要強兵煉器,國庫不充盈是萬萬不行的。 趙徹沒有立刻回答,沈柏也沒有催促,轉(zhuǎn)而道:“顧兄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失去理智,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讓他恢復(fù)正常才行?!?/br> 沈柏剛說完,苗若溪被人從外面帶進來,她恰好聽見沈柏說的話,柔聲開口:“我知道該怎么做?!?/br> 趙徹還不知道苗若溪的身份,沈柏主動幫她解釋:“少爺,這位是東恒國五公主苗若溪,她之前被暮客砂關(guān)在地牢就救了我一命。” 想到苗若溪以后要嫁給趙徹做皇后,沈柏下意識的沒說苗若溪是被送來嫁給暮客砂的,怕趙徹知道心里會膈應(yīng)。 沈柏對趙徹的態(tài)度很恭敬,叫的卻是少爺,苗若溪沒聽過昭陵還有這個職位,好奇的多看了趙徹兩眼,頷首致意,然后看著沈柏繼續(xù)說:“暮客砂應(yīng)該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藥可以讓人的性情漸漸暴躁,體能也越來越強,但在體能達到最強盛的時候,渾身的筋脈就會爆裂?!?/br> 這毒可真夠強橫的。 周玨因為砸了顧恒舟一下一直惴惴不安,連忙追問:“那顧兄也會筋脈爆裂嗎?” 苗若溪搖搖頭:“他應(yīng)該是沾染了暮客砂的血所以受到了影響,中毒不深,只要采幾種草藥回來熬制解藥喝下就可以恢復(fù)如常了?!?/br> 周玨松了口氣:“這倒是簡單,那我現(xiàn)在就陪公主去采草藥。” 苗若溪剛想答應(yīng),趙徹冷聲開口:“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躺在這里的人可是我們昭陵鎮(zhèn)國公唯一的兒子!” 趙徹的眼神充滿審視,苗若溪由著他打量,坦然道:“暮客砂已經(jīng)死了,我沒有辦法找人試藥,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請別人給他治?!?/br> 城里面其他人還不如她可信呢,沈柏連忙開口:“少爺,我替她擔(dān)保,她不會傷害顧兄的!” 沈柏知道苗若溪對昭陵人沒有敵意,不然上一世她就會藏毒害死趙徹了。 僵持片刻,趙徹?fù)]手讓周玨帶人和苗若溪一起去采草藥。 城里昏迷的人太多了,一直到晚上,地牢里昏迷的百姓才全部被搬到外面。 沈柏讓人把城里的兵器都收回來,吃過晚飯以后,特意叫上楚應(yīng)天,帶著那幾把斷劍和一把彎刀去了趙徹屋里。 趙徹正準(zhǔn)備休息片刻沐浴,見沈柏帶著楚應(yīng)天和一堆破兵器進來,眉頭微擰:“又有什么事?” 沈柏把斷劍全部放到桌上,說:“少爺,這三把分別是顧兄的佩劍、周玨的佩劍,和您的佩劍,你們?nèi)辉阱┒际怯蓄^有臉的人物,所用佩劍也都是內(nèi)務(wù)府和城中有名的鋪子打造的,但今日一戰(zhàn),這些劍卻明顯配不上你們。” 趙徹只當(dāng)沈柏又是在拍馬屁,冷冷道:“再好的劍也經(jīng)不起顧恒舟折?!?/br> 沈柏?fù)u頭,去門外守衛(wèi)那里借了一把劍進來讓楚應(yīng)天拿著,抽出腰間別著的彎刀,讓楚應(yīng)天拿劍用力砍自己手里的刀。 楚應(yīng)天照做,砍了一會兒停下,沈柏拿著那把劍和彎刀走到趙徹面前。 不用沈柏說,趙徹都能看見那把劍被砍出了好幾道缺口,而那把彎刀卻毫發(fā)無損。 趙徹眉心擠出褶皺,沈柏淡淡的說:“這把彎刀是暮祀城中一個普通的守城將士用的,這把劍則是顧兄這次帶的精兵用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今器物不利,在戰(zhàn)場上吃虧的是我們的將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