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六天，他越來越不想動，不想睜開眼睛。

    身旁忽一沉，是韓之白心滿意足抱著他。

    韓之白支著下巴貼在他身旁闔上眼，顧與修背身慢慢的睜開眼睛試圖把手收回去。

    “醒了？”只那么小的動靜，韓之白清晰察覺到后起身用胳膊圈緊他，撐著額問:“吳姨說剛才送上來的吃的你沒怎么動，怎么了？是不喜歡嗎？”

    “言諾呢？”顧與修索性翻過身。

    “樓下?！表n之白蹭了蹭他的鼻尖:“你想看看他？”

    “嗯。”他閉上眼睛應(yīng)了聲又道:“我聽見樓下有動靜，是有客人嗎？”

    韓之白垂下目笑了笑給他掖好被子:“爺爺一個朋友?！?/br>
    朋友嗎？顧與修底過眼眸藏起情緒，“我能去見見他？”他揪住韓之白的袖扣輕聲祈求。

    “等明天?！表n之白俯身吻過他的唇輕輕道:“累了就睡吧。”

    至于見那位朋友？怕是不可能的。

    晚上八點半。

    言諾最近處于長乳牙期間，他見什么都啃上兩口。韓之白剛下樓就見沙發(fā)上已經(jīng)被啃出了兩個牙印，小孩子心性就連吳姨拿玩具往他手里送都被熟視無睹。

    韓之白過去把小朋友從沙發(fā)上托著屁股撈起來，熟練放在膝蓋上哄著，他徑自忽略背后那道咬牙切齒的炙熱目光。

    “你是那個……程家小丫頭？”那頭韓老仰首看著眼前這個姑娘。

    小姑娘生的明艷，她一身掐腰紅裙把身段襯的完美，人比花嬌，偏偏又難得的是行為舉止也出落大方?jīng)]有扭捏之態(tài)。

    “韓爺爺。我是小蕓吶，您小時候還夸過我，您不記得了嗎？”程蕓坐在沙發(fā)那頭，她回過神親親熱熱扶著老爺子的胳膊:“您看我回國這幾年也沒來得及過來看您，這不今天來您跟前湊湊熱鬧，爺爺您可別嫌棄?！?/br>
    聽這么一說老爺子倒是有印象了，他記得這丫頭，小時候皮實的跟男孩子似的。好像上回她爺爺還做主跟家里那個小的相過親。

    “你是小丫頭？”

    “是啊爺爺。您想起來了？說起來我跟之白哥哥不久之前還見過面，”程蕓含笑磨好了軟刀子，她盯著韓之白涼颼颼道:“我們…一見如故?！?/br>
    一見如故？

    林洲坐在被遺忘的角落里默默念叨，真是一見如故，神他媽一見如故。搶同一個男人的惺惺相惜嗎？

    “是嗎？那真是好??！”老爺子卻信以為真，他獻寶似的指著言諾道:“丫頭，你瞧瞧這是我家新添的小娃娃?！?/br>
    那是我兒子！程蕓幾乎淚眼汪汪咬碎手絹，她伸出手，小朋友見她同樣嗷嗷叫撲過來。不禁旁人感慨，果然好一派母子和諧的畫面。

    這畫面卻中途被生生攔下來截斷?！斑?？”小朋友被爸爸抱在懷里擋住視線，愣了。

    “爺爺，過幾天我?guī)信笥褋砜茨?。”程蕓差點兒把裙子摳破才勉強擠出笑容。

    老爺爺深思過后點點頭:“是哪里的小子？這么有福氣？你帶來讓爺爺看看?！彪m這姑娘同自家小的沒成，可這也無妨。

    “他……”被你孫子搶走了。

    “爺爺，”韓之白波瀾未靜插上話:“言諾困了，我先帶他回去睡覺?！?/br>
    “好。”

    上了樓，小朋友一回到自己漂亮的小床就把剛才的事情拋之腦后，他亢奮滾啊滾，香噴噴吃著自己的腳丫。滾啊滾，滾啊滾……韓之白用手在床頭抵住他的額頭防止碰著，看著看著忽擰了眉。

    “你怎么了？”顧與修見他這神色不明所以，上前問了句。

    “他…是不是不舒服？”

    “小孩子感動?！鳖櫯c修笑了笑低身給小朋友掖被子:“睡著了就好，他睡著了安分?！?/br>
    果然沒過二十來分鐘，小朋友便安安靜靜睡得可香了。

    顧與修放輕聲音牽過他的手:“過來吧?！?/br>
    “嗯?！?/br>
    顧與修溫和撫上他的耳朵，“明天…你明天帶我去看看樓下那個湖，好不好？上回我好像看到有幾只鷺鳥。”

    “好?！表n之白吻了吻他的掌心。

    顧與修摸摸那一縷天然卷的頭發(fā)又問:“今天感覺如何？”

    韓之白也笑:“還好?！?/br>
    顧與修忽捧著他的臉蜻蜓點水般吻過一下，慢慢松開一笑:“現(xiàn)在呢？”

    空氣里只剩下彼此的氣息交織，顧與修明顯看到韓之白的耳朵尖紅了。

    “抱歉，不逗你了。”他笑的像小狐貍，笑意還沒落下忽覺腰上一緊，攥緊天旋地轉(zhuǎn)之間換了個角度。背上微涼衣衫露出大片腰骨。

    可這些年…

    他背著身似乎遲疑了聲:“你等等……等一下?！?/br>
    韓之白攥緊他的指尖含糊道:“太晚了?！?/br>
    天色？還是…

    ……（這是什么從我臉上踩過，是和諧自由明主，是絕對不鯊我的審核大大。）

    深夜十一點半。

    一輛車偷偷摸摸從里院開往外頭，在攔閘處被衛(wèi)兵攔下例行檢查。

    車窗搖下去，林洲從里頭探出半個腦袋含含糊糊打商量:“陳哥，我有點事出去，這就不用檢查了吧？你說我也不能干賣自家的事情??？”

    他分明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那衛(wèi)兵卻也未多想便指揮著放行。

    車哆哆嗦嗦緩緩挪出去，林洲實在心虛的要命，他一腳踩著油門腿抖啊抖忍住不拿眼珠子瞄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