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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北盯了他一會兒,半晌才移開視線,開口:“……我去洗澡。” “嗯?!狈脚R看著他。 熱水澆灌而下,在浴室的玻璃上騰起蒙蒙的霧氣。 唐星北閉眼沖著水,深深地吸了口氣。 大概是童年過得太不好,方臨這種有些天然黑的偏執(zhí)性格他能理解,一旦沾上占有欲的念頭之后就會有些極端,以至于唐星北總有種想把人抓過來打一架的沖動。 ……不過好在方臨這個人還比較理智。 還能怎么辦,自己挑的狗崽,只能慢慢調(diào)//教。 唐星北嘆了口氣。 再說了……也還挺舒服的。 自從上次因為莫名其妙的事冒了一次泡之后,唐峰就再也沒有找過他,也沒發(fā)過微信。 唐星北一度以為,這人是帶著自己新女伴快活自在去了。 借著鄭家的資源和人脈,盡管插手不到鄭家的基本盤產(chǎn)業(yè)里去,唐峰也從邊邊角角撈到了不少油水,放在外面,也是妥妥的一個不愁吃喝不愁錢花的金主。 再加上他臉長得不錯,雖然整體氣質(zhì)油滑了些,但騙一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還是很容易的。 初中的時候,唐星北還曾從他的微信里發(fā)現(xiàn)他在和一個大學生撩//sao,對方只以為他是個黃金單身漢,很有托付一生的意思。 當時的唐星北直接一張婚紗照拍了過去,那女生氣怒攻心,當即就發(fā)來一段祖安之詞就把唐峰拉黑了。 但這次那個姓吳的女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顯然不是能被騙到的那種。 唐星北不準備提醒她,也不準備再找唐峰爭吵……畢竟家都散了,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各過各的也不是不能忍得下去。 可沒想到的是,這個意外很快就出現(xiàn)了。 在聽到電話那邊的人說他們是醫(yī)院的人時,唐星北還有些應激反應一般,心口猛地一跳。 “您好,請問是唐峰先生的家屬嗎?今天下午三點,唐峰先生因駕駛不當,在國道323路釀成了一場車禍,正在市醫(yī)院進行急救……” 已經(jīng)到了五月份,天氣也炎熱了起來,窗外的陽光十分明亮。 方臨匆匆買了兩瓶水回來,遞給他,擰眉:“喝點水。” 唐星北慢吞吞地哦一聲,接過來,擰開喝了口,這才朝急救室望了幾眼。 已經(jīng)搶救了兩個小時了,門外的紅燈還沒有轉(zhuǎn)綠。 走廊外有兩條長椅,另一邊坐著個小姑娘,不過十一二歲,背著個書包,看著懵懵懂懂的,似乎是那個阿姨的女兒。 出車禍的時候,那個女人也在車上。 其實說來也可笑,出事的時候,前來看望等待的竟然只有幾個孩子,也算是混到了一定的境界。 一個小時之前,警察匆匆過來了一趟,問了他們幾個問題,又匆匆走了。 聽大致意思,唐峰今天開的那輛奔馳的剎車好像是被人毀了,而嫌疑人,似乎是那個女人的老公。 唐星北皺皺眉,有些說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覺,混混沌沌的。 這種電視劇一般狗血的劇情竟然真實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讓他覺得可笑又煩躁。 方臨走上前,捏了捏他的手指,皺眉:“別擔心,剛剛那個護士都說了,沒有生命危險。” 唐星北嗯一聲,瞥一眼長椅上乖乖坐著的小姑娘,語氣平靜:“我只是在想,他這樣,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方臨沒有出聲。 他們沒有等得太久,太陽剛下山,急救室的門就打開了。 醫(yī)生護士推開門,看見門外空蕩蕩的走廊、和一齊扭頭望過來的三個半大孩子,愣了下才開口:“病人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吳女士大概調(diào)養(yǎng)個幾個月就能出院,不過因為唐先生的位置距離護欄較近……” 唐峰癱瘓了。 奔馳被撞得碎裂的玻璃直接鉆進了他的關節(jié),高速公路一側(cè)的鐵欄桿直接把他的小腿別成了個扭曲的弧度,若不是腦袋被彈起的氣囊擋住,估計連命都保不住了。 對于這個結果,不知道唐峰醒來后能不能接受,但唐星北卻已經(jīng)沒有了多大反應。 他一言不發(fā)地在保證書的家屬欄簽了字,又打電話托李叔辦理了VIP病房轉(zhuǎn)移,就打車回了學校。 回去的路上,方臨還有些擔心,低聲問:“還好嗎?” 半晌,唐星北才點了下頭:“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確實真的沒有什么難受的感覺,就是心里有些堵?!?/br> 方臨于是沒再出聲。 對于唐峰的事,鄭家這邊雖然聽說了,卻連問都懶得問一句,只有姥姥在微信上委婉地提了提,說是讓他不要耽誤高考,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唐星北也沒推辭,只托她幫忙找了個律師,之后的事順勢就由李叔和律師全權代理。 至于唐峰醒來之后的暴怒和絕望,他就沉迷高考不得而知了。 時間過得很快,似乎只是匆匆一瞬間,就到了六月初。 三號上午發(fā)完準考證、做完最后一波高考動員后,學校就放了假,供他們收拾考場和宿舍。 高三的教學樓上下一片漫天飄白,廢棄的試卷草稿紙堆得到處都是,嘻嘻哈哈的笑聲和打鬧聲充斥著一整棟樓,鬧騰的不行。 高一高二級部的小菜雞們投來渴望強者的眼神。 剛剛才感慨且傷感地祝愿過大家擁有美好未來的教導主任此刻卻正在喇叭里罵罵咧咧,仿佛和往常人來人往的上學時期并無二致,甚至有種上課鈴響了還要回教室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