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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漠然倒了杯果汁,順手給他也添滿了。 賀淼在旁邊一頭霧水地皺著眉左右橫跳,茫然地問:“啥啊啥啊?怎么了怎么了??” 一片寂靜間,于昭吸了口氣:“那行,那我就問了?!?/br> 他盯著劉致錦,猶豫著低聲把那天的猜測說了出來,善意地隱去了同性戀的部分。 賀淼在旁邊聽得一會兒一個驚cao的。 劉致錦卻始終沒有開口,等他說完,也沒承認也沒有否認,沉默半晌,才低聲道:“不用你們管,謝謝?!?/br> 于昭頓時有些著急:“哎!你別這樣?。∵@事可不是你給了錢就能解決掉的!這樣一直被威脅到時候影響高考怎么辦!” “誰跟你說我要去高考?!眲⒅洛\忽然抬起頭,漠然地看他,語氣平緩中又帶了些刻薄,“我只想要個高中畢業(yè)證,然后出去打工賺錢,僅此而已?!?/br> 賀淼都愣了:“可是你成績這么好……” “成績好又怎么樣,”他迅速打斷了賀淼的話,“麻煩你們別這么好心,我沒什么可抱怨的,這樣很好?!?/br> 說完,他站起身,匆匆丟下一句再見,直接出了門。 留賀淼和于昭倆人面面相覷。 方臨自始至終都沒什么反應,像是在旁聽一件不相關的事,或是一道索然無味的語文題,無聊地喝著果汁。 唐星北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吃飽了,走吧?!?/br> 回去的路上,于昭一反平日里的熱情,擰著眉,久久地沉默著。 唐星北瞥他一眼,沒說話。 這件事似乎是把于昭打擊到了,一連幾天都有些郁郁寡歡,排練的時候也時常走神。 但對比起他來說,劉致錦就十分平靜,每天晚自習最后一節(jié)來排練室仔細練習,放學后再一個人出門回家,之前的爭執(zhí)像是從未發(fā)生過,甚至還能平和地笑著和于昭打一聲招呼。 倒顯得于昭的尷尬像是太過多余。 周日晚排練結束后,等人轉身離開關了門,于昭才喪氣地放下吉他:“你說他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br> 來練習室旁聽旁玩兒的洪洋幾個男生也有些奇怪,討論了幾句,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 唐星北懶得理他們,看了眼方臨:“回吧?!?/br> 方臨嗯了聲。 學校的宿舍樓和校門口離得不遠,賀淼在拐彎的車棚口和他們再了見,就直接背著書包出校門了。 于昭跟在倆人身后,走著神,皺著眉一聲不吭。 身旁的洪洋他們還在大聲商量著晚上回去加個宵夜,再搞個什么小電影爽一爽,嘻嘻哈哈的。 轉到回宿舍樓的那個路口時,于昭不經意抬起頭,忽然瞥見一個瘦小的影子,連忙一把拉住唐星北,震驚道:“北哥你看!” 唐星北抽回胳膊,擰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洪洋他們也熄了聲,好奇地抬頭瞅著。 是劉致錦……還有他身后跟著的黃毛,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黃毛像是在說著話,偶爾不耐煩地踹他一腳,看口型是在罵罵咧咧。 唐星北并不感興趣,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剛要轉身走開,就聽見于昭壓低了聲音著急道:“咱們也跟上去!” 他說完,甚至來不及等唐星北拒絕,直接狗狗祟祟地沖了上去。 “咱們也去!”小眼鏡趙主任一拍大腿,也跟著沖了。 眼看著幾個人就這么直愣愣地往前沖,唐星北咬牙罵了句cao,皺眉看一眼方臨,到底還是有些擔心于昭他們會惹出什么事來,只好無奈地跟上了。 幸好今天是間隔周的周日,晚自習小修,宿舍也沒有門禁。 劉致錦和黃毛兩人出校門之后,就直接上了輛公交車,看方向是準備回五河巷。 他們直接趕了下一班車,也跟了過去。 下車時,天已經黑透了。 五河巷這一片獨有的臟亂差十分顯眼,狼藉地矗立在繁華的城鎮(zhèn)角落,從破舊的公交車站路口望過去,一眼就能看到灰撲撲閃爍著的霓虹燈。 隔著老遠,機車轟鳴的噪音和尖叫混著狗叫聲就撲面而來。 幾個少年毫無所覺,背著書包,提頭就要直愣愣地往里闖。 “等等?!狈脚R忽然開口。 于昭扭回頭:“怎么了臨哥?” 方臨朝街道口的昏暗望了望,面無表情。 ……這種生活環(huán)境,是他曾最熟悉不過的。 他沒多解釋,肩一沉,背包帶已經滑到腕上,拎著,冷漠地說:“書包卸了?!?/br> 唐星北看他一眼。 于昭幾個雖然一頭霧水,卻下意識地跟著他照做了。 他們把書包暫時寄存在了一家生活超市里,方臨這才活動了下手腕,語氣平靜道:“等會兒進去之后別亂闖?!?/br> 幾個人立即從這句話里品出了一絲莫名的緊張感,連忙點頭:“知道了!” 唐星北把手機往兜里一揣,扭頭看向于昭:“劉致錦家的地址還記得嗎?” 于昭一愣:“記得。” “帶路吧?!?/br> 一行人順著左邊那條寬闊一些的馬路,轉身進了巷子。 五河巷長江街區(qū)55號。 越往里走,周圍的建筑和房屋就越發(fā)破舊,像是和外面的世界隔開了一般,電線桿灰撲撲地挨著路燈立著,低矮的樓房緊挨著,處處都透著上世紀破敗老城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