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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北沒說話,等人點(diǎn)了煙咬著了,才走到他身側(cè),皺眉伸手:“給我一根?!?/br> 方臨盯了他好一會兒,舌尖抵著煙蒂在齒間錯了錯,半晌,才把煙盒遞給他。 唐星北輕車熟路地抽出一根來,擱在唇間,瞇眼看他:“借個火?!?/br> 陽光下,煙霧泛著淺藍(lán)色,方臨沒出聲,沉默地和他對視著。 唐星北咬著煙看他,沒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方臨才半側(cè)著過臉低下頭,抬手夾住煙身,俯身向他印了下去。 唐星北迎著他,微微仰起頭。 距離相隔得太近,兩個人的鼻尖似乎都若有若無地蹭了下,呼吸聲錯亂可聞。 天干熱燥,一點(diǎn)紅明明滅滅,很快就燃了起來。 等煙霧濃郁了,唐星北才直起身,別開眼,皺眉望了會兒炙熱刺目的陽光,半晌才開口:“走吧。” 方臨看著他,嗯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慕初、野田球、夕七的地雷~謝謝阿凰、慕初、松言、沈久白不黑、藝術(shù)生眼中的venus、望仔要添哥抱抱、文、顧先生的蔣先生、皮皮的嬰兒車警告的營養(yǎng)液~筆芯~ 第44章 兩個人各自沉默著,抽完了兩支煙才朝外面走去。 二嬸家離得不遠(yuǎn),十來分鐘就到了。 方臨沒有囂張地直接開著摩托沖到院子門口,只把車停在了路邊,兩個人下車走了過去。 時間不早,前來吊唁的人已經(jīng)很多了,鬧哄哄地擠滿了一整個院子,小孩子們在喊著搶著地上掉的白花,被大人訓(xùn)斥上兩句再叫著鬧著跑掉。 二叔已經(jīng)被梁振他們押送了回來,由劉川盯緊著,正在不耐煩地和一個胖胖稍顯刻薄的女人說著些什么,說著說著就開始扯著嗓子吵嚷。 兩個人在葬禮上爭得急赤白臉就差直接動手,旁邊一群人在看熱鬧。 唐星北擰眉收回視線,看了眼破敗低潮的小院,又看了看打點(diǎn)得精致全面的祭品和臺子,嘆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方臨會走近些,看一看爺爺?shù)墓腔液校€有生前常穿準(zhǔn)備跟隨入土的那些衣物,卻見他只沉默著和自己并排站在人群之外,一動不動。 唐星北沒忍住,猶豫著問了句:“不過去看一眼?” “有什么可看的?!狈脚R低聲說,“人都沒了,這些身后事只是做給別人裝樣子而已。” 唐星北沒再出聲,陪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兒。 過了很久,等爺爺生前的幾個牌友哀悼致辭、跨火盆、衣物骨灰入殮之后,一切流程塵埃落定了,方臨才很輕地嘆了口氣:“走吧?!?/br> “……嗯?!?/br> 兩個人來的時候沒有惹人注意,走的時候也默默無聲。 除了在堂前盯著二叔別搞幺蛾子的劉川外,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曾經(jīng)來過。 “回家嗎?”唐星北問。 “不回?!狈脚R低聲說,“……帶你去個地方。” 走出巷子口前,方臨最后朝里望了一眼,然后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摩托車呼嘯著在大路上飛速掠過,囂張肆意的風(fēng)吹得人有些低沉的心情慢慢回升了些。 方臨帶他來了郊區(qū)外的一片墓園。 進(jìn)門的時候,唐星北沉默著猶豫了很久,最后才咬咬牙,跟了過去。 所幸,他們來的不是陳蕓的墓地,唐星北松了口氣。 陳蕓是他這輩子可能都繞不過的彎,方臨心里大概也清楚,始終在避開這一點(diǎn)。 方建國。 唐星北盯著墓碑上和方臨有兩份相似的男人的臉,愣了下。 他低下頭,碑前還擺了一束花,已經(jīng)枯了,看包裝樣子也就放了一個月左右。 花下面壓了一張報紙,露出一角來,還很新,不過看著色度和紙質(zhì)應(yīng)該是復(fù)印的。 唐星北一時間有些疑惑。 方臨站在他身旁,沒什么表情地盯著報紙:“還記得之前你在巷子里救我那一次嗎?” 唐星北這才想起來,啊一聲:“你說過,那天是你爸爸的忌日。” 半晌,方臨才嗯了聲,單膝蹲下身,撥弄了下枯萎的花,又伸手把報紙抽出來。 洇了幾場雨水又曬干的紙已經(jīng)有些褶皺了,上面還沾著些灰和泥。 唐星北皺眉問道:“你放這個干什么?” 方臨沒出聲,打開報紙,折了兩下,指了一個地方,遞給他。 唐星北猶豫著接過來,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仔細(xì)看著他指的地方。 這是一張地方雜記小報,看日期已經(jīng)是四年之前,大幅版塊里都是些誰家小孩兒偷了家里錢、被打得離家出走之類的市井消息。 方臨指給他看的地方是一個小角落,只占了那么巴掌大不到的一點(diǎn)地方,題目是《流浪漢街頭宿醉嘔吐物窒息致死》。 唐星北迅速反應(yīng)過來什么,震驚地扭過頭盯他一眼。 方臨沒什么反應(yīng),伸手整理著碑前的枯花,擺正了,輕輕拍了下手,依舊沒抬頭。 唐星北沒有開口,皺起眉,重新看向報紙。 正文里出現(xiàn)的人果然是“方某”。 他緩了緩心跳,仔細(xì)把內(nèi)容看了一遍,半晌,才頓了頓,把報紙折好了,重新放在花束底下。 “你每年……都會放一份嗎?”唐星北猶豫著問。 方臨嗯了聲,瞇瞇眼:“死得這么窩囊,不能讓他忘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