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考前沖鋒的高光時刻，大多數(shù)人都在老老實實地努力磨刀抱佛腳，并不會搞什么晚自習(xí)狂歡，只有極少部分的浪蕩分子在“破罐子破摔”。

    唐星北很顯然就是浪的那一個。

    在第三次Defeat重開、被未成年時限卡住之后，他終于煩躁了，哐當(dāng)丟開手機(jī)，隨手抽出張試卷一把拔起筆。

    方臨撐著太陽xue不說話，只低聲笑。

    “笑個屁！”唐星北怒了，隔著桌子踢他一下。

    執(zhí)勤班長于昭在講臺上咳了聲。

    方臨瞥他一眼，挑眉一轉(zhuǎn)筆，壓低了聲音離近了些：“輸了撒氣呢？”

    “……”唐星北惱羞成怒，上手去翻他的手機(jī)。

    “咳咳！！”講臺上的人繼續(xù)咳嗽。

    方臨沒掙扎任他折騰，低頭邊算題邊笑。

    唐星北翻了半天沒找到，終于xiele氣，擰眉小聲罵了句cao，趴回桌子上側(cè)過臉看他，壓低了聲：“你手機(jī)呢？！”

    “右口袋呢。”方臨指尖搭著筆撥了個弧度，一邊列公式一邊側(cè)過臉來笑他，“就這翻半天都翻不到?！?/br>
    唐星北擰眉威脅他：“再不閉嘴等會兒就舉報你玩手機(jī)?！?/br>
    方臨垂著眼，笑得發(fā)梢都在抖。

    唐星北忍著氣，從他的身前肩側(cè)越過去，伸手去夠手機(jī)。

    忽而貼近的檸檬薄荷味讓方臨唇邊的笑容一滯，慢慢挺直了肩背。

    附中的教室不大，每兩列并排為一大組，中間隔著的距離不遠(yuǎn)不近。

    但現(xiàn)在是上課自習(xí)時間，講臺上的班長還在坐著維持紀(jì)律，唐星北就沒有離開座位，直接傾著身子去摸手機(jī)。

    方臨眼中的笑意已經(jīng)消退了個干干凈凈，垂著眼，盯著筆尖。

    唐星北已經(jīng)斜過來了大半邊身子，一只手借力按在他腰間，另一只手靈活地探到他口袋里。

    背后是空調(diào)掃過的冷氣，隔著薄薄的夏季校服，他指尖剮蹭過腰側(cè)的溫度帶著些燙意，從觸及的那一點炸開，迅速蔓延。

    方臨眼睫很輕地顫了下，指節(jié)攥緊了筆桿，牢牢地盯住試卷上那一行不知道寫的什么玩意兒的小字，眼里帶著冷冷惱怒的火。

    伸手把人推開，把手機(jī)掏出來，扔給他。

    這么簡單的動作，他在腦子里過了一萬遍，卻不知道為什么犯了懶，始終沒有動，任由唐星北不服輸?shù)匾а佬÷暳R一句臥槽，貼近身摸來摸去。

    檸檬薄荷味的發(fā)梢在他頸間和下巴掃來掃去，有些絨軟的癢。

    方臨閉了閉眼。

    唐星北終于抓到了手機(jī)，一手按著他的腿直起身來，扭頭朝方臨一挑眉：“你……”

    下一秒，方臨扔開筆突然站起身，椅子被向后撞得咣當(dāng)！一聲，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

    唐星北拿著手機(jī)一愣：“？”

    班里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扭過頭來，又被于昭捂著嘴撕心裂肺地咳了回去。

    看著人匆匆消失在后門的身影，唐星北莫名其妙就想追出去。

    但仔細(xì)想想，要真追出去簡直像個二B一樣，于是忍住了沒有動彈，趴在座位上，皺著眉懨懨地來回?fù)芘氖謾C(jī)。

    大約過了有十多分鐘，方臨才從后門進(jìn)來。

    唐星北的情緒說不清楚為什么忽然又揚了上來，仰起頭，踢踢他的椅子：“干嘛去了？”

    方臨發(fā)梢濕沉地墜著水，眼睫也是一片清冷地潮濕，沒看他，一手拉開椅子，側(cè)到走廊邊：“困了。”

    他的語氣又低又冷，帶著初識時熟悉的刺，唐星北愣了下：“……哦。”

    說完這句話之后，方臨就沒再理、甚至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這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了晚自習(xí)放學(xué)，賀淼扭頭找唐星北問問題時，方臨忽然站起身，拎起書包，冷冷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他說完，果然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

    唐星北捏緊了筆桿，擰眉盯了會兒他的背影。

    賀淼一臉莫名地探頭探腦：“哎？臨哥怎么回事？你倆吵架了？”

    他等了半晌沒等到唐星北回話，于是扭頭去看他，接著就是一愣，慫慫地縮回去：“……”

    唐星北垂下眼，筆尖劃了下紙上的公式，冷聲道：“繼續(xù)?！?/br>
    賀淼：“……好的大佬?！?/br>
    到家之后，唐星北換鞋的時候拿眼角余光灑了眼客廳。

    沒人。

    他吐了口氣，把換下來的鞋踢到角落，一手撐著冰箱門站了半天，然后匆匆翻出一袋三明治，拎起書包轉(zhuǎn)身上了樓。

    “哐！”

    門砸上了。

    方臨筆尖一頓，放下了，仰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

    圓輪形吊燈燈光刺目，從眼角一路延伸著酸痛。

    方臨閉了閉眼，在眼皮下絢麗的混亂中吸了口氣，復(fù)又睜開眼，平靜地坐直了身體，重新拿起筆。

    唐星北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擰著眉，右手唰唰寫著字。

    有風(fēng)從窗口吹過來，不住掀起試卷的一角，他煩躁地一把按住了，“啪！”一聲，動靜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指間扣著的筆在試卷角劃了一條長長的道子，洇出一道狼狽的墨痕，甚至剌破了紙張。

    他垂眼盯了一會兒。

    我在生什么氣？

    他看著那道筆痕，擰眉心想。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