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餐廳出來, 陸修遠便提出要送褚漾回學(xué)校。

    褚漾沒有拒絕, 沉默的點了點頭。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褚漾不想說話，從頭到尾都埋著腦袋，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陸修遠則是一直在余光中觀察著褚漾的動靜。

    瞧見褚漾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即便他之前醞釀了滿肚子想說的話, 也在這個時候開不了口。

    到達目的地后, 褚漾便迫不及待的向陸修遠告別, 隨后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陸修遠心情苦悶, 眼巴巴望著褚漾急切的動作，鬼使神差間, 喊道：“褚漾?！?/br>
    褚漾已經(jīng)下車, 聞言頓住腳步，彎了彎腰，疑惑的往車內(nèi)探了個腦袋：“陸老師, 您喊我？”

    陸修遠的目光在褚漾那張白凈漂亮的臉上游弋了幾圈，突然間，他很舍不得就這么分開，感覺時間過得太快, 仿佛上一秒他才在蛋糕店門外接到褚漾。

    安靜了足足半分鐘,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車內(nèi)響起：“我送你進去吧?！?/br>
    聞言, 褚漾的表情僵了一瞬，他禮貌說道：“陸老師，您已經(jīng)把我送到學(xué)校門口了。”

    陸修遠輕笑：“不如我送人送到底，把你送到你寢室怎么樣？”

    聽著像是在商量的話，實際上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說完，陸修遠非常主動的解開了安全帶。

    褚漾看見他的動作，俊秀的五官幾乎要皺成一團了，褚漾向來不擅長隱藏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比如這一刻，“不情不愿”四個字就那么明晃晃的寫在他的腦門上。

    可惜陸修遠已經(jīng)走下車，縱使褚漾心里再抗拒，也不好意思說什么。

    于是兩個人又沉默不語的往學(xué)校里面走。

    早在陸修遠之前來學(xué)校舉辦講座時，他的精修海報就貼得整個學(xué)校隨處可見，幾乎全校學(xué)生都認識他，幸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晚上，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塊沉重的幕布，遮擋了所有光亮。

    學(xué)校里路燈少，光線昏暗。

    再加上今天是返校日，大家都拖著笨重的行李箱，疲憊不堪，匆匆忙忙的往各自寢室趕，因此沒有人注意到陸修遠的到來。

    相較而言，他們顯得悠閑太多。

    褚漾內(nèi)心來回掙扎，終究是沒有控制住，問出了困擾他許久的問題：“陸老師，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陸修遠有瞬間的怔神，他轉(zhuǎn)過頭，便對上了褚漾異常專注的目光。

    雖然褚漾平時的反應(yīng)相對遲鈍，但是當他沉浸在某件事情當中時，卻極其認真，就像現(xiàn)在，他一心一意等待著陸修遠的回答，連眼睛都不眨動一下，似乎生怕錯過陸修遠的答案。

    陸修遠被他看得喉頭發(fā)干，本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可是話到嘴邊，竟然不自覺的發(fā)生了變化。

    “可能是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标懶捱h直勾勾看著褚漾的眸子，嘴巴一張一合，“尤其是眼睛，有時候我以為你就是他?！?/br>
    褚漾被陸修遠頗為露骨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頓時臉頰發(fā)燙，下意識撇開了頭。

    陸修遠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愣了愣，急忙收回目光：“抱歉……”

    “是我感到抱歉才對，我不該問那么多?！瘪已谋Ьo懷里的背包，有些愧疚又有些笨拙的安慰陸修遠，“陸老師，逝者已矣，想必您的朋友也不希望他為了他而傷心。”

    陸修遠：“……”

    他陷入了一陣迷之沉默當中。

    隨后，撲哧一聲笑出來。

    緊接著，居然轉(zhuǎn)為哈哈大笑。

    陸修遠活了二十七年，從未有過笑得如此開懷的時候，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褚漾驚恐又擔憂的看著他，心窩里好似有什么東西在逐漸融化。

    “我朋友沒事，只是很多年沒有見過了，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如何?！标懶捱h慢慢收斂了笑意，口吻里夾雜著一絲惋惜，“其實我和他只有過一面之緣，也許還算不上朋友?！?/br>
    褚漾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現(xiàn)在的交通這么發(fā)達，只要你想見他，隨時都可以見到，可能就是路費有點貴?！?/br>
    說到費用問題，褚漾皺了皺鼻子。

    對他而言，沒錢寸步難行，也相當于斷了他和遠方朋友見面的機會。

    只是這個問題在陸修遠眼里根本不算問題。

    哪知道陸修遠聽完他的話，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想見他?！?/br>
    這下輪到褚漾愣住了：“為什么？”

    陸修遠臉上徹底沒了笑意，他瞇眼看著前方，好像在透過濃稠的夜色看著某些東西，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竟有些可怖。

    很快，他開口道：“他的存在會讓我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br>
    而那些往事，就像是一團甩不掉的污點，讓他避之不及，又時常在午夜夢回時想起。

    他一直在逃避。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越是逃避，就越是記憶深刻。

    第28章

    褚漾以為那個人是陸修遠關(guān)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還在糾結(jié)著要如何安慰陸修遠。

    結(jié)果聽到這些話后, 他一下子就懵逼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

    褚漾很想問是什么往事，可是當他轉(zhuǎn)頭看見陸修遠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時, 有些話直接堵在了他的喉管里，怎么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