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眠柳】07叁眠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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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薷氣早就消了,可偏偏拉不下臉來,于是淡不濟回道:“腳長來不走的話,拿來干嘛?” “乖乖香兒說的對?!鄙倘A故意迎合她的言語。 鬧了數(shù)來天,柳香薷至矣盡矣地鬧夠了脾氣,到了夜間攔腰抱住商華扯嬌:“香兒數(shù)叁聲,夫君說句好話哄哄香兒,香兒就原諒夫君,若不哄,香兒就不吃飯,餓死自己?!?/br> 她一邊數(shù)數(shù),一邊豎起指頭,數(shù)到二,商華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的跡象。 狠話放出來了,商華不給面子,而柳香薷不想餓死,遲遲不豎起第叁根手指,延捱時辰。她委屈不勝,眼淚涌出眼眶,開始撒沁扔?xùn)|西,扯東西:“夫君又欺負香兒!” 商華這下有了動靜,笑著擁住她親吻,從眉目親到嘴唇,道:“這路途遙遠且無趣,香兒鬧起來倒是有趣,往后就多鬧鬧,別那般安靜了。” 鬧起來的人兒才像最初的柳香薷。 “那夫君往后莫再兇我,否則香兒就要回家去?!绷戕甘芎澹窀癜l(fā)笑,張開香唇回吻。接下來床榻上的風(fēng)流事兒,不必細說。 …… 柳香薷不知道是第幾次沉睡不醒了。 醒來,人正在商華背上,她嘟囔一聲,問:“夫君怎的背起香兒了?” 許久沒聽到娘子的聲音,耳朵酥酥的,商華歡喜不勝,解釋道:“香兒失睡多日,夫君怕趕不到京城,故而就背起香兒了?!?/br> 這解釋讓柳香薷眼睛一熱,眼淚簌簌地掉在商華后頸里。 柳香薷好哭,一般是自己鬧脾氣卻又鬧不贏,心里覺得委屈才哭,刻下哭,商華摸不著頭腦,問:“香兒怎么了?” “是香兒的錯?!绷戕嘎襁M商華頸側(cè),與他頰貼頰的,聲音都啞了?!跋銉簾o用,讓夫君cao心了?!?/br> 商華想了很多好聽的言辭來寬慰,誰知她哭著哭著,把腿夾緊他的腰,又說:“但香兒好高興,往后想長在夫君身上了,讓夫君背一輩子?!?/br> 商華把好聽的話都吞會肚子里,他的娘子腦子古怪,一個人不需別的角兒就能演出一折戲。 他當(dāng)個臺下聽?wèi)虻娜司秃谩?/br> 朝時趕路,暮投客棧。走走停停又是一月,還有半個月就能到京城。 天總是黯黯的,漸有涼意,柳香薷越來越懶,腳幾乎不曾著地,窩在商華身上不肯下來。 背上有人,商華一日彎腰數(shù)個時辰,酸疼得夜間沒了情興,洗了身子碰枕便睡。 一日風(fēng)光較穩(wěn),陽燙燙的時辰,商華背著柳香薷去負日取暖。柳香薷許久不見日光,高興得眼睛微微瞇起,道:“哎呀,好暖的日光。” 商華沿著河岸走,道:“要不要下來走走?” 柳香薷道了句不要,就合上眼睛睡去。商華眼溜到剛有叁寸的足兒上,照搬柳香薷前些時日說的話:“腳長來不走的話,拿來干嘛呢?” 柳香薷下意識回道:“拿來看啊?!?/br> 晴光甚舒服,她伸長了手想去觸摸它,手臂和頭頂不知不覺長出幾片怪柳葉,柳枝也一條條長出,最后原形畢露,變成了一棵小叁眠柳,直把商華壓垮。 “咕咚”一聲,商華正好摔在了河里。 起初商華覺得背上越來越重了,且頭頂?shù)娜展獗徽谧?,不迭轉(zhuǎn)過頭去看一眼,臉就揾進了清涼的河水里。 商華“哎喲”“哎喲”抬起頭,轉(zhuǎn)個身,沒有對上娘子的臉,對上的是密密麻麻的叁眠柳。 他著了一驚,開始胡思亂想:“怎的娘子不見了,莫不是被人用叁眠柳偷換了?!?/br> 正胡思亂想之際,那棵莫名出現(xiàn)的叁眠柳枝條慢慢舞動,呼吸之間,變成了個渾身赤精精的姑娘。 姑娘不是誰,且就是他的娘子。商華以為眼花,連眨帶瞇,但事實還是事實。 柳香薷不好意思地眨眼,試探道:“哎呀,陽光太舒服了,不小心變了個身,夫君……嚇到了嗎?” 商華面無色,張著嘴,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兩股戰(zhàn)戰(zhàn)。 他的娘子,不是思想古怪,而且她本身就是古怪的。 不是人,也不知是個什么歪物件兒,或許是一只千年老樹妖。 想到此,商華心頭梗塞。 他娶了一只老樹妖! 柳香薷窺到商華的心思,一如既往地扯嬌,坐在他胯里,用手不停幫他擦面上的水,“哎呀哎呀,夫君嚇壞了,香兒不是故意的,香兒不是老樹妖,是怪柳精,是喜歡夫君的怪柳精?!?/br> 柳香薷的手指冰涼,商華手足無措,僵直腰身,聽她將身世顛末訴出。 簡而言之,便是一棵百年怪柳精,化成人身來報恩。 “夫君可記得五年前,給一棵快要枯死的怪柳澆了水嗎?那怪柳就是香兒。”柳香薷說起以前的事兒,臉上都是笑意,“多虧了夫君,否則香兒就要枯死啦。” 對于自己好心給一棵快要枯死的怪柳澆灌這一事,商華毫無印象。按照他的舉止,應(yīng)該會拿起斧子,把怪柳砍下來當(dāng)柴燒,不對,怪柳能做藥,他應(yīng)該會砍下來拿去賣,怎會浪費水去澆怪柳? 商華懷疑柳香薷記憶出岔了,道:“我沒澆過怪柳……” “怎么會不記得呢,香兒記得可清楚了,夫君還是用隨身的水壺給香兒澆的呢?!绷戕赣行┥鷼猓蝗蛟谏倘A胸口,力度挺大的。 “不可能……我那么摳門……”商華一口否定,裝在水壺里的水可是要費柴火燒的,他不會浪費一滴。 喚不起商華的記憶,柳香薷初露無奈之色,溫聲道:“好吧,總有一日夫君會想起來的。”身上的衣裳沒了,她縮進商華懷里取暖,“夫君抱抱,香兒好冷?!?/br> 換作從前,商華不會遲疑,可知道柳香薷非是人,而是怪柳精,他的心里頭還沒能緩過來。 心里頭沒緩過來,腰上的話兒在腮臀觸碰之間生了火花。 他禁止不住欲望,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