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必逞強
幼兒園所在的八號樓距離顧京墨和甘南星所住的二號樓,不過短短兩分鐘的車程。甘南星專心開車,偶爾通過后視鏡看看坐在后排的兩母子,次次都與顧伯瑯亮晶晶的眼眸對上。 終于,在車到達地庫停下來的時候,顧伯瑯從顧京墨懷里掙脫出來,爬到了前排,拽住了甘南星的手臂:“你是我爸爸嗎?” 顧伯瑯從來沒有問過顧京墨為什么家里只有他和mama兩個人,后來去了幼兒園,見里面的小朋友都是有爸爸來接的,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爸爸這個角色,但是他似乎沒有。大班里的哥哥jiejie說,沒有爸爸的小孩很可憐,所以他一直不敢問mama,伯瑯可憐的話,mama會傷心的。但是,今天有人來接他了,一定是他的爸爸! 顧京墨在看著顧伯瑯爬過去的時候,還以為他對車的儀表盤好奇,未曾想,他竟然問出了這樣的話。顧京墨連忙伸手,想把顧伯瑯拉回來,但那小小的身子緊緊抱住甘南星的手臂就是不撒手。 “伯瑯,這是住在咱們隔壁的甘叔叔,你早上不是見過的嗎?快點回來,讓叔叔下車?!?/br> “你不是爸爸嗎?哥哥jiejie們說,只有爸爸mama才會來幼兒園接小朋友。”伯瑯似乎受到很大打擊,有些不甘愿地松開了甘南星的手臂。 甘南星看著顧伯瑯委屈巴巴的小臉,神情堅定地說:“以后我來接你?!?/br> “甘先生——”顧京墨抱歉地開口,童言無忌,卻也對他造成壓力了吧。 “我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以后如果工作回來的晚,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去把他接回來?!备誓闲谴驍嗔祟櫨┠脑?,“手機?!?/br> 顧京墨鬼使神差地遞上手機,只見甘南星手指靈活地輸入一串數(shù)字并撥通,隨即他的身上便響起了手機震動的聲音。 “這是我的電話,有事隨時聯(lián)系?!闭f著便將手機塞回顧京墨的左手里,隨后便抱著顧伯瑯下了車。 直到甘南星抱著顧伯瑯繞到后座拉開車門,顧京墨才如夢方醒般地從車上下來。對于剛剛見面兩次的人,她是不是麻煩對方太多了? 一路暈頭暈腦地到了22層,出了電梯,顧京墨才想起自己的兒子還在對方懷抱里,連忙伸手,想把顧伯瑯接過來。 “你手不方便,我來吧,開門。” “???哦、哦,好?!?/br> 顧京墨打開房門,甘南星抱著顧伯瑯堂而皇之地尾隨而入。 房子裝修好已經(jīng)四五年了,甘南星一直住在a座,b座便一直空著,沒想到數(shù)年后再次踏入,這小小的地方比他住了幾年的a座更有家的氣息。他喜歡實木家具,屋里的紅木桌椅干凈得一塵不染,邊邊角角都貼上了柔軟的泡沫防撞條,地板上是黑白相間的格子地毯,茶幾上擺放著一尊小花瓶,鮮艷的弗朗開得正旺,客廳的角落里有一個多層的小架子,各式各樣的小玩具整齊地排列在上面,開放式的廚房里廚具一應俱全,所謂人間煙火氣,說的便是如此吧。 “甘先生,請進。房間有些亂,請見諒?!?/br> “不會,很溫馨?!?/br> “這房子是我租來的,已經(jīng)住了兩年多了,房東應該是很追求生活質(zhì)量的人,裝修設計得很舒適?!鳖櫨┠阏泻舾誓闲亲逻呎f。 房東本人站在自己的房子里聽別人夸獎自己的裝修風格,這感覺還算不壞。甘南星暗暗地想,輕手輕腳地將顧伯瑯放在長椅上,雖然墊了軟墊,但還是有些硬,看來當時還是應該買沙發(fā)的。 顧伯瑯自從聽到甘南星說會去接他,便一直很粘著甘南星,小短腿從長椅上爬下來,跑到一邊的架子上拿過一只小黃鴨獻寶似地塞到甘南星手里:“叔叔,送給你。這是伯瑯最喜歡的小天鵝了。” 甘南星翻來覆去看著手上的小玩意兒,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只小黃鴨吧,哪里像天鵝?抬頭看看顧京墨,只見她纖細的手指放在唇邊,正在做“噓”的手勢,看來是要保護幼小孩童脆弱的心靈了:“謝謝!” 甘南星鄭重的道謝讓顧伯瑯的眼睛里迸發(fā)出光芒,以前mama總糾正他說這是小黃鴨,看,叔叔也認為是小天鵝! “伯瑯,過來洗澡睡覺,叔叔也要回去休息了。”時間實在不早了,顧京墨放好熱水,出來叫自家兒子。 “mama,我想讓叔叔給我洗?!鳖櫜樥0椭笱劬?,帶著乞求地望著顧京墨。 “伯瑯——”顧京墨換上嚴肅的表情。 “我來吧。”甘南星從長椅上起身,目光落在顧京墨的手腕上。 顧京墨也想到了自己受傷的右手,只能無奈看著顧伯瑯拉著甘南星進了浴室。不久,洗完澡裹在小被子里的顧伯瑯被甘南星抱著出來浴室,水汽氤氳的浴室門口,甘南星看著懷里的孩子,兩年不見,他已經(jīng)從當初那小小的一團長成了一個小男子漢,時間不留痕跡,卻埋下回憶的種子。 哄睡伯瑯,顧京墨回到了客廳里,甘南星仍舊在長椅上坐著,沒有離去。 “甘先生,今天的事,真的謝謝你。”顧京墨坐到甘南星對面,誠懇地說,久客的事,伯瑯的事,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充滿感激。一如入職場,便難以避免各種突發(fā)事件,她真的應該好好考慮伯瑯的事,或許應該找個保姆?思緒紛亂,一時難以平復。 甘南星沒有回應顧京墨的話,只是走到她身邊坐下,從口袋里掏出從老六那里拿來的藥水,倒出一點在手心里,雙手握住顧京墨的手腕,緩慢用力地揉捏起來。 感受到手上的鈍痛,顧京墨才清醒地意識到當下的情景,他們之間,是不是過于親密了? “甘先生,沒關系的,我自己可以?!鳖櫨┠ο胍榛厥郑@樣的場景太過于曖昧,顯然不應該存在于他們之間。 “女人,不必處處逞強?!备誓闲堑皖^低語,摘掉了帽子口罩的他,完全失去了全副武裝那時候的攻擊性,低垂的眼瞼上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燈光的照耀下,在臉上留下一小片陰影。 他穿著黑色衛(wèi)衣低頭坐著的樣子總有些似曾相識,顧京墨一時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