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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花開晚更妍在線閱讀 - 第3章 死生之間

第3章 死生之間

    “京墨,京墨……”溫和的女聲在耳邊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顧京墨勉力張開疲憊的雙眼,看向身側(cè),剎那間淚水撲簌著落下:“mama!”她撲過去抱住微笑望著她的女子,因為過

    于用力,身體都開始微微的顫抖。

    “不怕不怕,京墨不怕,mama在這里?!?/br>
    “mama,mama,我沒有照顧好爸爸,爸爸生病了,我救不了他……還有我的孩子,mama我懷孕了,我想讓爸爸看看孩子,可是太痛了,我生不下來,mama對不起,我什么都沒有做好……”顧京墨只想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傾訴出來。

    “孩子,你做的很好很好,你陪著爸爸一起走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在爸爸最痛苦的時候你勇敢地站在了他的身后,而且你現(xiàn)在也是一個勇敢的mama了,mama很高興,我的女兒長大了?!鳖檓ama輕輕撫摸著顧京墨的頭發(fā)。

    “mama,你……”沉浸在見到mama的喜悅當(dāng)中的顧京墨忽然反應(yīng)過來,mama已經(jīng)離開他們很多年了?;叵肫鹬吧a(chǎn)時那錐心的疼痛,難道說自己真的沒有撐???

    “mama,你是來接我的嗎?”

    顧mama抬手拭去顧京墨的淚水,“mama來接爸爸?!?/br>
    下一秒,顧京墨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和mama一起站在爸爸的病床前了,此時的爸爸安靜地沉睡著,圍在床邊的醫(yī)生不斷地給他注射腎上腺素,一旁的孔阿姨眼淚已經(jīng)像斷了線的珠子。

    顧京墨朝孔阿姨撲過去:“孔阿姨,我爸爸怎么樣了?”

    然而無論她怎樣努力,都無法接觸到孔阿姨的身體,孔阿姨仍在哭泣,似乎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顧京墨不安地盯著爸爸床邊的生命檢測儀,只見心率的線條越來越平緩,最終只剩下一條略微有些不太平滑的直線。

    “爸爸!”

    “京墨?!鳖檓ama走上來,拉住了顧京墨的手,“爸爸在這里?!?/br>
    顧京墨順著顧mama手指的方向望去,病房門口,穿著病號服的爸爸正微笑地望著她。

    “爸爸——”顧京墨哭喊著撲進爸爸的懷里,有多久了,多久沒有看到爸爸站著微笑的樣子。爸爸如此高大,卻被這狹窄的病床束縛了那樣久!

    “京墨,阿潤。”顧正原張開手臂將妻女?dāng)堖M懷里,他曾無數(shù)次幻想團聚,只是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

    “京墨,對不起,爸爸堅持不住了。”顧正原拍拍女兒的頭,落下淚來。

    從生病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年多了,最初的時候他還能自己往返醫(yī)院做化療,顧京墨只需要在飲食上費些心思。后來,他用的化療藥物副作用越來越大,大部分時候連起床都很困難,那時顧京墨剛剛懷孕,有先兆流產(chǎn)的跡象,父女兩人便一齊住進了東湘醫(yī)院。

    顧正原這邊有護工全天看護,顧京墨則完全自理,還要在兩個科室之間不斷往返,看著明明懷孕卻越來越瘦的女兒,顧正原心如刀絞,精神狀態(tài)尚好的時候,他給女婿陸英打過電話,內(nèi)容無怪乎家中正多事,請他多擔(dān)待照顧好京墨,那邊陸英卻只是沉默。他終于死心,再也不會問起陸英,卻開始默默地為顧京墨的日后做起打算。

    腫瘤治療的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顧正原承受著超出身體負荷的痛苦,卻咬著牙想要多活一天,再一天,因為他知道,他的女兒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然而看著女兒挺著大肚子忙里忙外,他又無數(shù)次想要偷偷拔掉身上的氧氣管子。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讓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面對父親自殺拋棄她的現(xiàn)實!他不能讓她的女兒一個人面對生產(chǎn)的鬼門關(guān)!

    然而他終究沒能撐住,他不得不撒手放開自己最疼愛的孩子,讓她一個人面對茫茫的人世。這樣的家破人亡,他如何能夠要求女兒堅強?!命運何其不公??!

    “京墨,我們帶爸爸去看看孩子吧?!鳖檓ama拉起女兒的手,現(xiàn)在只有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或許能留住女兒的生命了。

    顧京墨茫茫然地被父母牽著,看著身邊匆匆略過的熟悉的樓宇,總覺得這是一場甜蜜又可怕的噩夢,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哇啊——哇啊——”嬰兒的哭聲不遠不近地傳到耳邊。

    顧京墨看著長椅,一個年輕的男人張皇失措地看著懷抱中小小的一團包裹,聲音正是從那里傳來的。粉藍底上點綴的白色小熊,那被子是自己準備的,這個孩子……

    “京墨,這是你的孩子,我們的外孫。”顧mama拉著顧京墨緩緩地走近孩子,女兒與丈夫在生死間掙扎的場面是如此痛苦地戳中她的心,可是她要來,她要珍惜這唯一的團聚的機會,她要讓她的女兒活著,她要她的女兒撐下去。

    顧京墨痛苦地抱住了頭!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才能留住爸爸mama?還有孩子,孩子怎么辦?陸英、陸英在哪兒?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京墨,爸爸mama要走了,對不起爸爸mama不能帶著你,將來,我們在遙遠的將來等著你。這個孩子,叫伯瑯吧,他會陪著你,就像你陪著我一樣。”顧正原狠下心來把顧京墨推向了仍在閃爍“搶救中”的病房,看著女兒的影像從眼前消失,顧正原攬住了痛哭的妻子,“阿潤,相信京墨,相信我們的女兒。”

    人與人,終究是要告別的啊,哪怕有再多的淚,有再多的痛。

    像是一陣細微的風(fēng),輕輕拂過,然而了無蹤跡。

    甘南星抱著哭得臉都發(fā)紅的孩子,手足無措,看著仍在閃爍的搶救燈,愈發(fā)焦慮,不是說輸血就能緩解嗎?已經(jīng)輸了那么多血了,怎么還在搶救?!

    正在他憤怒地起身想詢問護士的時候,搶救的紅燈終于暗淡下來。醫(yī)生護士一大群人推著病床略顯擁擠地出來。

    甘南星忙走上前去。

    “病人情況穩(wěn)定了,好好休養(yǎng),很快就可以恢復(fù)了?!鼻f醫(yī)生摘下口罩,對著甘南星開口。

    “謝謝醫(yī)生。”甘南星對著醫(yī)生點頭致謝,之后看向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她的眉頭緊蹙著,眼角也不斷有淚水劃過,一定吃了許多苦吧,好在撐過來了。

    在護士把顧京墨推到病房的時候,甘南星再次掏出手機,給蘇mama打電話,電話接通,尚未開口便聽到蘇mama的哭聲,顧正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