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欲無地自容，“你聽我解釋。”

    “好，我聽你解釋?！眴特樕珴u冷，“你為什么說不能吃辣？”

    沈欲又被逼出了真話?！耙驗槟悴荒苈劺蔽?，老打噴嚏，我怕我說自己愛吃……你不高興?！?/br>
    有幾秒鐘，喬佚的身體和表情都像定格了，眼睛一直看著桌面。他慢慢才松開手，還把辣椒油收走了?！俺园伞！?/br>
    吃吧？不給辣椒??？沈欲動動筷子，嘗一口索然無味。“加兩勺，行么？”

    “不行。”喬佚斬釘截鐵，“我不能聞辣味?！?/br>
    行吧，沈欲放棄掙扎，既然小喬不能聞他就不吃。拳賽在下午三點鐘，提前兩個小時不進食，到現(xiàn)在只吃過一碗半的米飯，沈欲饑腸轆轆，筷子卷了幾次，清湯里的粉絲幾乎卷沒了。

    這囫圇吞棗的速度讓阿洛驚訝。“我靠，你還真是餓了?！?/br>
    “老板，再加兩碗?！盠inda放下半空的陶瓷碗，“多加一點這個，這個叫……”

    “牛雜啦?！卑⒙逵忠淮误@訝，“你也吃這么快？”

    “中國菜，好吃?！盠inda朝老板豎大拇指。沈欲默默攪著筷子，試圖撈起最后幾根粉絲，碗一下子被人抽走。

    喬佚把自己還沒吃過幾口的牛雜推過來，不說話。阿洛和Linda低頭假裝喝湯，當安靜的透明人。沈欲攥著筷子，把碗又給推了回去。

    不能越界，現(xiàn)在自己和小喬的關系只是未敲定的贊助商和拳擊手。沈欲故作冷靜，等著老板上第二碗。

    喬佚嚼著幾口牛雜，場面一度陷入冰點。

    “我沒那么容易不高興?！彼蝗徽f。

    沈欲的心頓時抽痛，現(xiàn)在的小喬果然長大了，成熟了。

    “但也沒那么容易高興?！眴特终f。

    沈欲抽痛的心突然一顫。剛好第二碗牛雜上桌，他趕緊低頭猛吃。

    這一碗沈欲吃得很慢，開始品嘗清湯，第一次吃出清味牛雜的原味。這幾年他只吃重辣，用濃墨重彩式的調(diào)料味霸占味蕾，也不知道逃避什么，越吃辣，越能吃辣，吃到現(xiàn)在，回憶里的男孩殺了過來，拿走了他的辣椒油。

    好像少了一層保護色，沈欲干掉第二碗，猶豫著要不要再叫一碗。

    “還不夠吃？”喬佚放下筷子，重新估量沈欲的胃口。

    “不吃也行。”沈欲手心出汗。

    “吃，還是不吃，你給我一個準話，不吃也行這種我聽不懂?！眴特Ｙ囁频?，“我中文不行?！?/br>
    沈欲拿了一張紙巾攥出，學著自己做決定?！俺?，再吃一碗?！彼约嚎煲蛊饋淼男《亲?，真不知道那年裝小鳥胃是怎么熬過來的。自己做決定，比逃避還難。

    第三碗還沒上來，喬佚借口出去吹風走到店外。沈欲也借口出去抽煙，從后門溜走，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個塑料袋。

    “沈哥，你抽根煙的時間也太長了吧，嚇死我?！卑⒙逡恢笨粗直?，“你再不回來，我以為你又跑了。你再跑一次，伊戈可能要燒死我。”

    “他人呢？”沈欲急喘，剛剛一路疾跑。

    “外面吹風呢，你去叫他回來吧，我說話他不聽?！卑⒙遄粍?，把111111當密碼，是因為喬佚生日是11月11日，還是因為1代表佚？不管因為什么，這倆人的緣分還沒盡。

    “他腦震蕩剛好，不能受涼，好可憐啊?！卑⒙逵盅a一句。

    沈欲碾動腳尖，拉開椅子坐回原位，剛坐下兩秒又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喬佚臉上的紅退了，嘴里叼著煙，目視前方。“回來了？”

    沈欲點點頭，繼而反應過來?！澳憧匆娢易吡?？”

    “看見了?！眴特艘豢?，煙頭被這口氣點亮，燒出一點橘光，“上一次你走我沒看見，這回好好看看?！?/br>
    沈欲把塑料袋攥得嘩啦啦響，鼻尖忽地濕了，很涼，北京下雨了。很小的毛毛雨，一根根針一樣，rou眼完全看不出雨滴大小?？陕湓谏砩狭⒓礉裢福瑳鲲`颼的。

    “你剛才身上很燙?！鄙蛴聪蚵窡?，只要有燈的地方他看得格外清晰，“給你買了點藥?！?/br>
    喬佚不接，舌尖彈動把煙抖了一下，飄下的煙灰散在雨里。

    沈欲伸著胳膊又放下，咽咽唾沫，試著再舉一次?！澳愕氖衷趺戳?？”

    “你怎么知道我手有事？”喬佚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