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好像……讓你失望了。”季風(fēng)頹喪地靠在洗手池邊，喃喃道。

    “齊紀楓？”溫和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季風(fēng)猛然從噩夢中回神，扭頭看去。

    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門口，而后緩緩向他靠近，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在室內(nèi)回響，帶著莫名讓人平靜的力量。

    人走近了，仍然是淡淡的疏離，只在看見他的手時眉心豎起一道皺。

    “發(fā)生什么事了？”陸海問。

    季風(fēng)只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不堪，在對方的注視下生出強烈的自我鄙薄感，他把手藏在身后，腦子里一片混亂，試圖找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我……”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有人說：“這邊，您請。”

    “好?！绷硪蝗舜鸬?。

    熟悉的聲音讓季風(fēng)身體一顫，未加思索便拉著陸海擠進隔間鎖上了門。

    第21章

    隔間空間并不小，但要容納兩個大男人還是有點勉強。季風(fēng)盡量把身體往隔間墻壁上貼，兩人之間的距離仍舊不超過十厘米。

    對方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氣沖入鼻腔，讓人心神安定。季風(fēng)不敢看陸海，只能扭頭把視線投向角落。

    外面有人進來，陸海即便覺得奇怪也不好這個時候出去，只能和季風(fēng)沉默著聽著外面的水聲。

    褲子拉鏈的聲音再次響起后，那人卻沒有離開，反而走向隔間。季風(fēng)呼吸一滯，渾身緊繃。手攥成拳，鮮血便又從裂開的傷口里滲出來，匯聚成血珠后，滴落在光潔的地面上。

    “啪嗒?！?/br>
    那人推開了一個隔間。

    季風(fēng)和陸海躲藏的是最里面的一間，地上的幾滴血珠慢慢融匯到一起。陸海輕輕皺眉，從身旁的掛式紙筒里抽出一截衛(wèi)生紙，遞給季風(fēng)。

    然而季風(fēng)卻凝神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對陸海的動作全然未察覺。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憤怒，是在努力壓抑著沖出去對外面的人進行暴力行為的沖動。

    心跳加速，血液的流動也加快，地上的血已經(jīng)匯聚成小小的一灘。

    陸海抓住季風(fēng)的右手，將紙巾按在了傷口上。

    季風(fēng)一抖，抬頭看向陸海，眼眶通紅。陸海沒有放開他的手，給予他安慰的眼神。

    外面的人終于來到最后一個隔間，沒能拉開門后，問了一聲：“小齊？”

    季風(fēng)終于忍不住，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人，伸手便想開門，手卻被陸海抓住。

    陸海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從方才季風(fēng)的一系列反應(yīng)也能猜到，他和外面的人最好不要見面。

    那人沒有得到回應(yīng)，又敲了敲門：“小齊，沒事吧？”

    隔間里依舊沉默著，季風(fēng)卻只覺得無地自容，好像整個人被剝了個精光，那些令人難以啟齒的秘辛和臟污全都暴露在陸海眼前。

    他掙脫了陸海的手。

    外面的人猶疑片刻，終于離去，走到門口時應(yīng)該是打了電話，隔間里只能隱約聽見兩句：“人不見了。我們之前說好的可不是這樣?！?/br>
    季風(fēng)怔住，仔細咀嚼著這兩句話的意思，猜測著電話對面的人會是誰。

    過了一會兒，衛(wèi)生間里無人往來，陸海開口道：“出去嗎？”

    季風(fēng)輕輕搖頭，干脆放下馬桶蓋，坐了上去，手肘支在膝蓋上，將臉埋在手掌中，無力地說：“抱歉，你先走吧。”

    陸海還想說些什么，但他一沒有立場，二不知緣由，靜立半晌后還是決定離開，或許他的離開反而會讓眼前這人輕松一點。

    一陣輕微的震動聲，季風(fēng)從褲袋里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露姐”。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留一秒后掛斷了電話。

    陸海剛扭開門鎖，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很快進了衛(wèi)生間，來人沒有急于解決生理需求，而是徑直走向最里面的隔間，試探著問：“小楓，是你嗎？”

    季風(fēng)猛地抬起頭，凌厲的目光射向門上，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將外面的人洞穿。隨后他便冷笑，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陸海遲疑著，外面的人似乎篤定里面的人是齊紀楓，繼續(xù)說道：“小楓，你不能就這么躲在這里吧，人家都已經(jīng)松口了。你不是很想演這部戲嗎，不過是多喝幾杯酒的事兒，再說還有我和露姐呢，你怕什么？”

    季風(fēng)也明白，他總要給出個交代，欲開口時卻感到一陣眩暈，手臂靠在墻邊才勉強撐住身體。

    陸海竟突然開口：“找錯人了?！?/br>
    外面的人頓時沉默，短暫的尷尬過后才忙道：“對不起?！倍笈芰顺鋈ァ?/br>
    季風(fēng)撐著墻壁站起來，閉上眼睛試圖擺脫眩暈感：“我得離開?！?/br>
    察覺他說話氣息奇怪，陸海扶住他：“怎么了？”

    “只是……有點不舒服，我沒事?！奔撅L(fēng)強撐著去開門，四肢卻漸漸失去力氣，勉強抬頭看陸海，眼前只有一張模糊的面孔。

    陸海看見懷里的人仰頭張口想要說什么，還沒來得及便暈了過去。他嚇得心臟驟停一瞬，伸手去探對方的鼻息和脈搏，確認只是暈倒后才把人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往門外走去。

    衛(wèi)生間離陸海的包廂不遠，他摟著季風(fēng)的腰，幾乎是半抱著人回到包廂，路上季風(fēng)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許久才停下。

    一進包廂門，桌邊的友人笑嘻嘻地說：“去上個廁所怎么這么久？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