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婚紗、挑戒指，都到這一步了。

    還真是一報還一報。

    外面，林蘿讓躲在衛(wèi)生間，窩囊透頂?shù)穆勅缭S滾出來

    她此時想到聞如許此時可能的樣子，強烈惡心的欲望就在喉間翻滾。

    聽著外面的聲音，聞如許低頭握了握十指，手心都是慘白的，剛才握不住的噴霧已經(jīng)滾到了角落。

    看樣子外面所有人都高估他本事。

    要是聞如許銹跡斑斑的身體能健康一點，他今晚就不能讓自己這樣難看。

    但他總是倒霉。

    幽閉恐懼癥發(fā)作的時候，遇到了裴贏州，然后情況越來越糟。

    當時討厭的窒息漸漸掐死了他的喉嚨，他看不見光，也呼吸不到氧氣，裴贏州去開門時，他才有機會跌跌撞撞去找包里的藥劑。

    剛才在對裴贏州出手他就沒什么力氣，一直發(fā)抖的手差點連一罐輕飄飄的噴霧也拿不穩(wěn)。

    他們一家不來，抱著玉石俱焚決心的裴贏州搞他搞到一半才能發(fā)現(xiàn)聞如許是個死人，說不定還會給他殉情。

    不知道現(xiàn)在是好是壞，聞如許坐在衛(wèi)生間的地上，半死不活地牽起嘴角。

    終于外面的吵鬧聲小了些，聞如許也恢復了點力氣。

    他站起來，彎腰用力按住茍延殘喘的肺部，希望停下喘息，保持平穩(wěn)的攝氧。

    再抬起頭，扣著衣扣看著鏡子里的人，又吐出一口殘血，痛感慢慢在嘴里復蘇。

    裴贏州站在門口，“你今晚好好休息?！?/br>
    “小桃?！?/br>
    聞如許頂著嘴里的裂口，“嗯?！?/br>
    最終裴贏州什么都沒說。

    三天后，未等裴勝來找勾引自己兒子聞如許，聞如許就送上門了。

    在副總的安排下，聞如許在他們公司入職，信息部門一個小小的程序員。

    而裴贏州毫不避諱地下去找人。

    很多人都看到副總和那個漂亮男人距離很近，親自帶著人熟悉部門和環(huán)境，幾乎暗地里和明面上的招呼都打完了。

    裴勝眉色沉沉看著顯示屏上的入職信息，聞如許白底正裝證件照，和幾年前當學生的樣子一模一樣，只是目光變了，嘴角勾著，眼底沒有笑。

    別人都當聞如許是個漂亮的草包，可是這雙太過冷靜的眼睛像是在裴勝心里埋了一根針，他難以忍受這個人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哪怕這個人多年前曾笑容可掬叫著他“干爹”。

    “把副總叫來?！?/br>
    面對裴勝的指責，裴贏州摸上脖子上漸漸淡去的青痕，“是您小題大做了。”

    見過了他那晚孱弱的樣子，裴贏州都可以想到，另一個強迫的男人是怎么對他的。

    裴贏州凝眸在腕表上，站起來，“爸，他什么都沒有了，做不了什么。至于林蘿，是我們兩個的事，我們會處理好?！?/br>
    裴勝叫住他，“你還要荒唐幾次才能看清楚？”

    “我有分寸?！迸嶷A州走出董事長辦公室，覺得是裴勝老了。

    人老了，曾經(jīng)的虧心事更讓人心虛。

    而裴贏州不怕，他已經(jīng)清楚聞如許的底牌了。

    聞如許無依無靠，就是恨，也只能在外面包一層糖衣。藏起來的爪子，打人也不怎么疼。

    聞如許剛結束面試，裴贏州就找了過來。

    關系戶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聞如許沒學歷，還是半路出家，不走后門，連這種公司的門檻都夠不到。

    聞如許沒有為裴贏州一番作為覺得難堪耳熱，慢吞吞跟在裴贏州身后，穿著很休閑，像個出入社會的學生，顯得低眉溫順，從袖口露出尖尖細細的手指。

    在電梯里，聞如許靠著扶手，微低著頭，像在緊張。

    裴贏州伸手，食指剛碰了一下他冰涼的臉，聞如許微微躲了一下。

    手指蜷縮，裴贏州不想再嚇他。但自覺他們的關系變得不一樣。

    走出公司，他攔住已經(jīng)叫好車的聞如許，看他因小跑有幾分泛紅的臉頰，“不用這樣躲著我?！?/br>
    聞如許回避他的目光，“我下午有事?！?/br>
    “身體不舒服？”

    聞如許搖頭，“之前的工作要處理?！?/br>
    坐上車時，裴贏州扶住車門，“小桃，等你忙完了，我來接你。今天就搬過去?！?/br>
    “唔”，聞如許坐在車里，“過兩天再說?！?/br>
    車開出一段距離，后面的裴贏州仍站著沒動，讓司機又多看了聞如許兩眼。

    見他心不在焉，不是之前畏縮的樣子，有點迷惑。

    聞如許手里玩著單肩包的肩帶，從一只手繞到另一只手，手背蒼白，各有一團烏青。

    手機響起，他很快就接了起來。

    是遠在港島的董學友。知道他新?lián)Q的工作，也明白他難以改變的決心。

    電話里說了兩句老生常談的提醒，董學友說起聞如許四年前和現(xiàn)在陸陸續(xù)續(xù)做的投資，最近要找個機會一并賣掉。

    “裴勝底下可能出了什么問題。”

    聞如許呼吸一頓，董學友在另一頭說：“這邊幾個投行內(nèi)部應該是有了消息，我已經(jīng)聽幾個分析師朋友說不看好他們?！?/br>
    “現(xiàn)在他們的資金鏈壓力很大，裴勝近期可能會用股份套現(xiàn)部分現(xiàn)金?！?/br>
    裴家年初就被調(diào)查過，瞬息萬變的資本圈這些都是暫時的逐利、避險。

    至于聞如許這些年的積累，最后可能在金融市場連個水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