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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的十年,十年后,還沒有聞如許也不一定。 馮連朝看著他,有淡淡的無奈神色,“小許,有個事我一直沒和你說。 雖然是他建議賀家改變訴求,最后給出了最低刑法力度,但那也是在衡量案件事實的基礎(chǔ)上。 “是我把案子的資料拿給張律,但是張律不是我安排的?!?/br> 意外地,聞如許看著陽光里的塵埃,看他笑道,“我知道?!?/br> 馮連朝接下來字斟句酌的話都陷進(jìn)了一團軟棉話,堵著嗓子眼說不出話。 聞如許說:“其實是猜的。你的立場不方便做那些事?!?/br> 馮連朝默默消化這個事實,他早該知道聞如許哪里有那么傻。 聞如許很多事都明白,只是光明白又有什么用。 “你和他……” “沒什么關(guān)系?!?/br> 馮連朝馬上說:“那不提他了。我們聊聊其他的?!?/br> 聞如許看馮連朝,覺得這個大忙人今天有些奇怪,問他怎么了。 難道韓在野被雙規(guī)了? 馮連朝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很討厭他?” 聞如許笑笑,“那是怎么了?” 馮連朝斂了笑,皺了幾次眉,看向聞如許放在膝上的病歷。 昨天混著案宗檔案被他一并拿回家,然后被父母看到,正好家有個醫(yī)生,以為是他的病例,把外文診斷書一看,他爸差點過去。 聞如許聽完微愣,又笑了一下,像是被灰塵嗆到,拳頭按著嘴唇低咳,說: “不是多大的事。” 又是這樣,好像馮連朝知道生病的那個人不是他本人。 他還不到二十四歲,肺部功能不如一個老人。所以他越來越消瘦,越來越力不從心。 “……呼吸困難,伴隨心悸,這種肺部疾病引起的肺動脈高壓,是心衰的表現(xiàn)……” 馮連朝口舌一時苦得無法開口。 沉默間,輸液軟管滴下冰涼藥液像一大顆閃閃的淚珠,沉甸甸墜下,進(jìn)入聞如許的血管。 送他去公司的路上,馮連朝問他:“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也沒多久?!?/br> “這事你告訴過別人嗎?” “有的?!?/br> 馮連朝問他是誰。 聞如許碾著發(fā)寒的手指,說:“我爸媽?!?/br> ……是誰照顧你。 這后半句話在馮連朝嘴里啞然失聲。 這天后,馮連朝聯(lián)系聞如許的頻率高了些,但聞如許緊跟著就和同事出差了,再回來已經(jīng)是半個月后,期間沒和誰見過面。 在家休息了一天,他貧瘠的交際圈活泛起來,收到兩條消息。 一個是正義感爆棚的馮檢,一個是不安好心的賀川。 聞如許一一回復(fù),在第二天坐上了賀川的車。 賀川上次送他回來,認(rèn)了路。這次聞如許答應(yīng)去他的趴體,便親自開車來接人。 到了地方聞如許才明白賀川安的什么心。 他一進(jìn)門就看到韓在野和何詩睿。 挺久沒見了,他們情侶間的關(guān)系也更親密了。一高一低坐在同一張扶手椅上。桌上在玩骰子,韓在野面前的鈔票用何詩睿的一管方體口紅壓著,而他的外套蓋在何詩睿的大腿上。 賀川從后推他過去,不懷好意問他:“都是朋友,過來坐坐的。去打聲招呼?” 聞如許扭過頭,問:“裴贏州呢?” 賀川陰狠地盯著他,沒說話,在酒吧取了七只杯子依次排開,剝了酒塞子,一溜倒過去,等杯口盈滿了顫抖著的酒,朝聞如許抬下巴。 在一片起哄聲里,聞如許連灌七杯酒。 何詩??拷n在野,在醇厚的男人味里嗅到冷冽的薄荷香。 ——這個男人要戒煙,買了很多堅果解嘴癮,平時還大把大把的磕薄荷糖。 她低聲說:“小許怎么來了?” 韓在野看過去,眼睛瞇了瞇,似有似無的視線挪回牌桌,好似不認(rèn)識這個人,只是身上的氣息莫名冷了幾分。 聞如許將最后一個酒杯放在桌上,面不改色,食指抹掉嘴角的殘液,還是那句話:“裴贏州呢?” 賀川吹了口哨,雙手插兜,轉(zhuǎn)身給他帶路。 裴贏州酒量一般,在韓在野他們來之前就被賀川灌得微醺。 此時靠著沙發(fā)休息,領(lǐng)帶微松,微紅酒意的臉上依然有冷冷的質(zhì)感。 聞如許和賀川上來,裴贏州原本閉著眼睛睜開,冷清的聲音帶著諷意,“終于出現(xiàn)了?” “你要愿意見我嘛,我就來了?!甭勅缭S軟軟的聲音沙啞溫和。 呵—— 賀川靠著冷笑一聲。 又漸漸的在聞如許旁若無人、好聲好氣的解釋里,收起了刻薄的笑意,看過去。 本來就是裝作不屑一顧的裴贏州此時深深看著聞如許。 聞如許的惡毒和溫柔都恰到好處,他的不善良不得體也都成了自我嘲解。太像有毒的霧,讓人想一把抓住,看透那柔情萬縷背后的愛恨難填。 裴贏州希望一切都是聞如許的報復(fù)。他一切欲語還休的愛意,還有錐心的背叛,都是謊言,那他會將扼殺掉那些那些不應(yīng)該的情緒。 這樣裴贏州會依然克制,依然壓抑,把聞如許這個名字刻進(jìn)了骨頭里,也不再提起。 可是聞如許消失許久的臉進(jìn)入了他未完的夢境,在灰蒙蒙的日光里,他的心火般灼熱,帶著顫栗的恐懼,擁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