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下：“什么時候來的？”

    顧戚答得很快：“剛剛。”

    路言：“？”

    顧戚心說，就在你低頭找東西的時候。

    他當時還以為是東西丟了，結果沒一會兒，路小同學就已經把傘放了下來。

    動作很快，他都來不及上前。

    顧戚掃了眼那個漏雨的洞口，心中了然：“貓在里面？”

    路言撇過頭去：“沒有?！?/br>
    沒有。

    顧戚笑了下。

    所以路小同學是怕貓窩進了水，不能住，所以用傘遮一下。

    怕貓淋到，倒是不怕自己被淋到。

    顧戚覺得，先淋成落湯貓的，很可能會是路小同學。

    “宿管阿姨那邊有備用傘，急的話，先去那邊拿，下次別自己淋雨?！鳖櫰葺p聲道。

    路言抬頭看著眼前的宿舍樓：“……”

    滿打滿算也就幾步路。

    要是顧戚沒出現(xiàn)，他現(xiàn)在，很可能都已經回到寢室了。

    路言不想兩人這么站著，有些生硬地轉了話題：“要出門？”

    “去了趟超市，”顧戚晃了晃手上的水，“路上遇到老周，聊了下。”

    路言點頭。

    顧戚微一側身，往那個洞口仔細看了看。

    斷面還有些碎渣，并不整潔，顧戚道：“應該是這幾天剛開的，所以沒注意?！?/br>
    兩人撐著同一把傘，顧戚這一側身，兩人靠得更近。

    “之前沒有？”路言也順著顧戚的角度看過去。

    顧戚點頭：“嗯?！?/br>
    “傘留著？”顧戚道。

    路言：“等雨停了停了再說。”

    “行，先這樣，”顧戚又道：“下次讓宿管大爺補一下?！?/br>
    路言有些詫異：“他還懂這個？”

    “嗯，還不止?！?/br>
    “木工也很厲害，宿舍樓好幾張壞了的木凳，都是他修的。”

    顧戚說完，看著路言沾濕的發(fā)尾：“先回寢室擦頭發(fā)，別感冒了。”

    路言沒怎么淋到雨，可這雨接連下了幾天，空氣很潮，還是沖了一把。

    等身上暖了點，坐在桌邊，把飯吃完。

    剛把飯盒蓋上，門就響了。

    顧戚站在門口，手上還拿著一個檔案袋。

    路言不明所以：“？”

    顧戚：“下午什么安排？”

    路言言簡意賅：“寫試卷?！?/br>
    “剛好，”顧戚拿起那個檔案袋，“隔壁附中的期中卷。”

    路言想起在樓下的時候，顧戚是說過，遇上了老周，聊了下。

    路言看著那個檔案袋：“老周給的？”

    “嗯，剛印出來，周日晚自習分下去，”顧戚往門框上一倚，“就先要了兩份。”

    路言側過身，正打算讓顧戚進來，可顧戚卻忽然開了口：“不在這做?！?/br>
    路言抬眸看他。

    “去教室?！?/br>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就在路言覺得，顧戚很可能也不會再開口的時候，那人卻輕聲說了一句：“會害怕下雨天嗎？”

    顧戚聲音很輕，甚至可以隱沒在雨聲里。

    可路言卻聽見了。

    路言知道顧戚說的是什么。

    也猜到了，顧戚為什么要說去教室寫。

    路言搖了搖頭。

    顧戚又道：“老周說，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診療室了?！?/br>
    如果顧戚沒提醒，路言都快忘了這回事。

    差不多有兩個多月。

    他來一中之后，就沒再去過。

    雨落在傘上，啪嗒作響，打在耳邊有點吵，路言想著顧戚剛剛說的那句話：“老周？”

    顧戚沒否認：“嗯?！?/br>
    路言垂眸。

    有些不解為什么周易連這個都知道。

    顧戚像是看出了路言的神情：“老周是你舅舅的同學。”

    路言抬起頭。

    他知道自己進一中有舅舅的手筆，卻不知道老周和他舅舅，還有這一層關系。

    顧戚輕笑了下：“你舅舅沒跟你說？”

    路言：“嗯。”

    顧戚：“沒跟你說，跟老周說了一個下午。”

    路言：“說什么？”

    顧戚：“說你半道成了他的學生，讓他多照顧點。”

    是他舅舅能說出來的話。

    兩人性子……也挺像的。

    能說上一下午，不奇怪。

    “那猜猜看，老周最后說了什么?！鳖櫰菡f這句話的時候，剛好合傘，走進教學樓。

    他站在那里，背后就是接天的雨幕。

    “他說，你本來就該是他的學生?！?/br>
    雨滴順著傘骨落在地上，暈開一小圈波紋。

    路言忽然覺得心口有一個地方，也被雨打過似的，濕漉一片。

    你本來就該是他的學生。

    周易沒跟他說過這句話，卻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告訴他，這里會是新的開始，他也會在這里，找到新的目標。

    路言撇過頭去，淺淺吸了一口氣，朝著樓上走去。

    “走錯了，”顧戚語氣帶笑，拉著他，換了個方向，“走這邊?！?/br>
    路言抬頭，看著那拉著“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的紅橫幅，確認顧戚選的方向，是高三樓。

    路言皺了皺眉：“高三？”

    顧戚：“嗯?！?/br>
    顧戚拉著路言，走到了二樓最里間一間教室，開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