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說：“我就喜歡你叫出聲。”

    然后他手上一用力，寧修的襯衫扣子就崩開了，有一顆還彈到了車窗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寧修顧慮到張秘書還在開車，語氣慌亂了起來，說：“張……張秘書……”

    張秘書通過后視鏡與寧修對(duì)視一眼，他竟然覺得寧修在呼救。

    顧承澤說：“我干你的時(shí)候，你還敢想別的男人？”

    張秘書連忙把前后座之間的不透明擋板升起來了。

    寧修：“……”

    顧承澤的手指上都是水，他給寧修看，說：“你好像特別喜歡在別人面前做？改天我們直播，好不好？”

    寧修早已與顧承澤無限契合，顧承澤稍微一弄，他就變得羞恥起來。

    可是直播的提議實(shí)在太過驚悚了，寧修又驚又怕，還對(duì)顧承澤無比失望，眼角隱隱流下眼淚來。

    顧承澤吻了吻寧修的眼淚，嘴唇就停留在眼瞼之上。顧承澤語氣無比溫柔，說：“寧寧真是個(gè)小嬌氣包，怎么哪哪兒都會(huì)流眼淚呢？寧寧嘗過自己的眼淚沒有？咸咸的，很好吃?！?/br>
    顧承澤越是溫柔，越是預(yù)兆之后的恐怖。

    寧修閉著眼睛，眼睛不斷顫動(dòng)。

    這顫動(dòng)通過嘴唇，傳遞到顧承澤的嘴唇上。

    顧承澤嘴唇有點(diǎn)癢，卻也因此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一向乖巧的寧修，竟然還藏著這樣野性倔強(qiáng)的一面。

    而這一面竟然如此帶勁。

    顧承澤素來喜歡聽話的情人，此刻卻食髓知味，懂了小野貓的好。

    這叫他怎么舍得解約？

    顧承澤說：“以后煮雞湯不用放鹽，流幾滴眼淚就好，嗯？”

    說這話的時(shí)候，顧承澤早已貼到了寧修的耳畔。他剛剛就發(fā)現(xiàn)了，寧修喜歡他這樣在耳邊說話。

    寧修渾身戰(zhàn)栗，卻偏偏睜開了眼睛，竭力平靜著說：“如果我毀容了，顧總是不是就愿意放過我了？”

    顧承澤驟然兇狠起來，一字一頓道：“你說什么？”

    為了解約，寧修竟然愿意做到這一步？

    顧承澤的聲音里不含一絲情緒，說：“你做夢(mèng)。”

    ……

    顧承澤把寧修從車?yán)锉С鰜?，寧修身上蓋著顧承澤的外套，張秘書看不出情況，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

    顧承澤語氣不虞，道：“你看什么？”

    張秘書連忙說：“我就先回去了?！?/br>
    顧承澤沒說話，直接抱著寧修轉(zhuǎn)身。

    寧修被蓋在衣服下面，什么都看不到，但聽覺和觸覺變得格外明顯。他聽到顧承澤走路時(shí)衣物摩擦的聲音，又感覺到一些震顫，讓他有種馬上就要摔下去的錯(cuò)覺。

    即便他們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比較復(fù)雜，但求生的本能還是戰(zhàn)勝了一切，寧修從西裝外套下探出兩只手，環(huán)住了顧承澤的脖子。

    顧承澤勾了勾嘴角，說：“識(shí)趣?！?/br>
    寧修沉默了一會(huì)兒，低聲說：“……我怕死?！?/br>
    顧承澤沒聽出這句話的真諦，反而說：“怕死你就抱緊點(diǎn)?！?/br>
    說完又覺得不太溫柔，“安慰”了一句：“我不會(huì)放手的。”

    寧修心如死灰。

    顧承澤把寧修抱進(jìn)家，細(xì)細(xì)為他清理痕跡。

    然后他摟著寧修在床上躺著，說：“你太瘦了?！?/br>
    寧修沒說話，顧承澤又看了看寧修，說：“你怎么這么嬌氣，隨隨便便就留下痕跡了?！?/br>
    此刻的寧修很是斑駁，顧承澤好像拿他當(dāng)一幅畫看待，用手指勾勒色彩的線條。

    寧修沒什么力氣動(dòng)了，他只是看著天花板。

    這樣子既不乖巧，又不夠野，顧承澤覺得沒意思。他看著寧修的眼睛，第一次想知道自己的小情人在想什么。他問：“你在看什么？”

    寧修說：“我在想我的一生?！?/br>
    “你才二十幾歲，怎么這么老氣橫秋？”顧承澤笑了一下，不知為何有了聊興，他把胳膊枕到腦袋后，說：“我以前不是在京城生活的?！?/br>
    寧修“嗯”了一聲，他知道。

    顧承澤說：“我十五歲之前在南方，mama帶著我生活。她對(duì)我不好，因?yàn)樗皇前盐耶?dāng)成巴結(jié)豪門的工具。有的私生女被待到本家養(yǎng)著，私生女她媽也錦衣玉食。我媽就想不通，她都生了兒子了，為什么還比不過別人。她太蠢了，正是因?yàn)樗藘鹤樱圆乓乐?。?/br>
    “后來我媽死了，我順理成章地到了顧家。同輩有二十多個(gè)，都是那男人的孩子。”顧承澤冷哼一聲，說：“他是豬么，怎么能生這么多。不過也多虧他蠢笨如豬，才給我留下架空他的機(jī)會(huì)?！?/br>
    “原先瞧不起我的人，現(xiàn)在都要仰視我。原先站錯(cuò)了隊(duì)的人，現(xiàn)在都在局子里，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出來。關(guān)于這些，你都聽說過了吧?！鳖櫝袧烧f。

    寧修說：“嗯。”

    但他眼前浮現(xiàn)的，是一個(gè)挺拔沉默的少年，在彌漫著晨霧的弄堂里，推著自行車慢慢走。少年的母親在身后破口大罵，因?yàn)槎節(jié){太燙了，“你要燙死我??！”，然后讓少年下次早點(diǎn)起床，豆?jié){就能多晾晾了。

    整條弄堂都聽得見女人的叫罵聲，少年依舊沉默著。如果有人經(jīng)過他，就能聽到他還在低聲背誦英語單詞。

    回憶被顧承澤的聲音打斷，顧承澤說：“不準(zhǔn)背叛我，否則我會(huì)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