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許渺渺手機開著，微信群里，消息不斷的蹦出。

    辛云打破砂鍋問到底，一定要問許渺渺去了哪里。

    許渺渺的朋友圈還停留在前天的狀態(tài)。

    她只發(fā)了一張照片，她和寧遠站在蒼松下，與藍天白云，與日出的合影。

    她去了哪里呢，說起來，是跟寧遠去了外地的一座山上。

    那山峰十分的美，十分的壯闊。

    他們就那天爬了一下山之后，在半山腰的山間酒店住了下來，基本就沒有去過哪里了。

    許渺渺嘴角含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小生命在里面了。

    真的挺折騰的啊。

    她不該說那句話的，不該說想吃菠蘿的……

    最后還空手回來了，哪里有空帶手信啊，不如打死不承認跟寧遠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其實，對他們來說，只是換了一個地方……

    “許渺渺，你跟寧遠是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呀？怎么就不肯告訴我們你們?nèi)チ四睦铮俊?/br>
    辛云的消息又來了。

    許渺渺翻了個白眼，干脆將消息調(diào)成靜音，世界安靜了。

    寧遠的電話打過來了，許渺渺不接。

    寧遠看著掛斷了的手機，挑眉。

    果然，許渺渺現(xiàn)在還在生氣呢。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寧遠決定晚上再好好哄哄。

    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說的就是許渺渺。

    不過寧遠反正是習慣了。

    許渺渺一開始對他都是沒好臉色的，如果他從最開始就放棄了，也就沒有后來的故事。

    兩方中，誰先低頭誰多低一點頭，不證明他不被愛。誰愛得多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都要計較，分得清清楚楚，那就不是婚姻，而是合作伙伴了。

    許渺渺開始忙工作。

    轉(zhuǎn)眼，到了下班的時間。

    肖薔在辦公室里整理東西，又拿出求婚戒指看了又看。

    心里還是很忐忑的。

    她看著戒指出了神。

    門口響起了三聲敲門聲，肖薔回過神來抬起頭，就看到許渺渺正抱著胸靠著門框看著她。

    “肖律師，祝你馬到成功?！?/br>
    肖薔臉頰微微紅了：“謝謝?！?/br>
    許渺渺給她一個加油的手勢。

    正好許渺渺的電話響了，是寧遠打來的，說已經(jīng)到樓下等她了。晚上兩人在外面吃。

    許渺渺和肖薔說了再見，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

    肖薔給自己加油打氣，坐在辦公室等著時間的流逝，明顯有一些坐立不安。

    她跟揚帆約的是晚上7點到一家西餐廳。

    既然在這里也是等，去那邊也是等，還不如先過去好了。

    這樣一想，肖薔一秒鐘也坐不住了，立即收拾東西先過去了。

    揚帆到的時候，肖薔已經(jīng)在位置上了。他還是特意提前到的，沒想到肖薔更早。

    “阿薔，對不起，我來晚了?！睋P帆很有紳士風度，他覺得讓女朋友等是不太好的。

    肖薔忙說：“你沒來晚，是我來早了。”

    服務(wù)員送來菜單，肖薔和揚帆各點了一份套餐。

    “我聽說，你今天有事要跟我說？”揚帆不解地看向肖薔。

    揚帆一問，肖薔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啊，是有一件事，我們先吃東西吧?！?/br>
    吃完了再說。肖薔怕?lián)P帆如果拒絕的話，到時她是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好?！睋P帆笑了笑，肖薔看得都呆了。

    她真的不能看揚帆的笑，揚帆笑一次，她覺得自己都會暈一次，真的是頭暈?zāi)垦Ｄ欠N感覺。

    兩人吃完飯，剩下是等上飯后甜品的時候。

    餐廳里人不多，他們這位置還比較隱蔽，光線不會太強烈。

    大家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不會吵到別人。

    肖薔從公文包里拿出盒子，打開了。

    揚帆看過來，很是訝異。

    里面靜靜躺著一枚戒指，一看即知，是男士的尺寸。

    他就算再遲鈍也會明白，這是肖薔準備向他求婚？

    肖薔心怦怦直跳，看著揚帆明顯訝異的神情，她鼓足了勇氣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辨。

    肖薔說：“阿帆，你愿意娶我嗎？我想了又想，我想跟你結(jié)婚。余生很短，我不想錯過每天起床時，你的笑容。我希望每天早上起床，你就在我的身邊……”

    肖薔沒說得太多，因為揚帆已經(jīng)伸出手指，穿起了那枚戒指里。

    她聽到他的聲音說：“我愿意?！?/br>
    肖薔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

    揚帆笑容非常的暖。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肖薔的頭，說：“傻瓜，求婚這事，應(yīng)該男人來做?！?/br>
    肖薔這會緊張一過去，覺得自己也活過來了。

    她俏皮地說：“誰求都可以不是嗎？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就行?！?/br>
    肖薔心里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跟揚帆在一起，心情很平靜，沒有像別人說得那樣愛得死去活來，但肖薔卻覺得很滿足。再轟轟烈烈的愛情，最終還是會歸于到每一日的柴米油鹽中，都會回到現(xiàn)實，也會趨于平淡。

    但你能說這不是愛情嗎？

    不，沒有落實到現(xiàn)實中的愛情，是注定不能長久的。

    “那，阿帆，你覺得我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好？”

    “你想要什么樣的婚禮？”揚帆問。

    “中式，還是西式？”

    “我們旅游結(jié)婚吧，帶上我們的爸媽一起。”肖薔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肖母這幾年做了三次手術(shù)，甚至在zigong被摘除后，還得過一段時間的抑郁癥。肖薔想著趁這樣的機會，一家人一起開開心心出去旅游，也會是一個難得的體驗。

    揚帆眼神一柔，應(yīng)道：“好。”

    他笑了笑，說：“我不是不上心。而是這樣的事情，我想你來做主。你開心，我就開心了?！?/br>
    他又補充了這樣一句。

    肖薔聞言，臉突然就紅了。

    揚帆可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動聽的語言。

    但真的，一句你開心了，我就開心了，讓她只覺得心花怒放，朵朵開。

    *

    蔣女士這兩天都在外面奔波考察，今天剛回到家，想早點歇息，結(jié)果兒子揚帆就回來了。

    揚帆上班之后，都是搬出去自己住的。

    接到電話，蔣女士邊卸妝邊跟丈夫說：“也不知道帆子有什么事。有事電話里說就可以了。不過他一直堅持要回來當面說，估計不是什么小事?！?/br>
    “等帆子回來不就明白了?！?/br>
    “你懂什么，我們女人心里裝了點事，就坐不住，就想找人說說，你還不耐煩了啊?！?/br>
    “誰說我不耐煩了?！币娎掀艅託猓瑩P父立即腆著老臉來哄人。

    蔣女士破涕為笑。

    卸完妝，換好家居服，蔣女士坐在茶幾前泡茶，算著兒子回來的時間。

    門鈴響了，她去開門，正是揚帆。

    “媽?！?/br>
    “帆子?！?/br>
    揚帆進來，蔣女士讓他坐下，給他倒茶。

    “我爸呢?！?/br>
    “你爸在書房?！?/br>
    “我去叫他一下?！睋P帆起來。

    蔣女士挑了一下眉。

    看起來揚帆是真的有大事要說啊，這么鄭重的。

    揚帆走到書房門口，輕敲了一下門。

    揚父從書里抬起頭來，臉上就帶了溫潤的笑容：“帆子，回來了啊?！?/br>
    “爸，你也來茶幾這里，我有事跟你們說。”

    “好啊?！睋P父放下手里的書，跟著過來了。

    他嘗了一口蔣女士泡的茶，十分地滿足，說：“老婆泡的茶就是香?！?/br>
    蔣女士雖然像是不屑一顧的樣子，可是眼里的笑容出賣了她，顯然就平平常常一句稱贊，也讓她十分開心。

    “帆子，什么事啊，別賣關(guān)子了?！?/br>
    蔣女士話音剛落，突然視線落到了揚帆手上的戒指，詫異后又是驚喜地盯著揚帆。

    揚帆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摸摸鼻子，說：“爸，媽，是這樣，我想跟阿薔結(jié)婚。我們已經(jīng)定下來了。我準備帶上你們和她的爸媽一起旅游結(jié)婚。你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你們把事情安排好，可以定一個大家都方便的時間?！?/br>
    蔣女士聞言陷入沉思。

    有那么一兩分鐘的沉默，蔣女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好，就這樣吧。我手頭上還有一個論文，忙完后續(xù)都比較清閑。你爸那工作，也是能抽得出時間來的。這周末約小薔的父母出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br>
    揚帆很是感激的看向母親。

    蔣女士就是那種特別民主的母親。對孩子的一切，只要不有性命危險，不涉及倫理道德，揚帆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她干涉得比較少，但也會在關(guān)鍵的時刻出手，不讓揚帆走向歪路。

    揚帆從小到大，都是那種讓人省心的乖孩子。他做的事情都是自己想做的。

    父母對他不打不罵，而是溫柔又堅持的教他一些道理，陪他成長。

    這樣的家庭下長大的他，內(nèi)心安寧又富足，哪里還需要叛逆呢。

    “媽，你真好。爸，謝謝你?！?/br>
    “傻小子，沒想到我還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你也該成個家了。小薔那孩子不錯，以后你們結(jié)為夫妻，我也放心。以后要好好對人家。別人家的姑娘嫁過來，是要你們相親相愛的，明白了嗎？”

    “嗯，我知道的?！?/br>
    雙方夫母周末見了面，談了一下彼此都合適的時間，定于九月份一家人一起出行。

    該有的禮節(jié)，蔣女士一點也沒有少。

    雖然不辦婚禮了，可是到時旅行回來，雙方的親戚也要擺上一次酒席，互相了解認識一下。

    以及該有的彩禮，蔣女士表示一點也不能少。

    事務(wù)所里，也都知道肖薔即將結(jié)婚。

    大家準備了一份禮物給肖薔。

    也許是情場得意，連著這一周，肖薔接的幾場官司，都打贏了。

    “肖律師，最近勢頭不錯啊。對了，何遼那案子，是不是明天？”

    “是啊。我看許律師壓力也很大啊。這幾天什么事情都顧不上，要么就在辦公室里，要么就在外面跑。”

    “那是啊。這個案子變數(shù)太大了。你說明天原告家庭會不會突然就撤訴呢？”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實在是作為受害者要當庭指認，需要多大的勇氣。有一些家庭就選擇忍氣吞聲。

    正聊著，許渺渺拿著公文包出來了。

    從職員立即安靜，停止了議論。

    “許總好?！?/br>
    “大家好?！痹S渺渺點點頭。

    “許律師，你要出去嗎？”

    “是的。我這心里不踏實，我出去走走?！?/br>
    許渺渺吩咐助理跟上，準備去受害者家里。

    其他的取證，是由吳綿幫助得到一些突破性的證據(jù)。

    但明天的關(guān)鍵人盤小姐絕對不能出現(xiàn)意外。

    來到盤家，許渺渺吩咐助理在車里等。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談完就下來?！?/br>
    許渺渺敲響了門，里面?zhèn)鱽肀P母的聲音：“誰啊？”

    許渺渺拿出自己的證件，說：“阿姨，是我，許律師?！?/br>
    聽到許渺渺的聲音，盤母連忙把門打開了。

    看到許渺渺身后沒有人，盤母才松了一口氣。

    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一家三口都沒有出過門。

    他們沒法面對鄰居街坊或好奇或探究或同情，或可憐的眼神。

    他們本沒有到退休的年紀，可是因為女兒，這班也沒法上了。

    兩老輪番守著盤玲，就是怕女兒哪天想不開，突然發(fā)生意外。

    “小玲在家嗎？”

    “她在呢。我去叫她?！?/br>
    “勞煩了。”

    “阿玲，阿玲，許律師來了?！?/br>
    盤玲正在房間里玩電腦，流覽網(wǎng)頁。

    盤母變了臉色，一把直接拔掉了網(wǎng)線：“阿玲，不是叫你別看這些新聞嗎？”

    新聞?wù)f得太難聽了。甚至學校的bbs網(wǎng)站上還罵盤鈴，能去那些地方的，能是什么正經(jīng)學生嘛。

    盤玲沒生氣，而是順從的走了出來。

    她眼里的光還沒有熄滅。

    聽到許渺渺的聲音，盤玲出來了。

    “許jiejie?！?/br>
    許渺渺點點頭：“小玲，明天就要出庭了，你怕不怕？”

    盤玲的嘴角滑過一絲冷笑，眼神卻很堅韌：“我怕什么。我豁出去了。這樣的人渣，就應(yīng)該關(guān)起來。如果這次我不站出來，可能會有更多的受害者。”

    她也恨之前那些受害者，但凡哪一個堅定的站出來，也許最終她也不會遇上這樣的事。

    許渺渺贊許地點點頭：“明天你一定要堅強一點。如果沒有你，這場官司就打不下去。如果沒有你，這場官司就必輸無疑。但只要你心堅定，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br>
    盤母在旁邊抹眼淚。

    這樣的事情，誰愿意發(fā)生在自己女兒身上啊。

    她才大一，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等這件事情結(jié)婚之后，小玲，你想不想出國留學？”

    盤玲她事先調(diào)查過了，雖然家世普通，卻是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女孩。

    盤玲猛然抬起頭，看向許渺渺。

    許渺渺接著說：“大學那幾年的學費，都由我來出。只要你愿意。再過幾年，你想清楚了，還想回來，這件事情也就淡忘得差不多了。這事情不是你的錯。你應(yīng)該值得更好的人生?！?/br>
    出國留學??？

    盤母的眼淚慢慢收了起來。

    女兒一直想出國去留學，但知道家里的條件，如果真的留學了，家里就得把房子都給賣了，說砸鍋賣鐵也不過分。

    懂事的女兒，沒有提過這樣的要求，而是上了本地一個學校。

    只是，盤母看向許渺渺，覺得這是不是天上掉餡餅了？還是說，只是想安小玲的心，讓她不要在明天臨陣逃脫？

    “許jiejie，如果你是為了安我的心，希望我明天不要臨陣逃脫，你盡管放心，我一定不會的?！?/br>
    盤玲說出來了。

    許渺渺溫和地笑笑：“不是這樣的，我早就有這想法了，想著今天給你們提出來，當然也有安你的心的意思。但我許諾的事情，絕對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