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著東西,舒悅忽然問我有什么心事,我有些錯愕地看著她,我說沒有啊。舒悅不屑地說,別裝了,你一看就有心事,我還不了解你。我說,那我說了,你不要對其他人說。舒悅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拍著胸口說我不說。 我說:“昨天晚上有個神經(jīng)病,長得很帥,他蹲我家窗戶邊的荒草地上,我給他倒了一盆洗腳水下去?!?/br> 舒悅說:“假的吧?!?/br> 既然舒悅不相信,那我也沒什么辦法了。 不過舒悅問我,有多帥?我說挺帥的,但我不知道具體多帥。舒悅換了個方式,問我認不認識動畫學(xué)院的張塵涵,我想了一下說我認識。舒悅說那跟張塵涵比呢?他前兩天被人投票是我們這一屆的級草。我說張塵涵都能贏?。坑袥]有人給我投票。舒悅說有,她給我投了,但就一票。 我認真想了想,覺得那個叫楊舟的神經(jīng)病跟張塵涵沒法比,他倆根本不是同一個類型的。張塵涵一看就是那種好學(xué)生,穿白襯衫,牛仔褲,頭發(fā)剪得整整齊齊,戴著一副眼鏡,好學(xué)生氣質(zhì)拿捏得很有水平。 舒悅過了一會兒又問我,你跟那個神經(jīng)病說話了嗎?我說,說了一些,我叫他滾。此時舒悅的餛飩吃完了,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湯,問然后呢? 我說:“沒有然后了,然后你叫我出來上網(wǎng),我不知道他到底滾沒滾?!?/br> 舒悅突然有點急,說:“那你趕緊回去看看啊?!?/br> 不知道舒悅為什么又相信了我的故事,她催促我回去看看,認識認識,如果真是帥哥的話可以給她介紹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可能成為她的第八任。我說行吧,你還真是不挑。臨走時我又打包了一碗餛飩,想留著晚上餓了的時候吃。 快走到家的時候我的腳步放慢了些,不知道那個神經(jīng)病是否還在。但在又怎么樣?不在又怎么樣?我住的地方已經(jīng)很少有人了,除了幾個耳朵聾掉、半截身子進了土的老人,其他有能力的人該搬的早就搬得差不多了。楊舟說誤以為那個地方是廢墟,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是住在“廢墟”里的人。 我無所畏懼。 這么一想感覺輕松許多,我拎著餛飩繼續(xù)往前走。我特地去看了一眼,走背面,沿著不明顯的鐵軌往前走,一直走到我家那幢灰撲撲的破房子之下,抬起頭看我緊緊關(guān)閉的窗戶。是這里了,這里就是早上我和楊舟對望時,他盤腿坐著的位置。我左右看了看,沒人。 走了吧。 我沒有停留,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又重新繞回正常的路上,去走前門,結(jié)果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睡在我家門口的地上。路邊有只不知道哪里來的黃色野狗豎起耳朵,先是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走到那人的懷里,靠著他睡了下來。 什么鬼,二郎神和他的哮天犬? 我走近了一些,黃狗對我齜牙咧嘴,那人閉著眼睛,伸手擼了擼黃狗的頭,嘴里說“小黃怎么了,小黃乖一點”。我忍不住用腳尖踢了一下睡在那里的楊舟。黃狗從他懷里跳了出來,仿佛知道我不好惹,于是跑遠了一些。 楊舟睜開眼睛,胳膊放在額頭上瞇著眼看我,我也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說你干嘛?他說,你回來了?我覺得這個神經(jīng)病真的很古怪,為什么這么快就能以一種熟人的口吻跟我說話。 我說:“別人問問題的時候,你應(yīng)該回答,而不是問另一個問題?!?/br> 楊舟明顯愣了一下,然后笑起來,說:“行啊?!?/br> 他原地坐了起來,頭發(fā)亂糟糟的,臉頰額頭上還有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灰。 “我在等你?!彼f。 我猜我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等我干什么?” 他說:“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說:“你沒必要知道。” 他說:“可是你知道我的名字,這不是有點不公平嗎?何況昨天你還澆我一盆洗腳水?!?/br> 他說著說著,臉色忽然有些不對勁,皺著眉捂著肚子。我盯著他看了半天,問他怎么了,他說肚子疼,可能是洗腳水的原因,有毒。 我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說?!?/br> 楊舟肚子好像立刻就不疼了,仿佛我說的話是什么靈丹妙藥。 他說:“我有點渴,能給口水喝嗎?” 我說:“只要水嗎?” 他說:“如果能給點東西吃更好?!?/br> 我就知道,他大概早就瞄上了我拎著的這碗餛飩。姓楊的與我對望,帥哥的這張臉皮仿佛厚如城墻。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感覺他也許還真的能成為舒悅的第八任。我掏出鑰匙打開門,跟他說你進來吧。楊舟從地上站了起來,手里還拿著他那件黑色外套,除此以外,他什么東西也沒有了。 進屋之前臉皮很厚,但進屋之后楊舟卻表現(xiàn)出了一種拘謹,問我要換鞋嗎?我說,不用了,你直接進來吧。他點了點頭,說好。我把餛飩放在塑料桌上,對他說來吃吧。他乖乖地坐在我對面,仿佛一直在等著我的這句話。 嘖,跟條狗似的。 第3章 楊戩的楊,行舟的舟 楊舟說他從沒吃過那么好吃的餛飩。我猜他一定是餓的狠了,雖然吃的很猛,但是吃相還算是好的。餛飩已經(jīng)不怎么燙了,所以最后他毫無壓力地把湯也喝了個精光,放下碗來的時候還有點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