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抱玉這才明白胡婉心的用意，嘆道：“婉心姑娘果然有鬼神莫測之機，此計大妙！只可惜了這些死囚，本來還能多活幾個月的?！焙裥牡溃骸叭绻軌蛲瓿扇蝿?wù)，還活著的死囚奏請朝廷，予以寬大減刑?！崩畋в褚粩[手，道：“不必了，這些人本來就是罪大惡極，早死晚死沒什么區(qū)別。”環(huán)顧左右，問道：“現(xiàn)在有一塵和婉心姑娘同在，你們誰愿意去勞軍？”趙城（今山西洪洞）縣尉馬燧站起道：“下官愿意前去！”李抱玉大喜，把一切事情托付給馬燧，令其自去安排。

    兩天后，回鵲軍到達，馬燧按照先前的計劃，帶著一隊士兵和扮成侍衛(wèi)的二十多個死囚，押解著幾車財物前去犒勞友軍。在江一塵的引見下，馬燧首先拜見了牟羽可汗，取出財物送上。看著大批的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牟羽可汗的眼睛都直了，目光中的貪婪和滿足一覽無余。

    馬燧趁機說道：“大汗，這些財物是府庫的全部積存，還有一部分是民間自發(fā)捐獻的，節(jié)度使的意思是讓大汗約束住手下，別再sao擾百姓。”牟羽可汗在綢緞上輕輕撫摸，心滿意足的嘆口氣，吩咐左殺道：“把令旗交給這位馬大人，如有士兵違反軍令，無需我同意，請隨意處斬！”回鵲諸將見到了財物，興奮之下哪里還會顧及士兵的死活，都在私下盤算自己可以分到多少。

    馬燧接過左殺遞過來的令旗，躬身道：“多謝大汗！”轉(zhuǎn)身來到帳外，對胡婉心道：“不出婉心姑娘所料，令旗到手了！”胡婉心笑道：“處置權(quán)到手是好事，只需要殺雞儆猴即可，找?guī)讉€差錯，殺幾個死囚就行了，回鵲人馬上就會老實！”

    馬燧護送回鵲友軍離開李抱玉的轄地，一路上都是黑著臉，對這些死囚非打即罵，稍有違抗就下令處斬?；伫o士兵相顧失色，見他有令旗在手，哪敢造次，幾乎是秋毫無犯的過了境。

    馬燧臨行前來辭別江一塵，道：“江道長，下官不負節(jié)度使所托，總算把任務(wù)完成了，接下去的事還需要您多費心了?！苯粔m道：“馬大人這一路辛苦了，貧道回去一定奏知陛下，為你請功?！瘪R燧道：“這都是職責(zé)所在，沒什么功勞可言。”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下官這段時間冷眼旁觀，發(fā)現(xiàn)仆固將軍和回鵲人走得很近，經(jīng)常在私下商議什么事，看到我過去就閉口不談，里面會不會有什么陰謀？”江一塵微微一驚，隨即搖頭道：“不可能，仆固將軍為國征戰(zhàn)四方，忠義天下皆知，他和牟羽可汗是翁婿，親近點也很正常?！焙裥牟蹇诘溃骸胺廊酥牟豢蔁o，我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雖說是翁婿，但是走的太近總讓人不舒服，朝廷沒有對不起仆固懷恩的地方，對他的封賞可是遠遠超過了郭子儀和李光弼。”江一塵道：“我還是相信仆固將軍的為人，這種沒來由的猜測會讓人心寒的。”

    胡婉心道：“靜觀其變吧，國家也禁不起動蕩了，馬上就要到太原了，辛云京和仆固懷恩不對付，希望不要弄點事出來，我們夾在中間也難做人?！苯粔m嘆道：“好容易平息了叛亂，這些將帥手握重兵，卻又互相猜忌，惹出什么禍端的話和自相殘殺有什么區(qū)別？如果遇到外族入侵，拿什么抵抗？”心中不樂。

    馬燧回去交差，把目睹的一切告訴李抱玉：“下官這些天與回紇混在一起，得知了一些內(nèi)幕消息，仆固懷恩恃功驕橫，其子仆固玚好勇而輕率，今在河北招降安史叛將田承嗣、李寶臣、李懷仙、薛嵩，以此四人內(nèi)應(yīng)，對外結(jié)交回紇，一定有并吞河?xùn)|、澤潞之意，請大人嚴(yán)加戒備。”李抱玉本就對仆固懷恩有成見，聞言深以為然。

    到達太原了，無需江一塵通知，沿途居民早已疏散一空，完全是一個堅壁清野的態(tài)勢。城門緊閉，城頭士兵往返巡邏，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當(dāng)初回鵲受史朝義蠱惑，打算來中原搶劫一番，代宗聞訊后，命令仆固懷恩前去把事情解釋清楚，順帶著策反牟羽可汗。仆固懷恩領(lǐng)命后，帶著老母來太原，見到了女婿，順利說動了牟羽可汗，于是敵軍變成了友軍，而河?xùn)|節(jié)度使辛云京知道仆固懷恩和牟羽可汗是翁婿關(guān)系，懷疑他召回紇兵侵犯邊境，關(guān)閉城門拒絕仆固懷恩入內(nèi)，也不向朝廷匯報，同時又擔(dān)心回紇進攻，不敢犒勞回紇的軍隊，這梁子就此結(jié)下了。

    現(xiàn)在友軍回國，又有仆固懷恩相送，辛云京還是同樣的方式對待。牟羽可汗不禁大怒，道：“昔日不知虛實，倒還情有可原，現(xiàn)在我們撤軍回國，還是閉門不出，食宿也不給安排，這究竟想干什么？”車鼻道：“太原號稱北京，城池廣闊，商店林立，既然辛云京不肯讓我們進城，那么就給他點顏色瞧瞧，把太原攻下了再回去。”仆固懷恩忙道：“萬萬不可，大唐和回鵲是友邦，豈能妄起干戈？”車鼻憤憤的道：“既然是友軍，為何不來勞軍？現(xiàn)在酒rou都沒有了，讓我們吃什么？不行，必須要打下太原！”眾將紛紛附和。

    江一塵對辛云京的行為也是不解，但是聽車鼻說要打太原，不由得怒氣迸發(fā)，冷笑道：“車鼻將軍，昔日史思明六萬人圍攻太原幾個月，最后損兵折將而逃，今天你敢動手，貧道保證你沒有到太原城下，就會橫尸在這帳中！”冷冷的目光從回鵲眾人臉上掃過。

    眾將被江一塵的殺氣所懾，誰都不敢再出聲說要攻打太原，車鼻低聲嘟噥：“弟兄們沒有酒喝，肯定要鬧事，我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