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潔白的大地，天地恍若白晝。

    抬頭仰望天際，方白有些迷失自我。

    半年多來他想了許多，論實力強出同級武者太多，可是修煉速度一直不能讓他滿意。

    論天賦，方白自問比不上那些逆天妖孽，但也絕對是萬中無一。

    這些年走來，遇到太多逆天機緣，足以讓一個普通人達到無法想象的高度。

    若是換了其他人，成就或許比他還要高。

    祝颰、祝陽、王賦畫、趙星河，還有那到現(xiàn)在都不知名的兩人，把他的機緣放在這些人身上，又會逆天到什么程度？

    到底是為什么？

    莫非真的錯了？

    回想當日與小雨的談話，方白陷入深思。

    修煉是一件曠日持久的事情，前期可以勇猛精進，后面則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累積，難以取巧。

    正因如此，真正的強者通常會把精力放在一個方向，那樣才不會迷失本心。

    劍道、風道、天都九變，任何一種都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要不是一路遇到太多機緣，絕對走不到今天。

    細細想來，莫非跟氣運有關(guān)？

    之所以說是逆天機緣，因為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不是經(jīng)常能夠遇到，好運會一直伴隨著自己？

    依舊清晰記得小雨提起過，大神風里希之下第一強者，寰宇，修煉五行之道。

    小雨修煉的是天地之道，他們并不是專一而行，卻成為至強者。

    到底孰對孰錯？

    同時修煉這三種，修為進展緩慢，可任何一種他都難以割舍。

    風道圓滿，戰(zhàn)斗中的好處無法估量；入道境中期體修，成了現(xiàn)在最強底牌；兩世以劍入道，反而成了最弱的一環(huán)。

    偏偏從李天羽處偷學來煉山訣之后，以劍道突破合道境的機會最大。

    如此一來，任何一種都不能放棄。

    還有混沌八極大法和大羅天衍訣的修煉，方白腦海瞬間亂作一團。

    何去何存？

    專而精，或是齊頭并進，難以權(quán)衡。

    呼！

    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出大殿，感受到清冷的月光灑下，腦海漸漸平靜下來，不由自主的朝山頂走去。

    月光下，紫色身影凝立，呆呆望著走來的方白，似乎要轉(zhuǎn)身離去，腳下卻動不了分毫。

    “王姑娘？”

    方白神情一呆，渾渾噩噩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王語真，再次相遇，依舊有些尷尬。

    '@）首9發(fā)

    回頭看一眼居住的冰殿，方白似乎明白什么，停下腳步。

    “聽說你受傷了，又怕打擾你?！蓖跽Z真低聲說著，緩緩低下頭去。

    輕紗遮面，看不到背后的容顏，但方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回來半年多，傷勢早在三個月前就好了，她絕不是第一次來，而他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

    “謝謝！”方白輕聲說來，舉步朝前走去，至少他們還是朋友。

    “謝謝？”

    王語真嬌軀輕顫，低聲呢喃，言語間有淡淡的哀傷和失落，她要的不是謝謝，她最害怕的也是這一聲‘謝謝’。

    “聽說你加入了九陰宮？”方白絞盡腦汁找話題。

    “嗯！”王語真輕聲道：“還要多謝祝大哥，師父對我很好?！?/br>
    “那就好！”

    方白輕嘆一聲，王家的覆滅跟他沒有關(guān)系，但也有一定的聯(lián)系，談不上愧疚，心里總是有些不舒服。

    十多年過去，王語真也突破了入道境，天賦很是不錯。

    “你為什么回來？”王語真輕聲問道。

    方白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其實內(nèi)心也沒有答案，到底是為了引開四海商會的注意力，還是與祝颰之間的約定，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狈桨讚u了搖頭。

    “我知道了?！蓖跽Z真點點頭。

    “你知道？”方白詫異望來，只看到輕紗，想起輕紗后面傾國傾城的容顏，猛地回過頭來。

    “我知道?！?/br>
    王語真聲音堅定，“是你的心讓你回來?！?/br>
    心？

    方白身軀輕震，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一顆心，而往往能將其看透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或者是親人，又或者是愛人，甚至有可能是仇人，但通常最后一個看透的才是自己，或許永遠也無法看透。

    “或許吧！”方白無法反駁。

    王語真輕聲道：“師父告訴我，修煉和做人都一樣，最重要的是內(nèi)心。覺得開心就去做，覺得不開心就不要理會，不要在乎別人怎么看怎么說，問問自己的心，開心就好。

    可師父卻不知道，誰又能像她老家人一樣灑脫，心底總會有一些牽絆，總會有些放不下。

    真要是活成那個樣子，還是有血有rou的人嗎？”

    轟！

    方白腦海陣陣轟鳴，這番話似曾相識，前世師父曾經(jīng)告訴過他，言詞有所差別，意義卻如出一轍。

    問本心！

    人生在世，總有太多的不如意，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真正能做到隨意所欲的又有幾人？

    問本心說起來容易，可誰又能做到？

    太上忘情宗以情入道，忘情出道，一入一出，達到太上忘情，隨心所欲，無法牽絆。

    大道殊途同歸，大道至簡，原來一切都是那么簡單，卻又那么難！

    道是心，感悟天地大道，便是感悟天地之心。

    一切問本心！

    剎那間，方白只覺豁然開朗，回想起之前種種，束手束腳，畏首畏尾，心中顧慮太多。

    有的時候甚至忽略了別人的感受，天星曾與他提起過，當時覺得很有道理，過后卻忘得一干二凈。

    細細想來，自己一直站在一個高出望向眾人，心里把他們當作朋友還是附屬品？

    錯了！

    原來都錯了！

    問自己的心，別人也要問別人的心！

    “謝謝！”

    方白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想不到一言點破迷津的會是王語真，心神寬曠，剎那間覺得天高地遠，天地無限延伸，無窮無盡。

    王語真詫異回頭，忽然發(fā)現(xiàn)方白好像換了個人一樣，“你……”

    目光落在方白嘴角的笑意，王語真會心一笑，抬頭望向遠方。

    不知什么時候，兩人緩緩坐下，望著遠方連綿的冰天雪地，整個天地似乎靜下來。

    旭日升起的時候，王語真轉(zhuǎn)身離去，沒有留下任何話語。

    王語真能感受得到，一夜間方白換了個人，他們之間沒有牽絆的牽絆，徹底化為云煙。

    從此，他們可以是暢所欲言的朋友，唯獨不能成為她心中所想的那樣。

    回過頭來細想，王語真嘴角輕笑，到底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一語道破，神情爽朗，往日種種，豁然開朗。

    無論是與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武道之路，方白都想通了，問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