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越聞聲皺了皺眉，反問:“校花怎么了？你應(yīng)該知道，當時她同桌罵了我兒子，我換了班級就再沒見過她?！?/br>
    “我不是擔(dān)心你不記得這號人了嘛？”姚曼曼被戚越冷眼看得直發(fā)怵，搓了搓手臂，小聲說，“當時?；雌饋硎撬佬牧?，但是我看貼吧的小道消息說，她好像有意去應(yīng)聘你們家的什么職位……也不知道是應(yīng)聘你的公司崗位還是去你家當保姆……”

    “你確定？”話音未落，戚越便擰著眉直接打斷了女孩的話。

    姚曼曼被他嚇了一跳，拍拍胸口，使勁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她之前就說要去兼職。”

    “我知道了。多謝提醒。”戚越雖然看著眸色極冷，但還是禮貌地道了謝。

    姚曼曼見他這樣，便知他是心里有數(shù)了，也就不再擔(dān)心，揮了揮手跑了。

    而戚越等人走了，才無聲地在心底開口:“你怎么看？”

    方黎和戚越是同步醒的，這會兒也清醒著，只平靜道:“或許那個女生的人生抉擇，是遵循前幾世的軌跡的，所以在顏青城回歸體內(nèi)，你重新出現(xiàn)之后，她也會按著既定的命運，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

    “嗯?！逼菰桨櫭紤?yīng)了一聲，神色卻依舊沉沉的，抱著兒子的手也下意識緊了緊，將小孩又往懷里揉了揉，靠得更近了些。

    顏藥似乎是在睡夢里感應(yīng)到了父親的憂慮，咬著小毯子的嘴巴也張開了，噫嗚呢喃了幾句。

    方黎側(cè)耳聽了聽，便聽到兒子的幾句夢話。

    “爸爸……回……回家去……”

    也不知兒子是夢到了什么，才嚷嚷著要回家。

    方黎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解釋。那位女生的命運，在藥藥出現(xiàn)并且出手干預(yù)之后，就變得截然不同了，但如今她又有回歸原來命運軌跡的跡象，這就說明命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同的人事物都可能使命運發(fā)生偏差。那么，倘若這樣的影響足夠大，命運驟變也不是不可能?！?/br>
    “所以我有個設(shè)想?！逼菰酵蝗唤釉?。

    方黎聽了，卻沒有往下問，只神色冷淡地垂眸，說:“顏青城規(guī)劃好了藥藥重新出生的一切事宜，他的命運等于掌握在我們手中，你的建議不是百分百可行，那就無法采納。藥藥冒不起這個險。”

    “你怎么知道不是百分百？”戚越語氣極冷。

    方黎沒有應(yīng)答，顯然沒意愿爭論。

    戚越低頭看著熟睡的顏藥，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我僅僅覺得，兒子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歲，也不算大孩子，還是很小，那為什么不就這樣，直接讓他從現(xiàn)在開始長大？

    重新出生等于開始新的一生，也就是到了下輩子，即便他記得所有事情，會一直幸福安康，即便他不受一點苦，那也依舊是下輩子了?！?/br>
    而與下輩子相對應(yīng)的……這輩子，兒子依舊沒有一個好結(jié)局，依舊要在父親懷里死去。

    死亡和新生，本就是相依相伴的。

    戚越的聲音很啞，在腦海中響起，更顯得沉郁。

    “我不希望兒子努力了那么久，這一世還是要孤獨地死去。就算他知道重新出生，爸爸就在前面等著他，也不行。他一個人從死走到生，得多害怕，他還這么小?！?/br>
    戚越向來脾氣暴躁，是三個人格之中，最不可能說這樣感性的話的，可今天說這些話的，又偏偏是他。

    方黎很清楚這是為什么。

    如果不是心疼到了極點，當父親的也不至于這么反常。

    沉默了許久，方黎還是妥協(xié)了，沉吟道:

    “如果要用這個方法，也就是說讓藥藥從現(xiàn)在開始長大，不再重新出生，那么就等于他未來所有的命運都被摧毀，等于他從來沒有出生過，這是違背生物學(xué)原理的，必須找到方法解決，否則任何設(shè)想就是空談?！?/br>
    “把過去的時間連接起來看待呢？”戚越反問。

    “你是說……顛倒時間順序？”方黎有些詫異。

    “嗯。”戚越應(yīng)了一聲，耐心解釋道，“兒子上輩子，出生、做手術(shù)、上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高中、見證顏青城死去，第二年自己也死去，然后穿越到了20年前。那么，這些事難道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嗎？兒子已經(jīng)出生過了，就沒必要再出生。”

    “你這……邏輯鬼才?！狈嚼桀D了頓，“是可以說得通，但不科學(xué)?！?/br>
    “那你說，我們的人格分裂哪里科學(xué)了？”戚越嗤笑一聲。

    “兒子經(jīng)歷的那兩世，你不要把它想成無限的輪回或者循環(huán)，而是當成一條不斷往前延伸的時間線，只是偶爾會往回跑。換句話說，藥藥第一世死亡，死亡后重新出生，開始第二世，他確實是回到了過去，但第一世的人生也確確實實發(fā)生過存在過。只是時間線拐了個點，往回走了。”

    方黎聞言，難得黑了臉，無奈地按了按額頭，反問:

    “照你這么解釋，時間是往前走的，那顏青城不就和藥藥一樣？問題在于，顏青城投胎出生，開始第二世，可其他人還沒死，他們難不成還能跟著顏青城投胎？否則怎么解釋每一世我們遇見的人事物都相同？”

    “這不是很簡單？”戚越輕輕拍了拍兒子，撩起眼皮將四周投過來的目光逼退，才接著說，“顏青城本身就和兒子不一樣。我們的人生是一個無限的輪回，但兒子不是。黑洞是超脫于時間之外的，我們身上沒有黑洞自然要跟著走時間的規(guī)矩，也就是無限輪回，可兒子有兩個黑洞加持，他不是普通人，如何會和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