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說什么才好了，任她躺在他懷里，摟著他的腰。

    她哈哈笑了幾聲，“可能是斗惡龍斗多了，我一直被說早熟長大的，看人總帶著戒備心，連喜歡的東西也不例外，反倒是現(xiàn)在，我感覺到了無憂無慮真正的童年，原來放下戒備就好了我終于不用再努力，也覺得配得上你了。”

    他突然說：“生產(chǎn)我的那年，我這型號的仿生人總共生產(chǎn)了一百個，你要多走走，多見見世面，就會知道我是普通的，是你將我投射成了不凡。”

    她在懷里打了個滾，又變成從前嬌憨好動又癡纏的樣子，眸光閃動得再過多少歲月也如初生，“我喜歡你的說法，我讓你變得不凡，在我的出生地，這是命中注定相遇的意思?！?/br>
    “在我的出生地，相信足夠的愛意可以讓人輪回轉世，再度遇見他的愛人，如果你再遇見我，你要記著，你還欠我一場婚禮?！?/br>
    “婚禮？”他開始充滿興趣，“現(xiàn)在想要嗎？我們隨時可以進行?！?/br>
    “不?！彼D頭望著遠處的亮點，“再遇見那么一顆溫柔的恒星，幾率很小吧？”

    “并不太溫柔，它幾乎葬送了圣誕號?！钡滞ｎD了下，“不過它上次也放過了我們?！?/br>
    “是的，我要和你在飛船外舉辦婚禮，要像那次飛船被恒星照射，出現(xiàn)光暈，周圍的黑暗霎時被點亮，好像都在為我們歡呼，慶?！娮R過那樣的場景，你讓我怎么再滿足一個隨便的婚禮？”

    “要去艙外，需要很多很多的體力，所以只能下輩子了，而現(xiàn)在，我累了，我要休息了?！?/br>
    百分百

    整理員在處理圣誕號文件的最后階段。

    女人有時連實驗室都無法去，只能坐在駕駛艙的課桌后，躺在沙灘椅上。

    她的衰弱是無法避免的，常年資源緊張的太空生活，身體多次受損，再加上最后的三個月失重生活，那是很多男人也會受不了，早早逃去休眠倉。

    她堅持不肯休眠，倔強得好像生來就不為誰改變。

    “我去過氧氣艙，氧氣只夠用一年了?！彼龑y量她血壓的初代說，“斯芬克斯，你可真小氣，節(jié)約到你姥姥家了?！?/br>
    “不夠了再制造，氧氣存在氧氣艙不用，也會有損耗?！背醮鷮Υ鹑缌?。

    “斯芬克斯，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活不長吧？”

    “你不用回答我，我都知道，離開你的那幾年，我早就想通了，你一開始就給了我兩條路選擇，一條是把我養(yǎng)得白白胖胖，作為生育機器，繁衍人類，一條是不斷培育我腦子，作為飛船的救星，帶飛船著陸。”

    “但你卻放任我偏離軌道，自主選擇，你從無怨悔，一直陪著我，你真好?！?/br>
    恐怕是時間快到了，她忘記了初代是怎么對待她的。

    不，他不好，從一開始，當你走入駕駛艙那刻起，他就想把你變成生育機器。

    更有可能是你還在底倉，一層層往上爬時，發(fā)現(xiàn)你蹤跡的他，就在打你的主意，讓你的生命化作能量，為他所用。

    你每次進醫(yī)療艙，影音記錄都會關閉，就是他在防備你權限升高，遲早有一天從系統(tǒng)監(jiān)控中發(fā)現(xiàn)他的所作所為，從而脫離他的掌控。

    他是一個永遠理智的無生命體，不配得到你的愛。

    最后一個影音。

    整理員坐了良久，坐到不知什么時候，他點開了它。

    女人居然在向初代懺悔。

    “你能給我百分百的權限嗎？我想我知道為什么實驗無法成功了，我一味地踩在你肩上讓你和我一起去創(chuàng)造，這是不對的。”

    坐在醫(yī)療艙旁的初代遺憾地說：“但實驗終究沒有成功，我無法給你最后百分之十的權限?！?/br>
    女人接下來的話讓人吃驚。

    “讓你變成人的方法，其實我早已找到了?！?/br>
    怎么可能？能制造生命的能源代價，和修復飛船為飛船找到替代能源相差無幾，這一切，都寫在萬物理論中，也就是初代灌輸給她的最高知識。

    當時的人類只是初步運用萬物理論，而到了近代，人們才使用到將能量和大物質之間自由轉換的地步，這其中間隔著全人類近百年歷史，能是區(qū)區(qū)一人之力可以跨越？

    女人眨了眨眼，帶著一股久違的天真。

    “器官移植?！?/br>
    “我的器官不能完整地給你了，但你可以選擇能用的，去體驗一把當人類的感覺，這，可以換取最后百分之十的權限嗎？”

    “好?！背醮穆曇敉钢@喜。

    女人笑了，今天她特地化了妝，她已經(jīng)多年沒化過妝了。

    “斯芬克斯，你有很多次機會往我zigong植入胚胎，但你都沒有，反而不停培育我，讓我見識了最好的自己，我要送你一份答謝禮，這份禮物在百分之九十權限兌現(xiàn)時，就該給你了?！?/br>
    “但那時我還對你有防備，想在實驗成功后再給你，這讓我犯下大錯?！?/br>
    “一個人創(chuàng)造前，他需要是自由之身，順序一旦反了，那么創(chuàng)造就會打折扣，我想這是我們實驗失敗的根本原因?！?/br>
    “現(xiàn)在我將為我的過錯進行彌補，斯芬克斯，我以百分百權限要求你，毀掉自毀裝置，從此沒有東西能夠約束你，你以后都是自由之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保護人類，不再是你的職責?！?/br>
    寂靜。

    “為什么一定要我的jingzi你才肯生小孩？”初代突然問，“這是我一直想問你的問題，要是一開始你選擇生孩子，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我會保護你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研究的東西浪費了你的天賦？你本來可以成為一個天才?！?/br>
    許久之后，以為女人不會回答了，女人的聲音慢慢響起。

    “沒有浪費那是因為你自己都不愛自己啊，斯芬克斯，但我愛你，孩子應該是為愛而誕生，而不是為了繁衍?！?/br>
    “愛？你跟我做的那些事都是愛嗎？但我不懂?！?/br>
    “沒關系，沒關系，我從你身上得到很多愛，我知道就夠了，雖然這讓我感到孤獨，但我想，愛也許并不是傳唱的那么美好，它的本質可能就是孤獨?！?/br>
    “但我無比確認，它就是愛?！?/br>
    “你不孤獨，我就在你身邊。”他握住她的手。

    她流下眼淚，掙脫初代的手，初代會意過來，將她無力的手按在自己臉上。

    “斯芬克斯，你還想要什么，我可以給你的？”

    “我可以使用你的眼睛嗎？”他問。

    “好。”

    “你的心臟？”

    “好?！?/br>
    “你的zigong？”

    她沒再回答。

    良久之后——

    “永別了，我的女孩。”

    初代站起來，彎下身體，一個吻落上女人灰色無光的眼睛。

    男人走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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