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答應(yīng)的太快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特別是對方還轉(zhuǎn)過身去整理書架,背對著她,那一聲“爸爸”懶洋洋的,漫不經(jīng)心的,顯得特別敷衍。 平時特別喜歡玩的游戲在這一刻忽然讓鹿綠覺得她自己很幼稚。 她懨懨地蜷縮回沙發(fā)里:“行吧,那我試試。但是一個月后我就開學了,所以你們......哎呦喂呀!” 刻意壓低的高冷音調(diào)瞬間變成驚慌失措的小奶嗓。 “這什么玩意兒為什么會動?” 小姑娘語氣震驚,“哇呀,快把老子拔出來!” 裴措放文件夾的動作就是一頓。 轉(zhuǎn)回身。 ——正前方。 兩只沙發(fā)的中央,一個女孩子以電影0.5倍速播放的效果往下塌陷,身上的洛麗塔裙因為裙擺夠大,幾乎蓋住了小半只沙發(fā),讓人完全看不清她身體的具體坍塌情況。 反正以裴措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緩緩向兩側(cè)移動的沙發(fā),繁復(fù)蓬松的蓬蓬裙裙擺,一雙揚在半空中無處安放的松糕鞋。 以及卡在沙發(fā)縫隙的上方,一只驚惶又無措的腦袋。 他沉默片刻:“你是打算用自虐的方式來威脅我?” “我神經(jīng)病嗎!你有什么好威脅的呀,我是自己掉進去的!是你們家里的沙發(fā)質(zhì)量有問題!” 男生邁著大長腿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垂眸淡淡地瞅著她。 “你在干什么?” 鹿綠使了半天的勁,還是沒能把自己從沙發(fā)縫隙里給拔出來,氣的臉都紅了,又委屈又憤怒,“你快點拉我出去啊?!?/br> 裴措抱著臂,挑了挑眉:“你想出來?” “你說我他媽想不想?!” “好?!?/br>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語調(diào)慢悠悠的,“先喊聲爸爸。” 鹿綠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你說什么玩意兒?” 因為只有一個腦袋卡在上方,這個表情顯得她尤其滑稽。 可愛小蘿莉式的滑稽。 “你喊聲爺爺,我就救你出來?!?/br> “老子不喊!” “好。”男生平靜地點點頭,“有骨氣。” 而后直起身,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你!——等一下爺爺。” 裴措挑了挑眉。 整個客廳都寂靜了半分鐘。 “爺爺伸把手,爺爺救個命,爺爺感謝你。” “咔嗒?!?/br> ——少女軟綿綿的嗓音和鑰匙開門的轉(zhuǎn)動聲是同時響起的。 鹿赤剛打開門,就看見自家meimei躺在沙發(fā)上,一雙手死命扒拉著裴哥的肩膀,幾乎就要把他的t恤領(lǐng)口給拽到腹肌最下方。 裴哥被她的力道拽的往下彎了腰,嘴唇幾乎是擦著她妹兒的額頭過去的。 她妹兒說:“爺爺。我謝謝您嘞爺爺?!?/br> 第6章 “說吧?!?/br> “說什么?” “你要跟我交代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我不覺得我有什么是需要跟你交代的?!?/br> “鹿綠!你個小兔崽子不要讓老子發(fā)火!” “呵。垃圾?!?/br> ...... 如果現(xiàn)實中的場景真的能動漫化的話,鹿赤少年已經(jīng)氣得腦門冒青煙了。 他神情暴躁,雙手壓著桌面,咬牙切齒,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要跳起來給敵人迎頭暴擊的錯覺。 但是很明顯,這沒有給他的敵人帶來半點威懾力。 在他對面,坐著一個白凈纖細的小姑娘。 小姑娘曲著腿,盤坐在沙發(fā)的墊子上,單手抱膝,另一只手正按著手機在玩消消樂,頭也未抬,完全不把這個哥哥放在眼里。 鹿赤深吸一口氣,壓抑內(nèi)心的怒氣,轉(zhuǎn)移目標盯向旁邊的男生:“裴措,你是什么時候跟我妹兒搞在一起的?” 裴措敲鍵盤的手指在回車鍵上停了半秒。 他沒抬頭,語氣十分平靜:“鹿赤,按照輩分來說,你應(yīng)該喊我一聲舅。” “......裴哥,你什么時候跟我老妹認識的?” “一小時前?!?/br> “一小時個屁!” 氣憤的鹿赤少年再次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他媽一個小時前才認識的我妹子怎么可能......那么主動地要跟你打啵。” ——話說到后面,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已經(jīng)變成了瑟瑟縮縮的嘀咕。 大概是裴老板平時在下屬和合作伙伴心里的威壓實在太重,導致他一個冷冷淡淡的眼神掃過來,暴躁少年鹿赤立馬猶如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明明心里煩的要死,卻不敢去老虎頭上拔一根毛。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鹿綠終于看不下去了。 鹿綠真是不明白,她哥哥怎么會慫成這個樣子? 仿佛三年前,那個提著行李箱在客廳里大放厥詞說寧愿斷絕關(guān)系放棄繼承遺產(chǎn)也要勇敢追夢的叛逆小哥不是他自己。 小姑娘從消消樂里抬起頭,小奶嗓冷漠又挑釁:“鹿赤你個沒種的垃圾?!?/br> “鹿綠你說了個什么玩意兒?” “垃圾?!?/br> 鹿赤真是火冒三丈:“小兔崽子,是哥哥之前對你太好了是吧?” “你才是兔崽子。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哥哥?!?/br> “鹿綠!” “本來就是!面對誘騙你meimei去早戀的野男人,你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你還有什么資格做一個哥哥!” 聽到這話,“誘拐鹿赤meimei去早戀的野男人”裴措微挑了下眉,終于停下敲鍵盤的動作。 他的視線落在小姑娘臉龐上,瞧見她眼底的倔強和委屈,頓了頓,到底還是沒說什么。 好在吵架劇情進行的很快。 不出五分鐘,小姑娘的臺詞已經(jīng)從“你有什么資格當我哥哥”發(fā)展到了“你連做我孫子都不配”。 “你從來就沒有關(guān)心過我!” 她抹了抹紅通通的眼睛,小奶嗓帶著一點兒哭腔,“三年前你離家出走,根本就沒有想過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狼窩里我會遭遇什么。這三年,你就知道伸手要錢,從來就沒有回家來看我一次,不關(guān)心我吃不吃得飽,穿不穿的暖。我好不容易低三下四地大老遠跑過來看你,你還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侮辱我的人品,踐踏我的尊嚴,你憑什么當我哥哥呀!” 很好。 捉j(luò)ian狗血片已經(jīng)變成了親情倫理劇。 裴措懶洋洋往后一靠,點了根煙叼嘴里,饒有興趣地看現(xiàn)場直播。 在小姑娘聲情并茂的指責下,鹿赤少年的腦袋已經(jīng)越垂越低,只差把自己埋進地板里。 他小小聲地念了一句:“哥哥只是擔心你的安全?!?/br> “我怎么就不安全了?” 鹿綠睜著一雙通紅的大眼睛,“你十五歲的時候就和學姐出去開房了,我都快成年了,談個戀愛不應(yīng)該嗎?” “老子當年開房不是談戀愛,是他媽為了競賽!除了你學姐還有你學長,純潔的很!而且你哥是男的,和你不一樣,你不能拿我做類比。” “你這就是性別歧視!就是重男輕女!就是看不起我!” “鹿綠你少在這兒跟我胡攪蠻纏。我就問你,你跟裴措什么時候背著我好上的?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 小姑娘冷哼一聲:“好了一百年了!什么都發(fā)展過了,我連孩子都打了一個,打胎的錢還是孩子他爸出的?!?/br> 裴措揉了揉眉心,忽然覺得有些腦殼疼。 他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還成了“孩子的爸”。 要是讓他奶奶知道這消息,怕是得高興的背過氣去。 但很顯然的是,聽完這話,鹿赤居然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最了解她妹兒的性格不過了。 當鹿綠這么氣勢洶洶地復(fù)述自己的“罪行”的時候,通常就意味著她壓根兒沒犯罪。 只是想和人挑釁和頂嘴而已。 而且裴哥就這么在旁邊坐著,慢條斯理吐著煙圈,眉眼一挑淡然又散漫,完全沒有“我女人為我打了一個孩子”的心痛感。 誰不知道他們裴家,全家上下都希望這唯一一根獨苗苗能夠早戀早婚早育,好早日把這一脈的香火繼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