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yuǎn)琛不愿意再聽他的“胡說八道”，他索性拽住季幕的手腕，將他蠻橫地拖進(jìn)了臥室中。而眼前，季幕所用的櫥柜被翻得亂糟糟的，好多東西散落在地上，有他上學(xué)時的筆記，也有他不多的衣物。

    季幕一個踉蹌，狼狽地跌倒在地，不敢喊一聲疼。顧遠(yuǎn)琛恍惚間，竟然下意識地想去扶他，可手一觸及季幕就怔住了，反而成了一個脅迫的姿勢。

    顧遠(yuǎn)琛將桌上的文件袋推給了季幕：“別再撒謊了，里面有你和季沐小時候的照片，也有你給他下藥時的證據(jù)，還有那天我去季家拜訪時，季夫人和你在廚房時的一份錄音。以及，原本屬于你的契合度檢測單！”

    季幕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他紅著眼眸，看著陌生的顧遠(yuǎn)?。骸斑@些、這些很多都不是真的……”

    “給季沐的藥，是誰下的？”

    “那本來是給我的！”

    “既然是給你的，為什么最后是季沐吃下了？”

    季幕壓抑著聲音，為自己辯解，“你不了解，哥哥，你不明白季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他想給我下藥，是他想害我，他不是個好人，他……”

    顧遠(yuǎn)琛再次問：“給季沐的藥，是不是你下的？”

    季幕抿緊了唇，他沒辦法回答。

    藥是他下的，的確是他下的。

    “我不知道那是***，如果我知道……”季幕閉上眼睛。

    “如果你知道？”顧遠(yuǎn)琛失笑，失望透頂，松了手，“并不是他想害死你，是你想害死他?！?/br>
    冰冷的字句落下來，每一個字都把人砸得生疼。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來幫你說吧，說說你是怎么騙我的?！鳖欉h(yuǎn)琛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季幕，“你為了取代他，為了從一個私生子的身份變成季家的少爺，為了變成我的婚約者，你不惜用齷齪的手段傷害了自己的親弟弟。你不僅偷用他的郵箱拒絕我，擅自接聽了那個電話，你還因此設(shè)計讓季沐自己抓壞了腺體?！?/br>
    “不是這樣的！一直都是我和你通信的，從小就是我，哥哥，是我啊……”他幾乎是爬到顧遠(yuǎn)琛的腳邊，慌亂地抓住了顧遠(yuǎn)琛的手，“拒絕你的是他，接電話的也是他！他根本不喜歡你！他討厭你！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你說過你要相信我的，你說過的……”

    顧遠(yuǎn)琛再次甩開了他，連碰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他僵硬著臉，繼續(xù)斥責(zé)季幕：“然后，你和季鋒合作，一起騙了我，也騙了我們顧家。你們將季沐關(guān)在精神病院中，日復(fù)一日地折磨他，抽取他殘存的信息素，將他的手腳銬在病床上。你裝作柔弱，裝作善良，裝作喜歡我……”

    他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卻說得十分緩慢，十分艱辛。

    他和一個傻子一樣掉入陷阱，愛上季幕。

    而季幕呢？

    季幕是不是在心中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他們之間每一次纏綿蜜語時，季幕又在腹誹著什么？

    他站立著，喉結(jié)微微一動，給季幕判了刑：“我說得對嗎？”

    季幕搖頭，只能否認(rèn)兩點(diǎn)，那就是拒絕的郵件不是他發(fā)的，電話也不是他接的?？善溆嗟模欉h(yuǎn)琛都沒說錯。

    藥是他下的，和季鋒聯(lián)手的也是他，將季沐困在精神病院中為自己提供信息素的也是他。

    什么都沒說錯，他如何反駁？

    他低著頭，嗚咽著，連哭聲都不敢放肆，生怕引得顧遠(yuǎn)琛再次厭惡。而沉默說明了一切。

    顧遠(yuǎn)琛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或許已經(jīng)得到了，他說不出地傷心。

    “你一直在騙我?！?/br>
    埋怨與失望，積攢在心里，一顆種子再也不能發(fā)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駭人，雨點(diǎn)敲打著玻璃，和季幕的眼淚一樣，無處可去，只能瘋狂地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季幕本以為自己可以編出隨機(jī)應(yīng)變的理由和故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顧遠(yuǎn)琛的質(zhì)問前，他什么都不敢說。任何一句多余的謊言，都會把他逼到絕路上。

    “哥哥，我錯了……”

    季幕跪在地上，哭到泣不成聲，他伸手，死死拽住了顧遠(yuǎn)琛的衣角：“我知道錯了，哥哥。哥哥你、你原諒我好不好？真的、真的是他們要害我，我才不得已……我才不得已那樣做。季家對我不好……”

    顧遠(yuǎn)琛皺起眉，眼眶里含著淚，卻沒看季幕一眼。

    季幕仰起頭，滿面淚痕，哽咽道：“我從小就被季家虐待，我唯一開心的日子，就是和哥哥你在梔子花園里的日子。我那個時候就喜歡你了……可我、我也見不到你……你根本不記得我是誰，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喜歡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做錯了，我錯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樣子實(shí)在是難看。

    顧遠(yuǎn)琛別過頭去：“松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