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十七通電話撥出去,也是石沉大海。 聞晏盯著手機上那串數(shù)字,突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情。 他的手機被人換過。 雖然還是一模一樣的款式,各種app也都給他下載好了,可是唯獨聯(lián)系人里,容逍游不問的聯(lián)系方式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剛剛撥打出去,是直接按的號碼,而非快捷鍵。 聞晏坐在沙發(fā)上沉思許久,心里不由地開始發(fā)慌。他倒不是不相信容逍,但是眼下這個情況實在沒法讓他心平氣和。 雖然萬分不情愿,但聞晏還是不得不面對一個現(xiàn)實。 那就是他剛剛求婚成功的老婆,也許,可能,應該,還沒在懷里抱熱乎,就跑了。 聞晏被氣得險些心梗。 但他覺得做人還是不能太擅長聯(lián)想,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又撥打了李箏的號碼。 還好,李箏的號碼沒被刪除。 李箏正在家里吃晚飯,這兩天聞晏睡得昏天黑地的,他也不好上門打擾,但內心卻在為兄弟多舛的愛情唏噓不已,暗自發(fā)誓以后都對聞晏好一點。 如今突然望見手機上聞晏的來電顯示,他差點沒嚇得把手機摔了。 但他還牢記游不問對他恐嚇威逼的事情,知道聞晏這時候已經(jīng)被篡改了記憶。 所以聞晏現(xiàn)在打電話過來,應該不是約他出門就是打游戲。 他心一橫,很快就接起了電話,試圖自然地說道:“喂,你這個點找我干嘛,約我出去嗎?” 但他話還沒說完。 就聽見聞晏在對面深吸一口氣,聲音憂郁得像下了一場雨:“李箏……我懷疑我剛訂婚就被分手了。容逍他丫的是不是帶游不問私奔了……” 李箏的碗啪嗒就掉在了地上,跌得粉碎。 但他顧不上處理,像只被燙了毛的雞一樣叫起來:“你剛剛說什么???你怎么還記得**!你不是應該失憶了嗎?” 因為游不問施加的嚴禁還在,他沒法說出容逍的名字。 但是“失憶”兩個字,卻被聞晏聽得真真切切。 李箏驚慌失措地捂住嘴。 壞了。 嘴禿嚕了,言禁都防不住他嘴瓢。 聞晏坐在沙發(fā)上,有一瞬很懷疑自己耳朵出現(xiàn)了幻聽。 失憶是幾個意思?他失什么憶了? 但他很快又想起,剛剛他下樓的時候,他爸媽在他說出容逍的名字的時候,那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以及他爸那句:“你還記得容逍?” 聞晏不傻。 他雖然看著是個傻白甜小少爺,但好歹也是年級前三的學霸。 他危險地瞇起了眼,敏銳地意識到哪里出了問題。 “李箏,你是不是背著我干了什么。你現(xiàn)在在家是不是,你別跑,給我等著,”聞晏一邊說一邊沖出房門,上了車,“我現(xiàn)在就來找你?!?/br> 作者有話說: 聞晏:我這么大一老婆呢?! 第50章 狼藉 李家不像聞晏家里這般溺愛孩子,李箏剛一上大學,家里就把他剔出來一個人住了,大平層的頂樓公寓,離聞晏家里倒也不遠。 聞晏來得熟門熟路,坐在電梯里往樓上去的時候,心里還噌噌噌冒火。 他此時還沒有把整件事情串起來,沒有想到容逍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只是猜測,容逍是不是去干什么危險的事情了,怕他生氣,所以才瞞他一段時間。 但他抱著手站在電梯里,心里還是十分郁悶,打定主意等容逍回來,絕對要把容逍收拾一頓。 反了天了,連李箏都知道的事情,卻瞞著他一個人。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聞晏才是外人。 聞晏殺氣騰騰地按響了李箏家的門鈴,磨磨蹭蹭了快有一分鐘,門才打開。 但客廳里卻不止坐著李箏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金越澤,兩個人都一臉憂愁地看著他。 聞晏不由有些奇怪,一邊換鞋一邊問金越澤:“你怎么也在這兒?” 金越澤慢吞吞道:“我今天一直在李箏家,剛才你倆通話的時候,我正在客房里看漫畫?!?/br> 其實這兩天他一直住在李箏這兒,一方面是不想回鬼界面對自己叔叔,一方面是因為他和李箏也算共犯。前天游不問找完李箏,就找上了鬼王陛下,把前因后果解釋完畢,便一道言禁下來,讓金越澤跟李箏一起被封了唇舌。 聞晏倒也沒特別在意,簡單“哦”了一聲。 他換好拖鞋,大馬金刀地往金越澤跟李箏對面一坐,明明是漂亮如玉的臉,卻活像個要債的。 他順手開了一瓶桌上的汽水,仰頭喝了一口,又重重放在了桌上。 “我也不廢話了,說吧,”他沖李箏抬了抬下巴,“你都知道點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你們一起瞞著我的?容逍那混蛋去了哪里?” 李箏覺得他這輩子都沒這么為難過。 早在聞晏來以前,他和金越澤這雙共犯,就討論過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訴聞晏。 聞晏要是真的忘了一干二凈,他們便也不需要糾結了,可要命的是聞晏好像什么也沒忘。 李箏是不主張告訴聞晏的,最好把一切瞞過去,再偷偷找妖管局想辦法。可金越澤卻認為聞晏有知情權。兩個人相持不下,誰都有一番理由,如今被聞晏逼問到面前,卻沒法開口。 聞晏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回答,心里的疑慮不由越來越濃。 “你倆怎么一句話不說,”聞晏狐疑地看著對面這倆,“容逍威脅你們不讓說了嗎?” 還是沉默。 屋子里的氣氛rou眼可見的低沉,悶得人心里發(fā)慌。 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李箏跟金越澤是他的發(fā)小,又不是容逍的,沒道理會幫別人瞞著他。 一種不祥的涼意悄悄漫上了聞晏的背脊。 他不由有點著急,催促道:“咱們還是不是兄弟了,你們不能幫容逍那老妖怪不幫我吧?他要是威脅你們了,回來我?guī)湍銈冏崴???旄嬖V我發(fā)生什么了?!?/br> “回來”這個詞微微地觸動了李箏的心弦。 因為他知道容逍不會回來了。 他抬頭看著聞晏這張年輕生動的臉,想起前兩天聞晏忙前忙后布置求婚現(xiàn)場的樣子,那么高興,那么熱烈,滿心滿眼都是愛意??墒寝D瞬間,聞晏就被拋下了,孤身一人坐在這里。 這讓李箏打心底里難受,也打心底里不忍。 他糾結了一會兒,抬起下巴,指了指脖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我跟金越澤都被施了言禁,說不出來。” 言禁,是法力高強者對法力低微者強行施加的控制,可以強迫被禁言的人,無法說出某件事或某個人。 要想解咒,得比施咒的人更強才行。 這道言禁的施咒者是游不問,妖界赫赫有名的殺神,李箏估摸著,就算把他們三個人加一塊也解不了。 他想,不管怎樣,這道言禁也能拖延一段時間。 但他還沒想完,一道金光如鋼絲般纏繞上他和金越澤的脖子,輕輕一挑,空氣中便響起了一聲破裂聲,如玉石碎裂,墜落滿地。 李箏脖子一松,震驚地發(fā)現(xiàn)言禁解開了。 而那道金線的源頭,就來自于聞晏的指尖。 李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聞晏怎么可能解得開游不問的咒?! 可他還沒來得及問什么,聞晏就催他:“好了,言禁解了,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這下子是真的找不到理由了。 金越澤嘆了口氣,對李箏道:“告訴他吧,瞞著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什么都記得。” 李箏咽了咽口水。 他猶豫地看著聞晏:“那你先答應我,不管聽到什么,你都要冷靜。你就算不考慮我和越澤,也想想你爸媽。” 他說得太為鄭重,聞晏心頭狠狠跳了一下。 但他還是點點頭:“你說,我保證冷靜。” 李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昨天游不問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封印了他的言語的,而是大致跟他解釋了原因。 游不問還說:“為了聞晏小少爺好,你也該明白怎么選,對不對?” 他當時重重點了頭,雖然難過,卻又私心覺得這樣也好,起碼聞晏不會傷心。 可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把游不問跟他解釋的一切,如數(shù)告訴了聞晏,關于容逍的傷勢,所謂婚約的真相,還有聞晏本該被消除的記憶。 李箏的話并不長,但他每說一句,屋子里的溫度似乎就降低一分。 金越澤望著別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又忍不住要看一看聞晏的表情,生怕聞晏當場失控。 …… 聞晏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冷靜的。 在李箏吞吞吐吐不愿意說的時候,他就給自己做了心理疏導。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最壞的情況,但他以為的最壞,跟真正的最壞,隔了一道天塹般的差距。 李箏講到一半的時候,他的眼中甚至露出了疑惑,他懷疑李箏在騙他。 老妖怪這么強悍,是妖界最強大的靠山,是妖管局背后的掌控者,所有人都仰仗他的鼻息。 他怎么可能突然已經(jīng)走到了衰竭? 聞晏從心底里覺得這未免太過荒誕。 他是容逍的枕邊人,就在兩天前,他還跟容逍親吻擁抱,容逍哪兒都好好的,抱著他去看窗外的景色變幻,用法術幫他做玉雕的蓮花,瞧不出一點憔悴的模樣。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