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重明看著面前的青年，正在飛速判斷這到底是不是一句瘋話。

    軍方的無人機在接近那通天接地的光柱后就會失去信號，遠程掃描儀顯示它內(nèi)部密度極高，直直從大氣層外的陰影上墜落，但地球領空已被封鎖，所有的飛行器都無法越過平流層，也就無從得知光柱頂端究竟是什么。

    可防衛(wèi)軍團的科學官確實說過——那看似密度極大的光柱，可能只是某種能量。

    傅重明看著路懷星，神情晦暗不明。一個沉睡近七年的植物人，得出了防衛(wèi)軍團才知道的結(jié)論？

    但他最終選擇避重就輕：“所以你是建議改叫大光柱比賽嗎？”

    路懷星嗤笑：“算了，大光柱也太敷衍了，現(xiàn)在軍校都不教外交修辭學了？”

    他頓了頓，忽然大笑：“不過我喜歡。”

    火焰熊熊燃燒，當中傳來木頭燒著時噼噼啪啪的裂響，伴隨著一陣胸骨撕裂般的吼聲，路懷星與傅重明齊齊回頭，一個影子飛撲出來——

    嘭——

    防衛(wèi)官一把抓住了路懷星握著鐵棍的手，與他一起發(fā)力，猛地把那怪物又抽回了火里。

    下一秒他飛速松手，因為他的戰(zhàn)斗直覺告訴他，再不松手的話他也得跟著進去。

    傅重明碾了碾指尖殘留的觸感，極快地轉(zhuǎn)移話題：“等新手場結(jié)束，大……”他抿住嘴唇，防衛(wèi)官的職責在他耳邊敲響警鐘，他低咳一聲把那土土的別稱咽下去，說，“光塔會根據(jù)你的體質(zhì)和綜合能力加上在場中的表現(xiàn)，給你一個初始等級，后續(xù)可以提升，但選手等級決定了你能解鎖哪一部分強化，一會兒火燒得差不多，萬一怪物還沒死的話你就去補刀，這比賽很欣賞激烈對抗，你終結(jié)一個人形怪物，評分時應該能彌補你現(xiàn)在體弱的劣勢，離開賽場后你立刻就去兌換體能強化，下一場就能舒服很多?！?/br>
    他說完，卻忽然不確定青年有沒有在認真聽，路懷星還在看著火，神情專注且冰冷，像一把出鞘的長刀。

    火焰漸弱，傅重明看到一團被馬賽克掩蓋成純黑色的物體滾了出來，微微掙扎。

    “上，別怕，新手場的怪物還不會強到離譜?！?/br>
    不等傅重明說完，路懷星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大概三分鐘后，他凝視著地上一灘焦黑泛著紅褐色的奇怪物體，喘息。

    傅重明：“……打爛的程度其實不影響評估的?！?/br>
    “聒噪。”路懷星從嗓子深處擠出兩個字。

    “咳咳……路、路哥！”

    遠遠一聲呼喊，一個雪坑邊伸出一只掙扎的手，羅小北勉強從坑里露出個頭，驚呼：“臥槽，防衛(wèi)官好牛逼，這么快就贏了！”

    路懷星冷笑的表情看起來很想走過去把羅小北再踹回去。

    被吹捧的防衛(wèi)官不驕不躁：“怎么樣，現(xiàn)在你對比賽和新世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你有沒有想過加入太陽防衛(wèi)軍團？”

    路懷星揚眉，卻似乎不意外：“你有征募權(quán)?！?/br>
    “防衛(wèi)官在比賽中可以發(fā)掘適合的預備役人選，書面報給總部，等到休賽期回去真實世界，會對預備役統(tǒng)一進行考核培——”

    他沒說完，路懷星已經(jīng)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沒興趣，三流貨軍團。”

    傅重明：“……你是對我的B級有什么意——”

    “你沒資格征募我?！?/br>
    路懷星毫無溫度地扯開嘴角。

    被兩次打斷的傅重明全不在意，更像是被危險獵物吸引了目光的雪豹，他更為認真地看過去，慢慢舔了舔嘴唇，笑道：“是嗎。那下回換個S級的過來，你會考慮嗎？”

    路懷星只嗤笑一聲，轉(zhuǎn)身抬步走向羅小北。

    “喂！我還要繼續(xù)查看場內(nèi)其他選手情況?！备抵孛鬟h遠地在他身后說，“不和你一起下山了，一會兒大廳見！”

    但路懷星沒有回頭。

    在他背后，傅重明輕輕摸了摸自己眼下的條形碼紋身，自嘲：“居然忘了提醒他掃碼了，現(xiàn)在追上去會不會顯得太性急？”

    羅小北探頭探腦，總覺得防衛(wèi)官和他路哥之前的氣氛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而走到他身邊的青年正仔細低頭整理衣領，里頭某只禿鳥翻了翻身，繼續(xù)睡得不知人間日月。

    但捧著鳥的青年一語不發(fā)，羅小北只好屁顛屁顛跟著，大怪物頭子已經(jīng)解決了，他這下山真就像戶外運動似的，還哼起了歌，哼了一會兒開始給路懷星補習光塔常識，路懷星也終于不再低頭只顧看鳥，偶爾也會追問幾個不理解的點。

    “大廳是什么？”他忽然問。

    “就是選手結(jié)束比賽等候下一場的休息區(qū)域，兌換強化也在那兒。”羅小北認真解答。

    往山下走，地勢從開闊變成兩山夾谷，只有一條山道，羅小北開始認真留意地上的包裝紙標志，隨時準備擺脫身上晦氣的死人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