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光塔點亮前陷入昏迷的，所以沒經(jīng)歷過光塔后世紀，不知道防衛(wèi)官的偉大，這不怪你?！绷_小北還體貼地表示原諒，“但你別跟外人說防衛(wèi)官的壞話，會被罵的！”

    路懷星心說我和你也是外人，但臉上還是笑了一下表示知道。

    “你別敷衍啊，是真的。光塔點亮可是全人類的危機，但六年來全球社會秩序基本保持穩(wěn)定，民眾生活還能正常繼續(xù)，沒變成什么打砸搶犯罪樂園，全靠防衛(wèi)軍團?！?/br>
    路懷星又不說話了，兩個人在漫天風雪中沉默地往前走。

    雪山白蒙蒙的，四面八方都一個樣子，想和特定的人匯合不是個簡單的事，還沒等他們找到合適方向，耳邊忽然炸開一個聲音，再配合上天空中浮現(xiàn)出的燦爛大字，不管在哪都不會錯過。

    六年沒用過的眼睛還有點脆弱，路懷星不由得閉了閉眼。

    他身邊的話嘮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吐槽點：“這塔也沖過至尊彩鉆會員嗎，這么閃。”

    五彩斑斕的大字寫著：【歡迎來到第十六屆‘極限太陽系’挑戰(zhàn)賽！】

    大字下方是一片半透明的3D人像投影，足有上千之多，全都是選手。

    路懷星：“剛剛場地里不是只有三十六個人？”

    “那是咱們區(qū)，人口多的城市都是自己一個分賽區(qū)，這是全球。”

    選手照片里果然有不少外國人，路懷星連自己都還沒找到，所有人耳邊就響起一個系統(tǒng)播報的語音：

    【全球3162名新秀選手進入初賽場地，分賽區(qū)內(nèi)選手離場將實時播報，每日12:00am播報全球離場信息，每賽區(qū)觀眾支持率前三的選手將在本場比賽結(jié)束后抽取榮耀獎勵?！?/br>
    “觀眾支持率？”路懷星猛然抬頭，“誰是觀眾？”

    “沒人看的，反正光塔外面的人看不到比賽的。一般認為那就是套個名詞啦，應(yīng)該是看你表現(xiàn)，由比賽系統(tǒng)評分。”羅小北說，“你沒看這整個比賽都很像在模仿電視選秀節(jié)目嗎？選秀當然有粉絲支持率?！?/br>
    路懷星蹙眉，天空恢復陰沉，但他耳邊的聲音沒停：

    【選手路懷星成功報道，獲得比賽資格，選手系統(tǒng)開啟，目前權(quán)限等級為新秀（限）。請隨時查詢賽事流程和個人信息更新，預祝您挑戰(zhàn)極限，閃耀太陽系！】

    【閃亮登場——新秀初賽：人類的基因里自帶對高山天空的向往，挑戰(zhàn)極限是每個人內(nèi)心的野望……】

    羅小北無縫銜接：“沒有，不是，你瞎說?！?/br>
    【……一支登山探險隊向著生命的禁區(qū)出發(fā)了，但天公不作美，在他們到達海拔五千米時，天氣驟變，一場雪崩將他們分散開，并且隨時可能再來，而大雪之下，似乎還藏著陰影，他們要如何找到下山的路，回到溫暖舒適的人間呢？】

    比賽系統(tǒng)說完，路懷星的視角右上方就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倒計時。

    “23：59…”倒計時一秒一秒往下走，不難猜出，等在盡頭的就是那“隨時可能再來”的大雪崩。

    系統(tǒng)不再出聲，他也沉吟不語，檢查那只登山包，旁邊的羅小北……羅小北作為一個標準理工宅男，聽見探險和雪崩，看起來要血崩。

    登山包里有一份老式壓縮餅干，一盒固態(tài)壓縮水，一點安慰性質(zhì)的急救繃帶，醫(yī)療科技發(fā)明了生物修復儀之后，估計普通人只會用繃帶打個蝴蝶結(jié)吧。路懷星還掏出了一根伸縮手杖，一捆麻繩，他把手杖留下，麻繩捆在腰上，包丟給羅小北背。那包里沒有任何定位工具，選手自己的手機和智腦也都沒有信號。

    “通訊是被禁止的，你是怎么掃出那個防衛(wèi)官的信息的？”

    羅小北撓頭：“資料庫可以離線，下載在智能設(shè)備的系統(tǒng)里，你的智腦里也有，這是聯(lián)合政府強制安裝的，定期會有更新包，幸虧你住的醫(yī)院沒給你摘了?！?/br>
    路懷星低頭檢查了一下他手腕上戴的智腦，在他失去的六年時間里，這只智腦似乎是他身上唯一與時俱進的東西，系統(tǒng)后臺文件里的確有一個防衛(wèi)官資料庫。

    半晌，他低笑一聲，對一直耐心等他的羅小北說：“我現(xiàn)在這樣，你自己走，存活率更高?！?/br>
    “那可不行?！睗M嘴提高存活率的羅小北卻毫不遲疑地連連擺手，憨笑，“多個人有伴，一會兒冷了還能抱抱取暖呢?！?/br>
    路懷星：“……取暖就算了?！?/br>
    話嘮北還想和他貧，忽然見他神色一變，原本舒展的眉梢霎時像揚起的刀鋒，眼角浮起的那絲凜然足以讓任何人忽略他袖口露出的那截病號服。

    他猛地按著羅小北的肩膀，伏在雪地中，低聲命令：“噤聲！”

    于是羅小北死死咬住牙，瞪著眼睛，粗氣都不敢喘。

    “跑！”

    一陣撲簌簌的響動，像是什么東西在雪地里滾，路懷星拽起羅小北，飛快地往一個方向沖出，手里的登山杖不忘在身前飛快戳刺，敏銳地避開藏在厚雪下的深坑，看得羅小北目瞪口呆，灌了一嘴風。

    但路懷星畢竟躺了太久，那怪異的聲音比他們速度要快，羅小北忙中回頭，呀地尖叫了一聲，路懷星敏捷地一把把他甩出去，背后那東西也到了跟前，速度太快直接撞到路懷星身上，一起滾出去好幾米才停下。

    不過羅小北爬起來一看，長出一口氣——那是個跑得氣喘吁吁、胡子和睫毛都掛滿白霜的中年男人，先前在廣場上見過。

    “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