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后重逢[重生]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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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攜只是睡著了,并不是昏迷中。 而人哪怕是在睡著之后,也都能感受到身旁有人——畢竟那個時候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壓力,讓熟睡當中的人也能感覺到。 至少對鐘攜來說是這樣的,而她因為環(huán)境問題,一向都比較淺眠,黎荀落曾經(jīng)給她單獨佩戴過一個健康手環(huán),基本如果正常人每天正常睡眠八小時,深度睡眠三小時來計算,那么鐘攜的深度睡眠期可能也只有四十分鐘左右——最長時間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半小時。 自發(fā)現(xiàn)身邊有人時,強大的自控以及反應(yīng)力讓鐘攜猛地向后仰起脖子,隨后目光如利劍般掃向了在她面前的人,看清了是誰后,眼里的戒備輕了一些,聲音還帶著睡醒后的沙啞,脖子的力道一下子卸掉,說道,“怎么是你?”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目光彼此注視著對方,就連呼出的空氣都彼此交融在一起。如果是從前,黎荀落也不介意在一覺睡醒后的美滿的清晨,和鐘攜交換一個更美好的,能夠為一天作為一個開端的早安吻,可現(xiàn)在顯然并不是恰當?shù)臅r機。 于是的嘴巴干巴巴的動了動,卻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鼻尖輕輕的蹭了蹭鐘攜的,隨后看著鐘攜,雖然默默的不再說什么,可一只手卻已經(jīng)悄然伸到了下面,慢慢的握住了鐘攜露在被子外面那只戴著戒指的右手。 鐘攜的手不可察的緊了緊,然而緊接著,她掀起眼皮,淡淡的和黎荀落目光正面相對,頓時如同針尖對麥芒一般,兩人眼神之中有一種外人無法讀取,甚至無法融入的信息在暗自的給彼此傳遞著。 過會兒,鐘攜微微瞇起了眼睛。 黎荀落不為所動,又輕輕的笑了出來,呼出的氣體半噴在鐘攜鼻尖臉上,能嗅到黎荀落一直喜歡用的檸檬漱口水的氣息,不討厭,甚至清爽到讓人很喜歡。 她輕輕的說,“起床嗎?不早了jiejie。” 又一聽聞這個稱呼,鐘攜眸色一暗,深深的看了一眼黎荀落后,終于左手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隨后說道,“把我的手松開?!?/br> 黎荀落也不怕她跑了——左右剛才看也看見了,摸也摸到了,鐘攜也不會真像是小孩兒似的耍賴皮。 再說了…… 黎荀落目光看向了床頭柜上霧藍色的小盒子,那不還有輔證呢么。 像是終于沾到了葷腥的貓兒一樣,黎荀落笑吟吟的給自己搬了個小馬扎,雙手捧著臉,看著鐘攜轉(zhuǎn)動著手指上面那根戒指的動作。 她的動作很慢,甚至帶著一種自己都不知道的眷戀,視線纏在上面,不知道是透過戒指,是不是又看到了隱藏在重重白紗后的什么別的東西。 黎荀落終于開口,輕聲說,“jiejie,你做什么要偷拿我的東西啊?” ——鐘攜終于笑了起來。 然而轉(zhuǎn)瞬之間,她的笑意瞬間消失,眼底不帶一絲溫度的反問,“偷拿你的東西?” 她的話語愈加冰冷,盯著黎荀落的目光專注而有一種隱隱約約風雨欲來前的平靜,似乎只需要一個名為黎荀落的小針輕輕一扎,這種平靜就會瞬間化為一片浮云,隨之徹底蒸發(fā)。 “這個戒指——不是當初你親手,放在了離婚協(xié)議書上,退還給我的嗎?!?/br> 幾乎是一個字眼一個字眼的平鋪直敘,不動聲色間用一句話將人刺的體無完膚,無端讓人感覺從脊髓開始散發(fā)出了震震的寒意。 ——本來在那邊呼嚕呼嚕喝牛rou湯的范小簡勺子舉了老半天,到現(xiàn)在都不敢大聲喘口氣。 黎荀落目光微微閃動,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半僵硬了下來,似乎在短短的一瞬間做了一個極其強烈的心里掙扎。 ——她是一個極其內(nèi)向的人,甚至說,內(nèi)向到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有些自卑。 這種自卑源于她的少年時代以及家庭,也源于她這短暫一生當中大大小小曲折離奇卻又符合實際的經(jīng)歷,也是因此,她自卑到絕大多數(shù)時候,自尊心卻出奇的高。 這種自尊心,需要有人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小心翼翼的察覺著,甚至小心翼翼的一直維持著。 現(xiàn)在,被鐘攜這么劈頭蓋臉的一頓砸下來,如果是往常的黎荀落,可能已經(jīng)奪門而出,再找個僻靜的角落,約上兩三個朋友,嚎啕大哭再醉酒到天明。 可她沒有。 她呼吸來回幾次的大起大伏,面色又一開始的蒼白轉(zhuǎn)為了后來羞恥的潮紅,然而她依然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是姿勢稍微變了變,雙手從閑適的托腮,轉(zhuǎn)為了緊張的抓著床上的被褥;甚至還隱約不想見光一樣,妄圖把手藏往被窩深處鉆,祈求黑暗的庇佑,和自我保護般的孤獨于不為人知的逃避。 半晌,她眨掉了眼里的水氣,直面的迎著鐘攜的目光,目不轉(zhuǎn)睛的說,“是我退還給你的沒錯?!?/br> 鐘攜食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黎荀落吞了吞像是有些腫脹到疼痛的喉嚨,因為鼻酸的緣故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哭腔,“可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把戒指丟了之后,也是我,翻遍了草坪,才終于在下水井里面又給找回來的。” 鐘攜的目光像是略微有些松動,嘴唇無助的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卻又忍下了沒說。 黎荀落說完之后緩了緩,又接著說,“夏天,四十一度的天氣,中午我在外頭找了三個多鐘頭,被曬得脫了一層皮……暈倒在外面被巡邏的保安送去的醫(yī)院?!?/br> 這事兒范小簡是知道的——黎荀落昏倒之前最后一個撥通的電話是她,也是她聯(lián)系的保安處又過去看了一眼。 否則以當時的高溫天,一個中暑的人在太陽暴曬的情況下,再在外面躺上一整天,恐怕真的要連命都沒了。 于是她在牛rou湯碗的后面一邊抹眼淚一邊用勁點頭,一個不注意,長馬尾飛進了湯碗里,又甩了她一背,同時牛rou湯以勢如破竹之勢從凳子上摔到地上,彈了幾下之后,在黎荀落的腳邊‘啪’的一下,通過最后的共振被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