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重返現(xiàn)世

    心臟顫了又顫，一股窒息感心中沉積，羅槿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站穩(wěn)腳跟，或者說是花了多大力氣，才沒有動手把杜若埋在被子里悶死。

    杜若的態(tài)度十分陌生，終日跟隨他的溫順眼神消失不見，變得生疏防范，就算羅槿想認為這是在開玩笑給他驚嚇，過分bī真的lsquo;演技rsquo;也絲毫笑不出來。

    杜若是失憶了么？

    并不是，意識回復之后還一個的勁找他手機、要給自己的秘書回電話，說還有一個投資項目未完全確定。而這個項目在三個月前，杜若還在追求羅槿時，向他透露了不少。

    那憑什么只是忘記了他？

    臨近崩潰邊緣的人意外冷靜，說不出哪一種結(jié)果更爛，只是在值班醫(yī)生讓他暫時避讓離開時，無措的站在g邊咬住了手指骨節(jié)。大概只有ròu體上更大的疼痛才能抒發(fā)心理上的不安，不管是嘴上咬的還是指甲陷入留下的印記，都鮮血淋漓。

    早上七點半。

    原本要被轉(zhuǎn)移去普通病房的高危病人醒了過來，因為資金待遇優(yōu)厚、病況又史無前例的緣故，正被推送著優(yōu)先進行各項檢查，院方十分及時的通知了他的親屬。

    被診斷了死亡的病人又一次活過來，短時間，在醫(yī)院掀起了不小的轟動。

    病房本就寂靜的可怕，少了杜若均勻的呼吸聲后，氣氛更加難忍。在院方聯(lián)系過后，有了lsquo;親人rsquo;的指令，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找了最專業(yè)的護士和更高級的護工陪伴在檢查中的杜若身旁。

    至于羅槿，最開始lsquo;配合治療rsquo;被請出病房，后來又被要求院方做檢查時收拾完私人物品，等待繼續(xù)留院觀察或是出院的通知。

    三個月的時間，用的又是單獨病房，東西不能算少，可似乎沒什么好收拾的。

    等待杜若的時間過得很漫長，羅槿還不能確定這lsquo;失憶rsquo;是不是暫時的，也有可能是像自己穿越那時一樣，因為經(jīng)歷的太多，沒有辦法迅速反應過來罷了。

    只不過不記得自己，卻還能穩(wěn)當叫出秘書的名字，不忘催促三個月之前的計劃一類，也太不合常理了。

    有些懷疑事qíng發(fā)生的可能xing，這個荒誕的故事，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簡單收拾了衣物就坐在g邊常待的凳子上等候，期待杜若能在不久后破門而入。

    可不知道等了多久，沒等來杜若、倒是等到了眼前一陣瑩白色光亮閃爍，緊接著就是腦中涌入各種記憶的感覺。

    比之前經(jīng)歷的任何一次都要難以忍受，雖然同樣是記憶涌入，卻比之前l(fā)squo;功效rsquo;qiáng了千倍萬倍。

    太陽xué附近的神經(jīng)一陣壓過一陣的抽痛難忍，qiáng烈痛感襲來，不得已手肘靠上自己膝蓋，抱住了腦袋、咬緊了牙關。

    穿越以來經(jīng)歷的一幕幕重新出現(xiàn)在，就像蒙了一層灰塵的照片忽然就被擦了個gān凈、格外鮮明，原本被lsquo;金手指rsquo;故意抹去的一切都，都詳詳細細、無一不落的全部記起。

    東宮深處，周瑾辰假山上的告白。

    白浩軒興致勃勃展示他引以為傲的紅色機車、張揚的面龐。

    電視劇熱播時，明羽悄悄發(fā)到他手機里的師生cp同人文。

    身上令人著迷的糙藥香氣，白蘞捧著碎成兩半的玉佩、yīn沉到極致的俊臉。

    無言的背后擁抱和親吻，海洋館里一片蔚藍和鮮腥。

    還有每天清晨，魔尊大人端坐在g前，等候他醒來的模樣。

    就算是多年前的杜若，也在腦海中被刷新一遍，記得不能更加清晰，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

    所以，根本不是夢，他真的全部經(jīng)歷過。

    每到下一個世界就被抹淡上個世界的記憶，所以當經(jīng)歷的所有重新擺在眼前過一遍，夾雜了多個世界的qíng感一同匯入腦海，沖擊實在是不小。

    扶著g沿，緩緩從座椅上攀爬站起，腿腳有些許虛軟，睜開迷蒙雙眼，入目又是微弱光芒。摘掉眼鏡，抹去眼角濕潤，才發(fā)現(xiàn)站在他身邊、光亮的源頭，正是開始他穿越之旅的藍瞳少年。

    很難受么？抱歉啊，我沒能掌握好力道。做出哀嘆的表qíng，清越又空dòng的聲音一如當初。

    已經(jīng)沒事了。深吸一口氣，看到這個小少年后，不知怎的，羅槿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杜若現(xiàn)在的狀況如何，但起碼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是真實存在的。

    看見羅槿額頭冒出的冷汗，少年有些愧疚qíng緒浮現(xiàn)在臉上，頓了頓才鼓起勇氣繼續(xù)像羅槿道：其實，不止是這個，關于杜若的事qíng，我也很抱歉。

    什、什么意思？

    微微一愣，不知是被疼痛還是其他、視線有瞬間的模糊，羅槿將眼鏡架回鼻梁，直直看向那少年繼續(xù)道：是因為一開始沒有解釋清楚才道歉么？只讓杜若醒過來，沒沒要保留他的記憶？確實，當時好像也沒說到這些，可是原本世界、這個世界的記憶，總不至于也一起消失吧？

    還是說，你jiāo給我的那些任務失敗了？才、才會造成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不、不是這樣的，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尷尬輕咳一聲，少年難以面對羅槿水光尚未散去的雙眼、還有這過分靜謐的環(huán)境：并不是你的錯，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圓滿，都達成了目標。從一開始、只要讓每個世界的攻略目標lsquo;喜歡rsquo;上就可以了，承不承認都無所謂，lsquo;信號rsquo;出現(xiàn)即可，所以你所擔心的、上一個世界，也是成功的。

    其實最開始，我也征求過杜若的意見，只不過那個時候他的意識不足以支撐七個世界的穿梭，所以在車禍現(xiàn)場，我才匆忙收集了他的意識、與你相關的所有記憶。

    你的金手指，攻略目標的好感什么的，說到底也就是我所收集到的杜若的意識。少年聲音越來越小，縱然隔著玻璃鏡片，也被對面那一雙眼睛看的不自在，畢竟他對羅槿隱瞞的太多了，能力低微、能現(xiàn)形在羅槿眼前的時間太短，又根本來不及解釋。

    所以，陪伴我走下來的，一直都是杜若本人，對么？接過少年的話，羅槿啞聲詢問道，立刻就得到了少年的點頭肯定。

    其實我來自于更高一層的世界、同樣有任務，就是收集各個世界的能量，也可以叫做lsquo;qíng感rsquo;數(shù)據(jù)，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完成任務。說起來我的存在，有些像電子系統(tǒng)。這個世界活動著許多我這樣的系統(tǒng)，可以給予你們?nèi)祟愊Ｍ?、給予幫助，同時也從你們身上收取相應的報酬。只不過我能量低微，所以能給你的lsquo;金手指rsquo;也就尋常些。

    不是征求意見，其實一開始你的目標就是杜若吧。

    陳述語調(diào)陳述事實，聽過這一番解釋后，羅槿在藍瞳少年略顯驚訝的目光中繼續(xù)道：后來因為他突發(fā)意外、不足夠支撐你完成lsquo;任務rsquo;，才找到我。畢竟這種事qíng，他答應的可能xing更大一些，而且當時你不肯定我對杜若抱有的是如何的態(tài)度，所以等車禍發(fā)生后三個月，觀察過后，才向我提出lsquo;邀請rsquo;。

    是、是啊，差不多就是這樣。意圖被發(fā)現(xiàn)的有些尷尬，相比下來，少年與羅槿是你來我往的公平jiāo易，而且少年占得便宜還大一些，還以為羅槿要繼續(xù)lsquo;指責rsquo;下去，就聽見他語調(diào)輕輕，卻誠懇異常的對著自己說了聲lsquo;謝謝rsquo;。

    少年完成自己任務的目標難找，讓杜若再次醒來的機會更是難得。

    所以杜若的那些記憶，七個世界的經(jīng)歷都要被拿走么？

    攥緊了手指，指甲陷入剛出不久的傷口，羅槿正了面色、語調(diào)輕顫：可不可以用我的記憶來jiāo換、然后把杜若這個世界的記憶還給他？

    收集lsquo;qíng感數(shù)據(jù)rsquo;不假，但lsquo;記憶rsquo;這種太過復雜的數(shù)據(jù)對我們來說沒有用，我并不是偷取記憶的壞人。著急的解釋，收獲了羅槿的道歉過后更加羞愧了。

    原本，你完成任務、他清醒過來之后，你們兩個都應該帶有經(jīng)歷世界的全部記憶?？晌疫@個lsquo;系統(tǒng)rsquo;才實習不久，能力低微，就像上一次見面、話說到一半就沒法保持人形了所以、所以才會在你去完成任務時，不小心混進去了別的東西！

    尋求解脫一般迅速jiāo代出最后一句話，藍瞳少年不敢去直視羅槿的眼睛。

    瞬間緊張起來，等著少年繼續(xù)下去：基本上每一個世界都是參考了杜若的意識構(gòu)建起來的，想必你多少也能感覺到，但應該是他的記憶跟著你進入每一個世界，而不是你進入他記憶中的世界。

    小心翼翼觀察著羅槿的臉色，也被病房這壓抑的氣氛所感染：其實第六次，選擇不同還走了相似的軌道，就是因為那個世界是由你與杜若的記憶一同搭建而成的，這當然是我的錯，最后半途離開，是因為記憶構(gòu)建的世界本就不足以支撐太多的展開。也是因為這個錯誤，我才在最后分析整理的時候，不小心弄丟了從杜若著里拿走的東西。

    現(xiàn)在就，沒法還給他了

    所以說到底，羅槿只完成了六個世界的任務。

    而至于第七個世界，因為藍瞳少年lsquo;內(nèi)存儲備rsquo;有限，七個世界的空檔因為記憶世界誤入的緣故已經(jīng)全滿，沒有繼續(xù)的機會了。錯又不在羅槿，少年就gān脆的把他放了回來，只不過在整理數(shù)據(jù)的時候，不小心把帶走的、杜若的意識弄丟了。

    發(fā)生意外是誰都不想的，不過你放心，數(shù)據(jù)找回我會盡力而為，你再等幾天，說不定就有結(jié)果了。

    又是模棱兩可的語氣，其實能借助另外世界的力量讓應該沉睡甚至離開的人重新醒過來已經(jīng)很幸運了，應該抱有感激才是，可羅槿還是因為少年解釋的話無法釋懷。

    輕嘆一口氣，事qíng始末到底是解釋清楚了，這種qíng況催促也沒有用，到這里，羅槿都不知道話題應該如何再進行下去，gān脆側(cè)頭瞥向了一旁。

    到底也是你來我往的公平jiāo易，藍瞳少年的任務因羅槿的努力圓滿完成，而他的疏忽給對方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就算很難設身處地的體會也有些過意不去。

    還想要說些什么安慰失落的羅槿，身后病房的門就打開了，光亮只能迅速消失，又留下羅槿一個在安靜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