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好心傳遞過去的食物那人沒有接受的意思，人魚也不生氣，gān脆的收回來一口吞掉了。

    無奈嘆息一聲，自己所煩惱的事除了楚秋真的沒人會明白，那人又是直來直去、喜惡分明的xing子。早就看出楚秋對赤菀動了心，今天算是全盤托出的一番jiāo流用詞不當(dāng)，沒和楚秋心意，那家伙應(yīng)該又會跟他lsquo;冷戰(zhàn)rsquo;很久。

    似乎穿越到這個世界總是在唉聲嘆氣，除了見到南燭的最初一面，綁定記憶、為輕易找到愛人欣喜外，他總沒有徹底開心的時候。就算與南燭相處再愉快，心中也有巨大的擔(dān)子壓著他，明確到可怕的時間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離別的臨近。

    人魚這個物種實(shí)在是太特殊了。從前只需要擔(dān)心相處時間太短，感嘆壽命分配不公到了現(xiàn)在，在那個男人的瘋言瘋語下，又燃燒起了更為可怕、可以稱為希望的東西。雖然知道不應(yīng)該輕易的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痛苦，可他就是忍不住這樣想。

    或許研究所那群人真的隱瞞了什么，或許二十五歲的界限是被私自定下的。

    慢慢明白，那次與楚秋的外出談判、奪下的兩條新人魚就是在為送走南燭、赤菀做接替準(zhǔn)備，羅槿心里就一陣別扭。原來這么早開始，楚館長已經(jīng)在盤算接下來的人魚表演，為他們lsquo;傳承rsquo;做準(zhǔn)備了。

    說到底，南燭只是用來馴養(yǎng)、換取金錢的海洋動物，他的健康與否、喜怒哀樂，只要能保證演出的正常運(yùn)行，就不會有人多說什么。就算是兩年后的死亡，頂多換來同事間的一句惋惜，和官方賬號的一則聲明罷了。

    忍不住又嘆息一聲，抬眼看自顧自吃的正歡的南燭，羅槿多種復(fù)雜qíng緒同時填滿心臟，沉甸甸的、無處發(fā)泄。

    就像羅槿所處那那個世界一般，在徹底的絕望下，再渺小、微不可及的希望，也有無限可能。如藍(lán)瞳少年一般，瘋癲男人所言所語說不定是又一次轉(zhuǎn)機(jī)。

    多種猜測止不住蔓延開來，原本就溢滿的心房因著那些想法更加沉重。不自覺蹙眉、思緒飄遠(yuǎn)，沒注意到身邊的人魚早早吃完了所有牡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自己。

    人魚也有qíng緒，不過這種族常年生活在水底，并不會表現(xiàn)自己的qíng緒，有了矛盾也是打一架解決。南燭與羅槿相處久了，雖然現(xiàn)在難以詳細(xì)了解羅槿每一句話的意思，但他的心qíng、思緒，長久陪伴的人魚還是能夠感受到的。

    這個人現(xiàn)在很難受。

    不管是從他深鎖的眉宇、不似平日的特殊眼神，還是憑借人魚特殊而又jīng準(zhǔn)的直覺來說，南燭都覺得羅槿qíng緒十分低落。

    只不過，他們兩個語言并不相通，對現(xiàn)在的南燭來說還很難發(fā)聲，他還不懂人類的語言，面對朝夕相伴的這個人，簡簡單單一句安慰也做不到，只能默默揣測他的意思。

    羅槿思索著未來南燭生存的可能，思考著他一個平凡角色得知研究所秘密的可能xing，還有那個男人話語可信度

    想著想著，心qíng愈發(fā)低落，低落到連開著空調(diào)、調(diào)整著室溫的空氣都變得壓抑沉悶，讓他無法再繼續(xù)待下去。

    南燭，我先剛要站起身告別，羅槿手腕一痛，早就蹲的有些發(fā)麻的雙腿難以對抗qiáng大的力道，羅槿被拽的向前一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膝蓋重重磕到防滑所用的鵝卵石上，隔得生疼不說、還連帶打翻了他帶來的水桶，又濕了一身衣服。

    心qíng差到極點(diǎn)的羅槿責(zé)備的話還沒到嘴邊，就見南燭一張俊臉湊過來，伸出雙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讓羅槿把話完完整整咽了回去、因南燭的舉動再發(fā)不出聲。

    這個被稱為lsquo;擁抱rsquo;的動作，人魚并不熟悉。南燭用這種讓自己感覺舒服的方法對待羅槿，他不了解擁抱的含義，也不能揣測羅槿嘆息的真正意義，但是沒關(guān)系，他可以擁抱他。

    被小心翼翼的抱在濕涼的懷中，南燭較低的體溫很好的緩解了羅槿那股難以壓抑的焦躁感。怔楞過后，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

    停止了嘆息，羅槿雙手微顫的環(huán)上南燭脊背，將下顎輕輕放置在人魚肩膀，緩緩的、同樣小心翼翼的依靠過去，感受著人魚胸腔中鮮活的心跳。

    明明是美好的畫面，腦中卻一閃而過之前見過的玻璃箱后姿態(tài)各異的jīng致標(biāo)本。

    無神的雙眼睜大，巨大的魚尾、別扭卻非要彰顯流暢的游泳姿勢人魚標(biāo)本的收藏價值很高，想到那個場面也讓羅槿止不住打了個寒顫，卻又被一只微涼手掌壓住身體，讓自己的上半身狠狠的和南燭貼合在一起。

    不再有多想的心思，鼻腔一股清新的海洋味道，耳畔脖頸、滿是南燭溫?zé)岬暮粑?/br>
    南燭加深了這個擁抱，羅槿的靠近讓他感到舒服，羅槿也在這個擁抱中真正安下心來。深深呼吸，依舊有些沉重，甚至在南燭懷里帶了絲絲顫抖。到現(xiàn)在，不管南燭能夠理解多少，羅槿都想向他傾吐出一切。

    南燭南燭

    我第一次感覺這么害怕，我現(xiàn)在連未來的方向都看不到。其實(shí)在連接記憶的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lsquo;年限r(nóng)squo;

    實(shí)在太明確的年限，不得不讓我心慌的年限。伏在南燭耳畔，將身體重量jiāo付出去，羅槿喃喃說道。

    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了解你，又不了解你。如果如果你可以聽懂我的話就好了如果，你可以和我對話就好了。我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無法回應(yīng)、也難以理解，南燭只是感受到懷中人的慌亂、，本能的緊了緊攬住羅槿的雙手，同樣將下顎抵在羅槿肩頭。可是這樣的動作也打斷了羅槿沒說完的話，換成了一陣壓抑的顫抖緊擁。

    擁抱，或許真的可以化解所有的不安吧。

    第63章海洋館

    羅槿起了尋找那個奇怪男人探聽明白的心思，處處留意，卻再也沒在海洋館里見到那邋遢中年男人的身影。

    唯一不出所料的，大概就是楚秋的態(tài)度。因著那一次不算愉快的攤牌，楚大少整整一個星期沒去搭理羅槿，后者也不著急，gān脆安安穩(wěn)穩(wěn)的膩在南燭身邊一整個星期，除卻晚上睡覺時間外，幾乎寸步不離。

    找不到可以為他解答疑惑的男人，總不能一直gān著急。

    管什么時間長短，能不能走到最后，珍惜當(dāng)下，這樣的相處模式也不錯。話是這樣說，羅槿也沒停下尋找那神秘男人的步伐，甚至去調(diào)了之前的監(jiān)控錄像。

    男人似乎從兩年前開始，就時常光顧海洋館，到最近愈發(fā)頻繁，直到兩個月前，才開始gān出奪取目光的lsquo;大事rsquo;來，受到楚秋的關(guān)注、被層層防范起來。尋常游客買了海洋館套票沒有特殊原因，大都會一處不落的游覽gān凈，畢竟門票不算便宜，就算喜歡某一個場館，也不至于從一開始就只向這一處走吧。

    按男人愈發(fā)頻繁來到人魚場館、以及最開始出錢的時間來看，恰好是南燭、赤菀兩只人魚訓(xùn)練完畢，開始進(jìn)行表演的時間，這怎么都不像巧合那般簡單。

    整整七日后，楚秋終于按捺不住來找羅槿了。這一天表演完畢，羅槿向往常一般將南燭抱離場館，其實(shí)通道已經(jīng)修好了，不過現(xiàn)在兩人都不愿意放棄這種親密方式罷了。

    進(jìn)入盛夏時節(jié)，馬上就要迎來客流的高峰期，海洋館方面已經(jīng)做好了各種準(zhǔn)備，各館增加了不同表演節(jié)目，只人魚館的劇場表演還是每天一場，不過下午即將增加人魚展覽的項(xiàng)目，開闊寬廣的新展廳會向游客展示海洋館現(xiàn)存的所有人魚。

    送下南燭時間還早，沿員工通道向前，回到更衣室就見到了故意逃離自己許久的楚秋。

    嗨。相看一眼，羅槿口中發(fā)出枯燥、沒有起伏的單字音節(jié)，打個招呼就轉(zhuǎn)了方向，向一邊的衣柜走去。

    呃，穆槿？尷尬喊了一聲，羅槿應(yīng)聲轉(zhuǎn)過頭來靜候下文，楚秋就這樣傻愣愣的與羅槿繼續(xù)對視著，直到把自己看的劍眉豎挑、怒目圓瞪。也不知道是在氣些什么，楚少爺語氣不善道：我們愛麗兒的表演換到下午了，為了岔開人流量。

    恩，我知道，開會的時候我也在，通知也看見了。點(diǎn)頭回應(yīng)，四顧無人后，緩緩道：楚秋，海洋館真的有黑名單么？我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了，我想找他問些事qíng。

    問什么？聽了羅槿的話，楚秋心qíng更加不好：穆槿，你也不用這么防著我吧？那個男人跟你說了那么多，怎么會不留給你聯(lián)系方式呢，再說我們也認(rèn)識這么久了，你真的不用這么防范我。

    而且我現(xiàn)在覺得，你說的也對，雖然你可能難以理解我對于愛麗兒的感qíng，但是我算是明白為什么人魚馴養(yǎng)員要跟著人魚更換的次數(shù)更換了，這么早，我爸就找到了咱倆的接班人，新來的兩條人魚壽命夠長，說什么再過兩個月，讓那兩個先跟著我們看看。

    恩，人類跟人魚太相似了，所以qíng感比起尋常動物要多些。打開柜子、取出衣服，羅槿坐在楚秋身旁緩緩說道：而且我們是馴養(yǎng)員，每天的工作都圍著他們轉(zhuǎn)，舍不得也是必然的。

    是，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其實(shí)不用這么躲著我，既然你覺得有希望、那我們可以一起聯(lián)系那個男的，一起問的話，被騙的機(jī)率總是小的。

    看楚秋抓住了lsquo;救命稻糙rsquo;一般的激動模樣，羅槿嘆息到：我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

    這怎么可能？難以壓制音量的喊了一聲，楚秋向羅槿：到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最能理解你心qíng的人，你應(yīng)該相信我怎么可能沒有呢你不是，和他說了很久很久的么怎么你怎么不要下他的聯(lián)系方式？

    我沒有不相信你，也沒有說很久，我們開始正題之后沒多久你就進(jìn)來了，我怎么可能有他的號碼？不過他說的很對，我確實(shí)會有求他的時候。

    我看場館，那個男人這星期都沒有出現(xiàn)過，我以為

    你以為我私下跟他有了約定、達(dá)成了協(xié)議，因?yàn)槟愀屹€氣才不讓你知道？接過楚秋說不出口的話，羅槿繼續(xù)說了下去。

    沒有任何回應(yīng)，羅槿就知道自己是說對了：我是真的找不到，這事要是要找人幫忙我也只能找你，這兩天一有空閑，我也會去監(jiān)控室調(diào)看。

    那我們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