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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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裴鈞,好人? 裴鈞荒唐地低笑一聲,又想起方才在馬球草場上抱住姜越腰身的那一刻,不免嘆息搖了搖頭,謄出一手叫了人往他所在的帳子邊再搭一個新帳,這便抱緊了小猴子似的姜煊,順著營間雪地慢慢往回走了。 在新帳中安頓好姜煊,裴鈞查了禮部隨行人員的單子,見過年時被他委托去給裴妍看診的吳太醫(yī)也正好隨行了,便找了方明玨來替他看著外甥,捏了捏姜煊的臉簡要囑咐兩句,便匆匆趕去了太醫(yī)所在的區(qū)域。 吳太醫(yī)憂心忡忡地正從帳中打簾出來,一見裴鈞,眼睛都一亮,急急就迎上來:“哎喲裴大人,我這正要去找你呢。王太醫(yī)幾個剛被刑部尋去查藥了,聽說是瑞王妃在湯里下藥毒殺了瑞王爺?這這這,這豈非叫我——” “我也是為此事來的?!迸徕x強忍不耐,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壓低聲音問:“吳太醫(yī),您過年時候給王妃診脈,她身上究竟有什么毛病,您又開了什么藥給她?是不是讓她磨成藥粉就湯喝?” 吳太醫(yī)一驚:“莫非王妃是用了那磨粉的藥殺害瑞王?” “王妃是否行兇暫無定論,”裴鈞雙目緊盯著他,淡而寒涼道:“可如若不能證實那藥粉無毒,那吳太醫(yī)就定是脫不了干系的。” 吳太醫(yī)登時腿都嚇軟了,趕緊扶著一旁的木樁子坐下,放在膝上的手都抖起來:“裴大人呀,那那那——那藥粉確然是沒毒的,只、只是若要叫人知道了那是做什么的藥,我這項上人頭也一樣不保啊!”他忽而拉著裴鈞的手臂就撲通跪下了,出口的聲音都猛顫著:“裴大人!您可得救救我,是您當(dāng)初要我去王府的呀,我、我只是想著我家丫頭明年就出嫁,想多給她添份兒嫁妝,也就收了王妃的節(jié)禮,這才……我只是——” “你先回話!”裴鈞一把抓住他手腕,失了耐性的聲音狠厲而冰冷,一字字道:“吳太醫(yī),我叫你去,是去給王妃和世子診脈調(diào)身子,你也告訴我她別無大礙只需將養(yǎng),可你開給她的,究竟是不是養(yǎng)身子的藥?” 吳太醫(yī)在他眼神的威壓下抖得更厲害了,頓頓搖起頭來:“不,不、不是……當(dāng)日我去,診見王妃身上有傷,就猜是瑞王爺下手打的,王妃要我封口,我也真不敢告人,便應(yīng)王妃所言開了些祛瘀膏和活血散給她,要走的時候,王妃又留下我,叫人封了一箱彩禮來,說是賞給我女兒作嫁妝,只問我……有沒有能常服的避子湯藥……” “避子湯?”裴鈞聞言頓時怔忡,手上一松,吳太醫(yī)便脫力跌坐在雪地上。 “是,那、那是避子湯?!眳翘t(yī)面上已是全然的慘白和哭喪,此時自暴自棄地抬手一擦老臉上的淚,繼續(xù)道:“王妃說瑞王府一干內(nèi)眷都被王爺施暴,就連小世子也不得幸免,故而她是再不想要生孩子出來受苦了,就叫我開些藥給她避子……可任誰都知道,給皇家人開避子湯那豈不是約同于謀殺皇嗣?我哪兒敢哪?可王妃又說自己已年老色衰,瑞王爺府中妻妾成群、新人常笑,也不差她一人沒了肚子,此事絕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說著又更拿出許多金玉之物添在箱里,叫我苦了自己也別苦了女兒,我這老糊涂了一時鬼迷心竅的,我就——哎!”他痛苦萬分地捂臉搖頭,直是追悔莫及地哭起來,“開給她的藥是浣花草方,還為了避人耳目才囑她磨粉就湯,這便不必命人偷偷熬煮了,誰知避來避去終是避不過,今日竟惹了這樣一樁大事……” “我不管那是避子湯還是什么藥,只要不能毒死人,你就得去刑部給她作證?!迸徕x冷著臉將他從地上扯起來,微微俯身湊近他跟前,慢慢命令道:“既然你收了她的錢,如今就別想把自己摘出去,明日一早我就讓崔宇來提你問話,你最好是一五一十——” “可這說出來我就是死啊!”吳太醫(yī)惶恐掙扎起來,雙眼懇求地望向裴鈞,“裴大人,裴大人我求求您,我不想死,我還有媳婦兒孩子,還有老母親,我可不能——” “那你開藥的時候怎沒想過不能?你睜眼說瞎話騙我的時候,怎就沒想過不能?”裴鈞一手長指穩(wěn)穩(wěn)掐住他胳膊,其暗力極大,叫吳太醫(yī)疼得齜牙咧嘴也根本掙脫不開,又毛骨悚然地聽裴鈞繼續(xù)冷笑道:“吳太醫(yī),是我平日里對你太客氣,還是幫你把路鋪得太舒坦了,竟叫你也學(xué)會了這么兩邊收錢還不樂意做事兒……你就不覺得手抖么?胡黎替我去打理你們太醫(yī)院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告訴過你——騙我是什么下場?” 吳太醫(yī)跪在地上拉他的手,拼命求饒道:“裴大人您大人大量,您行行好,我真的只是一時迷了心竅,往后我再也不——” 裴鈞一把打開他的手,不想再和他浪費唇舌,只簡短咬牙道:“你作證,一個人死,不作證,一家人死,你該是知道要怎么選的?!毖劭磪翘t(yī)雙目之中冷然的惶恐已轉(zhuǎn)化為絕望,他卻只抽了抽唇角,補上一句道: “你也別費心去說謊偽證或連夜逃跑了,否則……我就要尋人去見見你那戍邊的兒子了?!?/br> 昏黃日暮來臨,山谷中素白營帳間一一亮起篝火與燭燈,映得整片營地在小月下的草野上直似一汪漂浮漁火的海面,而營中此起彼伏的人聲便如流水般和風(fēng)飄來,輕而綿密,并不是每一句都能聽清。 裴鈞別過吳太醫(yī)又去找了趟馮己如,待確認過瑞王后事的安排,便踱去關(guān)押裴妍等人的營地西北角看了看。那里周遭都是重兵把守,三司與姜越所領(lǐng)的世宗閣都還在臨時支起的大帳中審人,外面便不會有人放他進去,裴鈞也不想因此落得個妨礙公務(wù)的口舌,免得叫旁人更抓住把柄為難裴妍。抬頭間,天色已然入夜,他便決定先暫且回去瞧瞧姜煊,待晚些時候姜越或崔宇出來,再尋他們問問情狀。 如此,他一路從西北又往他所住的西南角營地走去,所想的都是那西北角中的審訊里該當(dāng)都是何種黑暗,可經(jīng)過中線時,卻又清楚聽聞營地主帳中傳來皇家貴族笙歌夜宴的歡笑。 他忽而只覺得累。 當(dāng)他回到新搭給姜煊的帳子外時,見方明玨正站在門口,一邊剝紅薯吃,一邊盯著帳子里一個別處撥來的嬤嬤哄氈床上的姜煊擦臉。 方明玨見裴鈞來了,連忙回身同他問了問情狀,又低聲道:“大仙兒,你家外甥一口晚飯沒吃呢,就說要見王妃,怎么哄都不應(yīng),見不著就說要見你,這都到了他們娃娃該睡的時候了,可人嬤嬤來哄他半天他也不擦臉,你說急人不急人?” 裴鈞還沒說話,帳子里的姜煊卻是個耳朵尖的,聽見響動就向外看來,一看見裴鈞就大叫聲“舅舅”,拖著個襪子不穿鞋就撲來裴鈞大腿抱住,著急忙慌地問:“舅舅,母妃怎樣了?你見著她沒有?母妃身上還疼不疼?關(guān)她的地方黑不黑?母妃怕不怕……” 這小祖宗吐出了一肚子的問,神情焦急又認真,叫裴鈞聽著看著,不由暗暗嘆了口氣,向方明玨道了謝,讓他再幫自己拿些衣裳用度過來,這才把姜煊給一把抱去床上放下,又從嬤嬤手里接過帕子,抬手就給娃娃了擦臉,學(xué)著白日里姜越的口氣哄他道:“煊兒,你娘的事兒還要慢慢處的,舅舅先帶你睡覺吧,好不好?” “可我睡不著,我擔(dān)心母妃?!苯訌乃掷锏臒崤晾飹瓿瞿?,一雙哭成小桃兒似的眼睛眨了眨,溜黑眼珠盯著裴鈞,拽了他袖子道:“舅舅,你救救母妃吧……壞的是父王,母妃是好人,母妃很可憐的,她沒有害父王?!?/br> 明明還是這樣小的一個孩子,可張口就說起的,竟已是父母相傷的慘烈家事,這叫裴鈞心中不知該如何去平靜,只覺是頭些年中從未cao心過的這些事務(wù),忽而在今日全數(shù)襲擊了回來,叫他心口發(fā)痛、頭皮作麻,此時皺著眉將帕子遞給嬤嬤新絞干了,又落手扯掉姜煊的襪子,抓了他一雙小腳丫細細擦暖和了,塞去被窩里,這才把帕子遞還給嬤嬤讓她退下。 “你餓么?”裴鈞問姜煊。 “我不餓。”姜煊搖頭,依舊執(zhí)著道:“我想見母妃。” 裴鈞抬眉看他一眼,嘆氣,“不餓就先睡覺,要見你娘也得是明日的事,你早些睡,明日就早些來,懂嗎?” 姜煊似懂非懂地點了頭,乖乖由著舅舅解下外袍,而裴鈞剛將他袍子拉下來,卻聽一個東西叮當(dāng)一聲就落在被面兒上,拿起來迎光一看,竟見是個小指節(jié)大的玉鈴鐺,雕工精美還伴了根穗子,顯然不是什么俗物。 姜煊見這鈴鐺落出來,連忙劈手就搶過去道:“這是七叔公送我的,可不能弄丟了?!闭f著就把鈴鐺放進了外袍內(nèi)襟的一個小小的暗袋里,放好還拿手拍了拍。 他拉開那暗袋的時候,裴鈞看見里面還有一支短短的小笛子,便挑眉問姜煊道:“那小笛子也是你七叔公送的?” “嗯,七叔公可好了,他還給我畫畫兒呢?!苯右幻纥c頭答了裴鈞,一面想了想,忽而認真問:“舅舅,你會救母妃的,對不對?” 裴鈞看了他一會兒,抬手摸摸他腦袋,“會的?!?/br> 姜煊聽了,眉頭終于松開一些,抬手就再度摸去了那個暗袋,把里面那只小笛子拿出來放在裴鈞手心里,又把裴鈞手指卷起來握住那笛子,十分珍重道:“那這個就送給舅舅了,就當(dāng)煊兒謝謝舅舅的。嗯……這個小笛子我好喜歡的,舅舅可要好好留著,不許弄丟了,也不許送別人?!?/br> “送個東西你哪兒來那么多話說?”裴鈞低聲同這孩子笑了句,“怎么,你還想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