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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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沒大礙么。”姜越干脆停下來擋在他面前,抱了雙臂看著他,再叫:“裴鈞?” 裴鈞捂著胳膊心如死灰,左臂還抽著抽著疼,只想快些回去包扎止血睡上一覺,可眼看今日不順了晉王爺?shù)囊馑腔夭蝗チ?,于是終于狠心一咬牙: “哎,姜越。咱趕緊回營罷。” 這一刻,他幾乎已經(jīng)看見了日后御史臺奏上御前的本子,上面大喇喇寫著仨黑字兒和仨紅字兒—— “大不敬”,“殺無赦”。 而他若擔(dān)了這罪名,晉王爺該多開心哪。他眼見著姜越挑眉笑著再度踱來,扶住他繼續(xù)往營中走回的一路上也沒再提什么蔡氏承平的事兒,果真是心情極好,心里不免一路罵這jian賊用心險惡專愛坑他,沒罵上一會兒也從林中走出了,豈知剛一入營,卻碰見了一個沒想到的人。 裴鈞在眼神遠(yuǎn)遠(yuǎn)瞥見那人的同時,就立時一嚇,趕忙機(jī)警地把受傷的胳膊藏在了姜越身后,更整個人都貼上姜越側(cè)背,就像是躲起來。這惹姜越莫名其妙回頭看著他,還沒及說話,迎面而來的人已看見了他們,便快步上來以軍姿向姜越抱拳跪下,鏗鏘有力道: “臣,前鋒營步兵統(tǒng)領(lǐng)蕭臨,參見晉王爺!” 姜越低頭一看:“原來是蕭小將軍,快快請起?!痹谑捙R起身時,他又回頭對裴鈞目露疑惑,顯然全不明白裴鈞是在怕什么。 按說姓蕭的不與他裴家是世交么?怎么像是耗子見了貓? 可裴鈞現(xiàn)下正兩眼盯著蕭臨,是暫時沒工夫回應(yīng)姜越的費(fèi)解了。 二人對面的蕭臨長身而立,一身軍甲戎裝英武非凡,這時謝了恩,杏目便看向了晉王身后的裴鈞,在營地火把下微微瞇了瞇眼,刻意粗了嗓子道:“喲,這不是裴大人么?!?/br> 任誰聽來都是諷刺,可一貫伶牙俐齒的裴鈞這時候卻只規(guī)規(guī)矩矩、客客氣氣地向他點(diǎn)頭:“歷久未見,蕭將軍別來無恙,別來無恙啊?!?/br> 可這句話卻引蕭臨幾可說是冷笑一聲,只還礙于姜越在場,未有多言,僅僅疑惑地看了二人一眼,問姜越:“守軍有報,說聽見林中有猛獸嚎叫,臣正要帶人去看看,王爺與裴大人沒遇上什么罷?” 姜越往裴鈞面前更擋了一些,向他和善地微笑:“沒有沒有,蕭將軍掛懷了?!?/br> 于是蕭臨再打量了一下裴、晉二人這一對忽而結(jié)隊的古怪宿敵,卻也沒法說什么,只好道禮告辭了,走出兩步還回頭再看了裴鈞一眼。 看他漸漸獨(dú)身往營外走去叫人,姜越喃喃一句:“蕭臨不是在漠北么,幾時回的京?” 裴鈞還魂后還沒分神關(guān)照過蕭家的事兒,答不出來,沉默中卻見姜越拷問般的目光再度落在他身上了:“裴鈞,你很怕他?” 裴鈞趕緊昧著良心搖頭。 姜越卻學(xué)著蕭臨瞇起雙眼,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地審視他道:“不怕你就不用躲了?!?/br> ——是啊。裴鈞心說:是不用躲,如果我十年前沒喝醉了酒亂扒人褲子的話…… “王爺別問了?!迸徕x趕緊打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再現(xiàn),也打斷了姜越探尋的言語,“先回帳吧,金瘡藥和紗布都有,別驚動御醫(yī)了?!?/br> 治傷要緊,姜越點(diǎn)了頭便一路小心避著耳目,繼續(xù)扶他回了營地西南角的帳篷,而此時營中大帳的宴飲方畢,方明玨才回來,一看裴鈞居然和晉王爺一道從外面回來,胳膊還受了傷,不免腦子又亂又擔(dān)憂,趕緊千恩萬謝地把裴鈞從姜越手里接過去,按在榻上就扒了裘袍,拉起他袖子時還像個媳婦兒似地紅眼問:“大仙兒你疼不疼啊,這這這那么多血,怎么受的傷?。俊?/br> 裴鈞右手撓了撓鼻尖不大好回答,瞥了眼姜越,見姜越正垂眸看著方明玨搭在他小臂上的瘦猴爪子,心覺這要說是為了救姜越擋了一下,姜越這武將王爺?shù)哪樏嫒蘸罂赏膬簲R?于是想了想便道:“你也別擔(dān)心了,我就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給野豬拱了一下,還好晉王爺恰在,孔武有力、勇猛非常,兩下就把野豬給制服了,這不把我給救了么。”說完就彎了眼睛向姜越討功似地笑:“這還得謝謝王爺。” 姜越聞言愣了愣,見裴鈞正沖他擠眉弄眼撥弄神色,這才明白裴鈞是護(hù)著他名聲,不免忍笑點(diǎn)了頭:“裴大人客氣了?!?/br> 方明玨已經(jīng)熟稔地在裴鈞行囊里翻找起藥物,還很平常地問起“董叔還給你帶了蕎麥枕頭啊嘖嘖”,一張臉上全是發(fā)覺同行旅伴被家中溺愛的不齒。 帳子里小,裴鈞一伸腿就踢在他屁股上:“就帶了,你咬我?你媳婦兒就沒給你帶吧,怪誰?”引方明玨低聲嘟嘟囔囔起來:“怪你沒媳婦兒!”裴鈞便又踹他一腳,“有也比你強(qiáng),叫你找個藥那么多話,比老媽子還多嘴!” 姜越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二人斗嘴,時不時被他倆言語逗笑,也知道此刻裴鈞已有了放心的人照應(yīng),他這外人便沒了待下去的理由,如此也就出聲告辭了。 正要走,他又忽而想起一事,便從腰間摸出個東西來遞到裴鈞面前,一攤手,微紅的掌心里正躺著那棵被裴鈞挖出來的小野人參。 ——竟然打了一場老虎他都沒丟。裴鈞忽覺姜越這jian賊平日里險惡萬分,這么看竟又特別老實(shí)可愛,抬手就把他手指卷回去,“多小個東西呀,王爺您拿回去叫人洗洗切了,泡水暖暖身子也行,便當(dāng)臣今日謝過王爺救命之恩了?!?/br> 方明玨這時找到了藥走來,呵呵笑他:“你命那么賤哪,這就救了?王爺救你可花了老大功夫吧。” 裴鈞向他獰笑著威脅道:“那你要我以身相許???你小子再不閉嘴我把你嘴縫上!” “你許了王爺還瞧不上呢,送個野參就要討人了,什么德行哪?!狈矫鳙k一邊給他包著傷一邊嘴碎,一抬頭見裴鈞正面目兇狠地看著自己,連忙忍了笑咬唇搖頭,表明這嘴已經(jīng)縫上了,不勞哥哥親自動手。那邊姜越聽言倒是低頭一笑,輕輕咳了一聲,向裴鈞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有事兒明日再談罷,裴大人今晚好好休息,孤先回去了?!?/br> “哎好。”裴鈞有些臉熱地沖他揮手,笑起來:“晉王爺慢走,臣就不送了?!?/br> 姜越點(diǎn)頭別過他,便再度握起手中的小小人參,掀了帳簾走到外面,抬頭只見中天一朵皓月,仿似已亙古經(jīng)年地掛在那里,被紡紗似的月色圍攏在云層間,時隱時現(xiàn),光影幽微而寒涼,叫人幾覺一眨眼間它就會熄滅。 姜越一時只覺得自己仿似再回到了十年前京郊山寺中的一夜,想起了那時林間少年游里舉目一望所見的月色如玉,也是與這夜一樣被迷云暗藏。 那時他圣明的父皇仙逝已三年又三年,宮中司禮監(jiān)說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七天去一魄,一年去一魂,七滿魄盡,三年魂歸,再三年便是神靈散于滄溟,是故六年也是大祭,宮中便又起一樁疊喪告天的法事,而他的長兄繼位后羸弱,宮里便也相應(yīng)補(bǔ)了祝祭儀禮,都由他與泰王一應(yīng)cao持,末了又正碰上宮學(xué)、官學(xué)每年外出踏青的日子,泰王就勸他郊游忘事,可他站在那山寺后嶺的松丘小月下,拿胳膊肘撞了撞身邊搗弄燈籠的人,問出的卻依舊是執(zhí)念,是越不過、渡不去的執(zhí)念: “裴鈞,你說天下人需要月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