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山崖的時候，馳野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里了，因此被樹掛住的時候，他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胳膊被樹皮擦出了一片血，內(nèi)臟劇震如同移位，可他活下來了！

    被鬼推下山崖，又正好被一棵樹掛住，這是什么運(yùn)氣！

    “陸哥！方哥！方哥！你們在嗎？”

    “別叫了。”方令斐咳出一口血，輕輕說，“陸星沉？”

    沒有人回答，夜風(fēng)呼呼吹過，他又咳了一聲，手指緊緊摳進(jìn)樹皮里，指甲出血，輕輕問：“死了嗎？”

    就在他的心越來越冷的時候，一道帶著輕微到難以察覺的虛弱的聲音響起：“還活著。”

    “不是東西的人一般命比較硬，我也覺得你該活著?！狈搅铎硾]有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在抖。

    1號在他的腦海里沉默，沒有提醒他命運(yùn)之子一般不會出事這件事。

    緊緊抱住身邊的樹干，馳野覺得全身沒地方不痛的，腿似乎也在撞上樹的時候斷了。初夏的山風(fēng)有點(diǎn)涼，他失了好些血，頭有些暈，但仍舊死死抱住樹干不敢松手，打著抖問：“現(xiàn)、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四周寂靜黑暗，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沙沙輕響，越發(fā)可怖。

    陸星沉突然說：“它把我們推下來了，可我們沒死，你們覺得它知道嗎？”

    方令斐心猛地一跳，卻又忍不住笑了，邊笑邊咳：“你不是堅(jiān)信這些都是假的嗎？”

    陸星沉聲音輕輕，從容安寧，仿佛現(xiàn)在不是掛在樹上命懸一線，他說：“我現(xiàn)在也覺得是假的。”

    “騙人，你已經(jīng)相信了?！狈搅铎秤幸稽c(diǎn)點(diǎn)抓住了他小辮子的得意。

    他突然說：“陸星沉，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今天晚上的問題，你再回答我一次吧?！?/br>
    陸星沉無奈：“你為什么揪著它不放？”

    “大約是為了死得安心，免得一口氣咽不下去？”

    馳野哆哆嗦嗦：“方哥，您別說這話，我瘆得慌?！?/br>
    陸星沉笑道：“怕什么，早死晚死不都要死？”

    “所以你想現(xiàn)在就死？”方令斐不悅，“那你過來，我打死你。”

    左邊身體漸漸在喪失知覺，陸星沉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diǎn)，含笑說：“那還是算了。”

    “怕了？”

    “不，是這個死法太丟人。”

    “……你還是閉嘴吧?！?/br>
    過了幾秒。

    “我在問你要答案?！?/br>
    “不是讓我閉嘴嗎？”

    “如果有一天我打死你，一定是因?yàn)槟闾^嘴賤?！?/br>
    身體越來越冷，陸星沉嘆氣：“男人都像你這么善變嗎？”

    “你不是男的？你女扮男裝還是什么時候去了泰國？”

    “都沒有。我只是為了說明，你為一個男人，特別善變?！?/br>
    方令斐很氣：“你別轉(zhuǎn)開話題?！?/br>
    陸星沉聲音有些縹緲，如同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來了的月色。

    他說：“大約是傻病吧?！?/br>
    “你沒胡說？”

    “沒有呀?！痹捓飵еΓ澳闳绻幌嘈诺脑?，那就是瘋病好了?！?/br>
    這一次，方令斐沒有再追問，如同剛剛生命時刻遭受危險，仍舊執(zhí)著于一個答案的人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