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多吃點兒不就能吃飽了嗎，”教官把記號筆往她面前遞了遞，伸手拿過她手里那袋泡椒鳳爪，“拿出來的沒拿出來的，都放箱子里，誒嚴(yán)教官，這你們班孩子吧？”

    他回身招過嚴(yán)教官，把他手里箱子接過來放她腳邊，一彎腰，嚇得單珺的腳條件反射地動了一下。

    “你不寫名字，我就幫你這么放了啊?！?/br>
    “我寫！我寫還不行嘛！”

    倆人一來一往的氣氛也不嚴(yán)肅，逗樂子似得引得周圍人看過來一圈，興致盎然地聚過來，順便抓緊吃著最后的小零食。

    宋嘉勛也和教官要了一支筆，學(xué)著她寫的字樣，在包裝袋上一個個兒寫下“單”字。

    太多了，一個人寫不完。

    幾個人埋頭動作，三個教官轉(zhuǎn)到屋子里面去收別的同學(xué)的手機和零食，一圈轉(zhuǎn)下來，他們的床鋪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高個教官手里抓著鳳爪袋子看紅了眼睛的單珺，“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br>
    教官一歪頭，扯著唇角朝她笑，“腿踢什么呢？”

    他蹲下在床邊，捏緊泡椒鳳爪袋子的口兒，用底部拍拍她小腿，“拿出來?！?/br>
    單珺不動。

    他又拍了拍，“你不拿我?guī)湍隳昧税??！?/br>
    已經(jīng)損失一背包零食的單珺眼睛紅了又紅，明明旁邊同學(xué)還在吃，偏就要盯著她，連手上開了包裝袋的都要收走，“不帶這樣的，牛rou干我奶奶親手做的，你知道做的有多麻煩嘛！還專門找人抽了真空袋，我那么遠帶過來容易嘛！你不是都收了那么多嘛！還要我牛rou干干嘛！”

    誰也沒想到單珺紅了半天眼睛還真哭了，突然爆發(fā)，哼哼唧唧的委屈的不得了，“你們怎么不在來之前就說不能帶零食?。　?/br>
    小姑娘脾氣上來也倔到不行，一彎腰自己把登山包從床底下拖出來，把零食朝箱子里倒，“給你，都給你行了吧！”

    半個包的零食堆滿了箱子，教官也被她突然哭起來弄得有些手足無措，蹲在那里不知道要不要哄一下。

    “你寫了名字，軍訓(xùn)結(jié)束還還給你的……”

    單珺看他蹲在那里不動，誤會他還要看別的包，哭得更兇了，一下子從床上下來趴在地上，從里面又拽出來一個綠色登山包，癟癟地看著已經(jīng)空了，誰知道包口一張，還翻出來一個孤零零的星球杯。

    “這個也給你！”

    教官下意識地伸手接了，星球杯落在手心小小一只，沒多大分量。他有點兒尷尬地拿著星球杯準(zhǔn)備站起來，看見收零食的箱子里有個半透明小包，被埋在五花八門的包裝袋里，看著不像是吃的，順手給拎了出來，“這個……”

    ！

    單珺一把搶過來，紅著臉塞回紅包里，朝包里掃了一眼。

    包的夾層開了。

    高個教官感覺到自己是拿了不該拿的，輕咳兩聲站起來，朝周圍同學(xué)看過去，“你們有沒有別的了，現(xiàn)在不交，之后拿出來被發(fā)現(xiàn)了扣分啊?！?/br>
    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幾個同學(xué)交上來手機和零食，夏之余推推單珺，讓她也把手機拿了出來，放到了五班教官捧著的的箱子里。

    “沒有了吧？”他最后問一聲，轉(zhuǎn)身對著另外兩位教官擺擺頭，“沒有了走吧?！?/br>
    開了口的鳳爪袋子飄著泡椒味兒，被帶著朝門口走遠了，單珺氣鼓鼓地坐在床上，看著那手心中隱約露著星球杯的塑料殼，氣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太欺負人了！”

    她又踢了下腳，小聲含糊，“不讓帶就早說嘛！”

    同先前所想的一樣，晚上的收手機和零食就是個開始，晚上教官收東西的時候還都笑瞇瞇的，到了當(dāng)夜巡房的時候，其中態(tài)度就可窺一二了。

    教官們拿著手電筒在屋子里照著，看見沒蓋好被子還細心拉好被角，上一刻還在感嘆來自鐵血漢子們的溫情，下一秒就見溫情的漢子把說話的人從床上拎了起來，站到走廊外頭罰站。

    夏之余閉目躺在床上，聽著四周的動靜，手上捏著手訣暗暗調(diào)節(jié)著周圍的陰陽平衡。

    耳邊是宋嘉勛清淺富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已經(jīng)漸漸睡熟。

    睡她下鋪的單珺好像還在為晚上的事情傷心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控制著呼吸大氣不敢出的樣子，聽起來反倒有幾分在忍著不哭的感覺。

    二十幾分鐘后，外面受教育的同學(xué)們被放了回來，紛紛回到自己的床上；約莫間隔了十來分鐘，外面又進來一個教官，把單珺喊了出去，末了還關(guān)上了左右雙開的兩扇木門。

    周圍氣場調(diào)節(jié)的差不多了，大片的亮光一從屋室中抽離，夏之余捏著手訣有些昏昏欲睡，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傳入耳中，也開始聽得不真切起來。

    走廊的燈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從沒關(guān)緊的門縫中打進來。

    朦朧中有個小矮個腳步輕快地走進來，呼吸也順暢了，身上隱隱透著泡椒鳳爪的味道。

    次日天明。

    哨聲未響，很多女生就已經(jīng)醒來，輕手輕腳地下床，去洗手間對著水龍頭，用涼水把頭發(fā)洗了，坐在床上擦著頭發(fā)。

    等半干了，叫醒的起床哨才吹起來，把幾間屋子的人都喊醒。

    從這日早上去食堂開始，各班教官就開始在自己的班級轉(zhuǎn)悠，提醒著眾人不要浪費。誰要是吃不完扔廚余桶里被發(fā)現(xiàn)了，就把撿起來接著吃。

    饅頭清粥分裝兩桶，桌上擺著腐乳和小菜，看著清清爽爽的。

    清早不似前一日中午那般，光看賣相就好了很多，大家更能接受一點。

    沒什么心里壓力地坐下來，當(dāng)日值日生幫大家把清粥一碗碗打出來，按照各桌人數(shù)拿了饅頭和餐具，等著教官一聲令下，開始吃飯。

    日頭一點點升上來，照著食堂外面的空地光亮一片，帶著溫度一起往上飆升。

    飯后，新生們按照班級列著長隊跑出去，在門口站好隊伍，往自己班級的訓(xùn)練場地走。

    訓(xùn)練內(nèi)容和前一日沒什么兩樣，只是更為嚴(yán)苛，再沒有什么集體舉個手撒撒嬌就能休息的事情出現(xiàn)。

    夏之余也沒被特別關(guān)注多少，嚴(yán)教官盯著她觀察了大半天，發(fā)現(xiàn)比別的孩子都能堅持，也就沒在她身上付諸太多的注意力，改去盯著手和腿總不想抬到位的刺頭們了。

    幾天訓(xùn)練下來，大家漸漸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訓(xùn)練出點樣子出來，對于盯著烈日跑來跑去也沒那么抗拒了。各班教官臉上總算有點笑容，說下午大家好好訓(xùn)練，等晚上太陽下去了，一起在cao場上聚一聚，學(xué)一首軍歌。

    各班訓(xùn)練場地離得也不遠，時不時地聽見哪里涌出一陣歡呼聲，就能知道哪個班已經(jīng)收到晚上文娛活動的通知了。

    按照同學(xué)們的說法，有草地晚會軍歌，有啤酒翻墻聊天，進個部隊沒準(zhǔn)還能摸到槍；全年級在一起列著方陣，看年級里哪個姑娘小哥哥長得好看，這才是想象中的軍訓(xùn)應(yīng)有的樣子。

    現(xiàn)在啤酒翻墻和摸槍是別想了，但軍歌和晚會是有的，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沒準(zhǔn)還能看一看哪個班有長得好看的同學(xué)。

    興奮勁一直持續(xù)到天色暗下來，各班訓(xùn)練結(jié)束，晚飯后教官們帶隊把各班級都帶到一起，在漸褪熱度的水泥地上坐了下來，十六個班圍成一個大圈，空出中間的一塊地方。

    前幾日在收手機零食的那個高個教官也來了，和幾個班的教官站在一起聊了會兒，跟著最后一起在一班前面停下了。

    暗色里，單珺看著那個背影怎么看怎么眼熟，直到看到他兩手習(xí)慣性往后一背，立馬拉住夏之余的胳膊，“余余，你看咱嚴(yán)教官旁邊那個，是不是那天收我零食的？”

    “哪個？”夏之余正穩(wěn)著墟界，沒太注意四周動靜。

    大佬不知道是不是想出來上廁所，在里面撓著墟界的屏障，她有點兒快穩(wěn)不住了，想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去一下，怕大佬撞出墟界憑空出現(xiàn)，那她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畢竟大佬是個上過微博的大佬，幾十萬人知道它長什么樣，叫什么名字。

    “那個，正在坐下的。”

    手在身后背了一下就松開了，幾個教官湊在一起說了會兒話，把八班教官推了出去做主持，其余教官各自回到自己班級前面坐下。

    夏之余跟著單珺指的方向看著前面兩個背影，坐在前面的同學(xué)擋著，有些看不清。

    “好像是的?！?/br>
    “我就知道沒看錯……又不帶班級訓(xùn)練，還來湊我們的熱鬧干什么……”單珺小聲吐槽著，吐字也含糊不清讓人聽不真切，夏之余掐著手訣不敢放，也沒太在意她說了些什么。

    她貓著腰起身，跑到隊伍前面去和嚴(yán)教官說了一聲，隨后避開人群朝廁所的方向跑去，在一處林草茂盛的地方停下。

    黑貓憑空出現(xiàn)落在空中，一落在地上就勢打了個滾，磨磨蹭蹭著草地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亂了鼻息。

    “大佬你怎么了？”

    她有心想碰也不太敢動他，手懸在他身子上面沒有落下，“你說話啊，別嚇我……我?guī)慊氐馗?？?/br>
    大佬炸著一身的毛膨成了個毛球，迅速躲開夏之余的手，朝墻邊靠了靠，穩(wěn)了一會兒，終于有平復(fù)些許的樣子，壓低了聲音，“滾開……”

    夏之余沒太明白，依言退后幾步，繼續(xù)蹲在草叢里看著他，回憶養(yǎng)他這段時間以來的情形。

    遠處聚會的地方隱隱傳來歌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過來，她突然有了個可怕的想法。

    “大佬，你……不會是……”

    “當(dāng)你的秀發(fā)拂過我的鋼槍，別怪我?！?/br>
    歌聲大了些許，夏之余想了一圈措辭，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可替代的，朝后又退了兩步小心翼翼道：“發(fā)、發(fā)情？”

    作者有話說：

    今天我媽過生日，帶她粗門玩一下嘻嘻嘻嘻，評論晚些回

    第238章 深夜鬼話

    黑色的一團在暗色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像是畫面定格在老膠片上。

    她看著大佬緊靠在墻上的身子僵住, 毛發(fā)根根直立, 連尾巴都沒晃一下。

    “滾?！?/br>
    這聲一出來, 夏之余自知是說錯話了，清了清嗓子又朝后退了兩步, 查驗大佬身子的神識也從他身上撤了回來，“恩……看起來是沒事了……”

    誰知道……她真的猜得那么準(zhǔn)。

    貼著墻的黑影不動也不說話，和身形一同僵直的皮毛軟了下來，沒有先前那么炸了。

    天色又黑了一層，遠處歌聲更大了些, 同學(xué)們跟著教官一起唱歌，將聲音清晰地傳到這邊。

    附近的靈氣已經(jīng)被調(diào)動起來, 朝這方浮動，是大佬在調(diào)理生息。夏之余看四周無人, 也直起身子站起來, 在暗色中紅了臉, “那、那你自己能解決吧？”

    大佬沒說話，半晌微微點了點頭, 當(dāng)做回應(yīng)。

    夏之余朝遠處又退了幾步, 站在草坪外面去, 看他的身子掩在草叢里, 幾乎看不見了, 唯有氣息還留在那里, 明確的告訴她, 他還在那里。

    有些尷尬的人轉(zhuǎn)過身去，想著之前大佬在地府被關(guān)起來的時候，那時候是怎么解決的。

    被觸及到知識盲點，夏之余想著，要不改天找個時間，再去一趟鏡湖？

    畢竟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吧？

    原地等了許久的人腳有些酸了，遠處的人群已經(jīng)從《當(dāng)你的秀發(fā)拂過我的鋼槍》唱到了《團結(jié)就是力量》，周圍浮躁的氣場終于慢慢沉靜下來，夏之余知道，大佬這差不多是給自己調(diào)息好了。

    不多時，腳邊多了一個身影，也不抬頭看她，稍微弄出點兒動靜來，昭示著自己的存在。

    “走、走嗎？”

    腳邊的生物沒有回音，夏之余福至心靈地明白過來，把大佬收回到墟界里，回到cao場上。

    一路走去，明顯能夠感受到空氣中的靈氣稀薄了不少，草木都有些蔫了的樣子。

    班級圍成的圓圈中間，正有不知道哪個班的女同學(xué)正在打快板，下面時不時一陣叫好，場面熱鬧的很。夏之余詫異著有人軍訓(xùn)居然還帶這東西，一邊好奇地看著那同學(xué)，貓著腰又鉆回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