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大師回了香港，我們自己看也看不出來啊，不然咱們自己走一趟吧……”碎玉就擺在夫妻倆面前，鄭母早就哭過一通，此刻眼睛紅紅地詢問著丈夫。

    “大師忙，抽不開身，這香港咱們是一定得去的，你先打個電話，去問問大師?！卑矒嵬昶拮樱崙?yīng)龍開始打發(fā)王翠，“謝謝你跑這一趟，真是有心了，如果沒什么事可以坐坐，休息休息再走。我和愛人還有事，就不招待你了?！?/br>
    王翠被鄭應(yīng)龍引到沙發(fā)上坐下，保姆端上一杯水，放在面前的小幾上。

    她雙手合十，指尖朝下地把手加在膝蓋中間，搓了搓手，“鄭大老板，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能不能把我們家凡凡和您女兒換回來？”

    “錢，之前你給我的錢我都帶來了，在這兒！”王翠從褲兜里掏出手帕包著的銀行卡，放到桌面上，“你看我們家凡凡也幫不上忙了，不然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算什么算！”鄭應(yīng)龍一拍桌子，把王翠嚇了一跳。他察覺自己失態(tài)，卻也懶得再好言好語地對她，只語氣生硬地說，“人我是絕對不可能換的，看來我們家是招待不了你了，如姐，送客！”

    李凡是這件事的關(guān)鍵，當初他能找到這個人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為了李凡，他還……他決不能讓那件事白做！

    “別別別！鄭老板！”王翠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地上鋪了地毯，膝蓋落地時，卻還發(fā)出一聲悶響。她膝行到鄭應(yīng)龍身邊，要抱住他的腿，卻被避讓開了。

    王翠轉(zhuǎn)而去抓他的衣角，“求求您了，把我們家凡凡換回來吧，”

    “我婆婆說了，凡凡頂上你們家萌萌的名字，根本不能投胎的啊，錢我都還給你，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給您磕頭了！”

    鄭應(yīng)龍實在是被有點嚇到，他哪里見過說跪就跪的人，還真的磕頭，“如姐，拉開她啊！愣著做什么！”

    傻愣在那兒的保姆趕緊點點頭，上去拉住她，鄭應(yīng)龍借機脫身，立馬給保安處打了電話，讓他們來把人帶走。

    保姆按不住力氣大的王翠，保安卻按得住，被兩個保安一左一右地架著往外拖，王翠使勁蹬著腿哭喊，“鄭大老板，您行行好，是您騙了我?。　?/br>
    “你說我們家凡凡能投胎的，你騙我！鄭應(yīng)龍！你個黑心腸爛肚水兒的，你心這么臟，我要去告你！讓警察抓你！”

    鄭應(yīng)龍頭疼得很，“那你就去報警啊，看警察管不管這事兒，”他對保安揮揮手，“人都瘋了，拖出去吧，麻煩你們了?！?/br>
    王翠被帶出小區(qū)，丟了出去，帶去的銀行卡和玉墜，都留在鄭家沒來得及拿，身上什么證物都沒有，她紅腫著眼睛，頭發(fā)亂得像個瘋子。

    “我要報警，讓警察抓你，抓你……”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一股氣，紅著眼睛一路跑到了警察局，沖進去就大喊，“我要報案！我要報案！”

    ——

    夏之余一直熬到了放學。

    下午兩堂課上的她實在是坐立難安，一直在想班主任說她發(fā)燒的事情。

    她自己沒有說，沒請假，那能想到的，也只有是她媽說的了。八成是看人上午來了，下午文具課本還在教室，人卻不見了，所以打電話回家問了。

    夏之余越想越心驚，以往和陸沅晴相處中一些的小細節(jié)，全都浮現(xiàn)在眼前了。

    其中最怪異的，就是在病房，陸沅晴鬼鬼祟祟地在病房門口偷聽的事情，她當時還想不明白，現(xiàn)在想想，好像……也抓到些什么頭緒。還有大半夜送牛奶的那天，干涸的奶皮黏在杯璧上，只有一點點，是由于杯子晃動，導致奶液不穩(wěn)，才在杯壁上留下的。

    她當時沒覺得有什么，可現(xiàn)在想來，如果牛奶一熱完就端來，哪怕放在桌上冷了一會兒，奶皮也不至于干涸。況且，能形成兩三層奶皮的原因，只有牛奶熱過很多次……

    “夏之余！”

    “??？”被老師突然點名，夏之余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明顯走神的模樣，惹得大家小聲輕笑。

    “馬上就下課了，你就不能專心點嗎？最近進步很大，自己不要松懈！我下面講的這題很重要，好好聽！坐下吧！”看人走神大半節(jié)課了，物理老師心情也不是很好，讓人坐下后，繼續(xù)講題。

    夏之余心里嘆了口氣，打起精神來，把剩下的課上完。

    放學鈴一響，她立刻收拾了書包，一路小跑回家。

    “誒喲，今天怎么回來這么快，還跑的滿頭是汗的……趕緊洗把臉，歇歇去，我菜還沒炒好呢?！标戙淝缏犚妱屿o，鉆出廚房看了一眼，說完話又回到廚房，繼續(xù)炒菜了。

    夏之余沒來得及洗臉，快步回到房間，把書包卸下，重重地舒了口氣……

    如果mama是真的知道了，那她要怎么說？

    把床頭裝星星的瓶子拿在手里，好像這樣能有一些安全感似得，夏之余摩挲著瓶壁，心里卻還是有些亂。她兩眼出神地看著瓶子，突然想起，陸沅晴該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瓶子的問題了吧！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就緊張的不得了，上面寫的可都是死人的名字！若是……

    門外炒菜的聲音停了，聽起來像是在裝盤。夏之余有些慌亂地打開瓶子，從里面倒出星星，手一抖，掉了兩顆，滾在床下。

    她打著手電彎腰去撿，床下很暗，還有很多灰塵，手電筒照到某處，卻有折射的光。

    夏之余撿出來看了，心下一沉——碎玻璃。

    作者有話說：

    原本以為懶癌犯了想睡覺，睡眠不足頭疼得厲害，沒想到是發(fā)燒哈哈哈哈……

    早上起晚了，比我推遲的時間還晚了一些，實在抱歉。

    第48章 坦白

    “吃飯啦！”

    一門之隔, 陸沅晴的聲音透過來, 夏之余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對著手里的玻璃碎片發(fā)愣。

    這個玻璃碎片, 她認的出來，就是裝星星的瓶子。

    “剛剛還剩點手續(xù)沒走完, 我去給你拿單子，可能要久一點啊, 不會餓暈吧？”

    那天在醫(yī)院，陸沅晴是這樣說的。后來隔了一個多小時她才回來，這個時間內(nèi)，若是買個瓶子回家一趟再趕來醫(yī)院, 是完全來得及的。

    所以……所以那天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會偷聽嗎？

    “余余??！吃飯啦！”

    陸沅晴在門外再次催促著, 夏之余思緒被打斷, 拿著玻璃碎片的手一抖, 從愣怔中回神，“來啦——！”

    把手中的東西都放下，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怎么也沒想到, 這些事情居然會被她媽發(fā)現(xiàn)。

    “怎么今天那么久，快坐下吃吧。”陸沅晴看她終于從房里出來，慢慢吞吞地走到餐桌旁，把筷子搭在碗上, 隨口問道。

    “哦, 剛剛有點事……”夏之余在餐桌旁落座, 兩腿下意識在椅子上盤起來，端著飯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陸沅晴奇怪地看她一眼，筷尖兒指指桌上的菜，“怎么了？丟了魂似得？吃菜啊?！?/br>
    夏之余依言夾了一筷子炒空心菜擱到碗里，偷偷拿眼睛看著陸沅晴。她一直覺得自己挺能裝的，現(xiàn)在看著她媽跟個沒事人似得，這才驚覺，她媽才是那個最能演的那個。

    她也沒吃飯的心思，出言試探道：“mama，今天胡老師給你打電話了嗎？”

    陸沅晴夾菜的筷子，頓在了半空中。

    “打了啊，還說你這次月考成績不錯，有進步呢?！敝皇峭Ｄ敲匆凰?，但兩人都看的分明。陸沅晴看自家閨女兒一眼，再一結(jié)合她今天的狀態(tài)，心里明白，這是要把話說開了。

    剛剛一時的停頓的確沒有逃過夏之余的眼睛。

    好像朦朦朧朧的窗戶紙被捅破，夏之余心里頭反倒松快起來了，吃飯的動作都自然了很多。把嘴里的飯菜咽下，她輕松地問道：“你跟胡老師說我發(fā)燒了？”

    “是啊，老師問你下午怎么沒去?！迸畠旱降资亲约荷?，小心思怎么也能猜個七七八八，陸沅晴從善如流地答道。

    見她還吞吞吐吐的，陸沅晴笑了，干脆就推了她一把，“事情還順利吧，解決了嗎？”

    哪怕事情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有沒有沒有真正說出來，還是有區(qū)別的。陸沅晴這話一出，也就是給這件事定了性。

    直到這時，破了洞的窗戶紙才徹底在眼前撕碎，紙張雖薄，蒙在臉上到底讓人不痛快，現(xiàn)在拿開了，夏之余只覺得呼吸都暢快了，“解決了一半吧，幸好你中午提醒我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到時候出問題，可就麻煩了。”

    “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能活四天？”

    碗底磕在桌面上的聲音不輕不重，夏之余看著她媽，霎時紅了眼眶。

    “誒誒誒，別哭??！”夏之余也趕緊把碗放下，伸手去給她擦眼淚，“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給你慢慢講，”她夾了菜放在陸沅晴碗中，“乖，咱們先吃飯啊……”

    ……

    既然要講，便要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講。

    飯后，夏之余從她前世車禍，重生開始講起，如何遇到陳帆，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繼續(xù)這里的生活。

    她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去勾魂，送他們投胎轉(zhuǎn)世，再世為人。

    “噗……那你現(xiàn)在不就是黑白無常了？”陸沅晴邊聽邊哭，好幾次都沒忍住哭出來，特別是聽到閨女兒說自己受傷的時候。

    殊不知，夏之余已經(jīng)將能夠隱瞞的傷，盡數(shù)隱瞞了，輕描淡寫說出的，都是陸沅晴已經(jīng)知道的。

    “是啊，我現(xiàn)在就是黑白無常，捉拿小鬼的陰兵鬼差，哦——！”夏之余做著鬼臉嚇她媽，嘴里怪聲怪調(diào)地學著怪物嚎叫。

    “我呀，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陸沅晴拍著她的手背，嘆了口氣，“你腦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現(xiàn)在都明白啦?！?/br>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對勁，也多少猜出來一些，可我什么忙也幫不上，只能憋在心里不說，讓你少一點牽掛，也是在等著你什么時候主動告訴我。”

    “我媽就是聰明，什么都瞞不過你嘿嘿嘿……不過現(xiàn)在也挺好的啊，說出來了，我以后進進出出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還有你呀，能幫我在老師那兒打打掩護，對不對！”

    一番撒嬌賣癡，得來陸沅晴的兩個白眼，“多大人了，還撒嬌，你可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啊?！?/br>
    “我撒撒嬌怎么了，還不是你閨女！再說，二十二也不大吧！”

    是啊，不大。

    另一個世界的女兒，才二十二就死了。

    陸沅晴把閨女兒摟在懷里，拍了拍她的背，認真道：“余余啊，既然mama已經(jīng)知道了，那以后你再有什么事也不要瞞我好不好？我會擔心的……”

    她的聲音悶悶的，嗓音還有些啞。夏之余也環(huán)住她的背，輕輕拍了拍，“會的，都會告訴你的?！?/br>
    “談戀愛也要告訴我，mama很開明的。”

    話題變得太快，我有點猝不及防……夏之余去拍她背的手，一下子僵在空中。

    只聽陸沅晴接著道：“剛剛你都沒告訴我，余余啊，你都二十二了，有沒有對象啊？”

    夏之余：“……”

    能不能給母胎單身的單身狗，最后一點的尊嚴。

    ——

    “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警局，王翠哭喊著沖進來，聲音大的連里面坐辦公室的同志都聽見了，沒忍住探出個頭看一看。

    立馬有警員上來，扶住站不穩(wěn)的王翠，把她引到凳子上坐著。王翠抓住警員的胳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抽噎道：“鄭老板害我女兒！”

    那警員眉頭一皺，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王翠打了個哭嗝，把下半句話喊了出來，“我的凡凡被他害的不能投胎了??！”

    “噗……”倒水過來的小警員一下子沒忍住，嗤嗤笑了出來，被扶著王翠的警員瞪了一眼。

    小警員憋著笑撇撇嘴，在桌前繞了一圈坐下，“阿姨，這投胎的事兒，我們警察局可管不了啊?！?/br>
    “阿姨，您有什么事兒慢慢說，來，先喝點水。”警員把水推到她手邊，自己坐去桌子的另一邊，和那小警員坐在一塊兒。

    “你們不能不管啊，”王翠顧不上喝水，把黏在嘴里的頭發(fā)撇了出來，在警員的協(xié)助下，一點一點地把事情從頭到尾的經(jīng)過，一一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