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伸手，將自己手上已經(jīng)快凝固的血水一點(diǎn)點(diǎn)擦在他的衣服上，動(dòng)作輕緩，帶著一點(diǎn)血腥的優(yōu)雅。

    “我這人嘛，什么都沒有，就賤命一條，至于你——我想你這條命，應(yīng)該挺寶貴的吧？一命換一命，我應(yīng)該不虧。不對(duì)，是一命換三命，怎么想，我好像都賺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是個(gè)正常人，都會(huì)知道該怎么選吧？你說，對(duì)不對(duì)？”

    見他神情不是在開玩笑，男生急了，不敢再說狠話，費(fèi)力掙扎地朝他跪下，可恨又可憐地哀求：“哥，我錯(cuò)了，哥，我再也不敢了。哥，我給您磕頭，我再也不敢了。您繞了我這一回吧，哥，不，爸，爺，祖宗，我知道錯(cuò)了。我以后真的不這樣了，哥，您大人有大量，就饒我這一回，就饒我這一回！”

    他一邊說，一邊將腦門往地上撞，四周一時(shí)沒有多余聲音，只有哐哐哐腦門砸地的聲音在響。

    謝安眸中的墨色濃得怎么也化不開，他抬手往上，抓住男生后腦上的細(xì)短灰發(fā)，微笑加深：“我耳朵好像也變差了。”

    ——咚。

    男生的額頭被小沙粒劃破，整片額頭變得血色模糊，他白眼一翻，終于暈死過去。

    謝安似乎沒有感覺到，抓著他的腦袋重新提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又猛地往下撞。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既然沒人教你，我做個(gè)好人，勉強(qiáng)來教教你，至于學(xué)費(fèi)，下輩子再找你收吧?！?/br>
    他每笑著說出一句，地面上的血就深一分。

    兩個(gè)男生早嚇破了膽，身子抖成篩子一樣地愣愣看著謝安的動(dòng)作。

    眼見再來幾下男生真的就要身體一涼撒手而去，一具柔軟的身軀猛地從身側(cè)抱住他。

    “謝安，別打了?！?/br>
    少年一句話，就讓他松開了手。

    謝安轉(zhuǎn)頭，臉上的神情又恢復(fù)成那副溫柔的模樣，他抬起另一只干凈的手，在他布滿淚痕的臉頰上小心地輕擦一下，少年的淚水瞬間又翻涌出來。

    他抬手按上他的腦袋，聲音淡然得像是在問等下要去吃什么：“就這一個(gè)好不好？”

    呂淮紅著眼搖頭：“不好，我們走吧，我們走好不好？”

    他沒回答，松開手站起身，走到一邊將呂淮的衣服和書包拿起，接著走回來，脫下自己的外套，動(dòng)作溫柔地披在呂淮身上。

    謝安把他拉起來，仔細(xì)地幫他把拉鏈拉上，動(dòng)作熟練而利落。

    外套下擺正好到呂淮的膝蓋處，他半蹲下/身，溫聲喚他：“上來?！?/br>
    呂淮這時(shí)候特別聽話，他小心地趴在謝安背上，躺平了，謝安托著他站起身。

    他緊緊揪著他肩上的衣服，背著他的人，給了他無盡的安全感。

    路過兩人身邊，謝安停下步子：“以后再碰他一下，我這條命丟了都會(huì)先拉上你們，懂了嗎？”

    兩人忙不迭點(diǎn)頭，等人終于消失，才連忙爬過去把人抬起。

    “報(bào)/警嗎？”

    “報(bào)你媽警，剛才那人多狠你沒看出來？就當(dāng)今天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快打120，再不救人老大指不定就嗝屁了?！?/br>
    “噢噢噢，好。”

    ……

    章遇等得腳都發(fā)麻了，謝安都還沒見完朋友出來。

    他有些委屈，雙手從口袋中伸出來，緊緊地勾在一起，伸長脖子想看人來了沒有，可眼前除了空晃晃的巷子，什么也沒有。

    往前走了一步，想到謝安的話，又委屈巴巴地退回來，站在原地不敢再動(dòng)。

    終于聽見腳步聲，他立馬抬起頭，看見巷口出來的謝安，幾秒不到便沖到了他面前。

    章遇仰頭看著他，眼睛里是nongnong的不安和委屈：“安哥，你怎么去了這么久，我還以為你把我扔下了！”

    謝安松開托著呂淮的一只手，一邊輕輕摸他的腦袋，一邊跟他道歉，這才把人哄好。

    章遇看見他額頭一片血紅，小臉皺成一堆：“安哥！你怎么把番茄醬灑得滿頭都是，你剛才是不是偷偷吃薯?xiàng)l了！”

    謝安捏捏他的臉：“安哥哪里敢偷吃呢，剛才有人不小心撞了下安哥，安哥就都沾上了，你看，安哥衣服上也有呢。所以遇遇乖，安哥先回家換身衣服，再帶遇遇去吃自助餐好不好？”

    章遇嘟嘴：“那我們快點(diǎn)回去，我肚子都餓扁了。”

    “好，現(xiàn)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