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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鉆石風(fēng)云在線閱讀 - 鉆石風(fēng)云_分節(jié)閱讀_12

鉆石風(fēng)云_分節(jié)閱讀_12

    礦工分成兩組開始干活。一組在河道中淘采,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一種方法,礦工只要拿著簸箕和濾網(wǎng),將河床表面的泥沙挖起來,然后對泥沙簡單清洗淘選。

    另一組礦工將河道泥沙與河水混合,形成泥漿狀混合物,倒進磨盤似的淘洗盤里。由兩名礦工推動軸桿旋轉(zhuǎn)盤中的釘齒耙,讓泥漿混合物保持懸浮狀態(tài),這時候含有鉆石的礦石因為質(zhì)量比較大就會沉底,釘齒會將它們自動推到淘洗盤外緣,而質(zhì)量較輕的泥沙則會被水流帶走。

    這些沉淀下來礦石并非就是鉆石了,它們還要再進行進一步篩選,首先進行徹底的清洗,粗大的礫石用工具敲碎,再用濾網(wǎng)進行兩次過濾分離和人工篩選。

    淘洗盤由于制作簡易、成本低微,在非洲早期的采礦潮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受歡迎的淘洗采礦工具之一。不少家庭化作坊式的采礦者至今仍然使用這種工具進行選礦。

    但隨著鉆石采礦業(yè)的規(guī)模發(fā)展和專業(yè)化,正規(guī)的礦場基本已經(jīng)淘汰這兩種方法淘采鉆石了。面對河流鉆礦,大型挖掘機、挖泥船代替了人工,搖床、磁選儀、破碎機則廣泛地被運用在選礦上面,機器不僅更加精密準(zhǔn)確,工作效率也大大得到提升。

    在安哥拉,北部高原像是謝秋歧他們這樣的非法礦區(qū)遍地開花,基本都還停留在小作坊的生產(chǎn)模式上。即使是這樣,隆達地區(qū)的產(chǎn)礦率仍然是驚人的,這里每天可以挖掘出接近100克的有經(jīng)濟價值的毛石。換算下來,每天就是500克拉。

    從早上五點鐘開始,到晚上八點結(jié)束,礦工們必須一直彎腰,手腳都泡在水里,用手中簡單的工具一直不停地淘洗、挑選、碎石。兩只手握著簸箕一直搖,別說持續(xù)好幾個小時,堅持十五分鐘都要腰酸腿麻。

    非洲的山林里,什么都有,蟲子和微生物歡快地繁衍,躲藏在泥土里,沒有手套、沒有消毒和清潔措施,干活甚至被寄生蟲鉆進皮膚都不可能知道。

    至于晚上不作業(yè)的原因也很簡單,并不是想給礦工們休息時間,而是點燈發(fā)光可能會引來森林巡警,這才導(dǎo)致非法采礦者不得不晚上中斷作業(yè)。

    鄭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才剛下水沒多久就已經(jīng)不行了,頻繁站起來捶腰。一個士兵用粗口罵他,舉起槍對準(zhǔn)他的腦袋,讓他把腰彎下去。他咬著牙又堅持了一會兒,手腕搖得都酸了,東方才微微發(fā)亮,還沒見到太陽的一點影子。

    謝秋歧沒理他,低頭默默做自己的活。他也累,但這些還不算什么,走路的時候他不忘留心觀察這一帶的地形,基本上可以確認(rèn)他們在深山里、一片人煙罕至的原始樹林里,這意味著用雙腳跑是跑不出去的——沒有方位沒有指示,轉(zhuǎn)三天都不一定轉(zhuǎn)得出這座山。

    昨天他還對著鄭克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出去,但在沒有交通工具甚至連輛自行車都見不到的地方,人只會被埋葬在殘酷的自然里。

    他默默地看著太陽的高度角和樹影計算時間,每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就去上一趟廁所,給自己找空隙休息。午餐有一個小時的休息,他領(lǐng)了自己的白面包爬到河道上面吃。

    有人在他背后坐下,用中文說:“不用看了,一個人是出不去的。從這里到最近的雜貨店開車至少一個小時,到鎮(zhèn)上要一個半,不是沒有人試著跑,走不出一公里就被蟒蛇咬死了。”

    謝秋歧臉色一變:“你出去過?”

    中年男人笑著壓低了聲音:“他們總要把挖出來的毛石*運出去進行精加工和切割。每個星期會派士兵開車出去兩次,一些聽話、表現(xiàn)好的礦工也有可能被分配到這個任務(wù)?!?/br>
    謝秋歧朝他伸手:“謝秋歧。您怎么稱呼?”

    “刑知非,”中年人和他握手,遞給他一根煙:“叫老刑就好。你也是被騙來的?”

    謝秋歧搖頭:“被仇家賣了。您來多久了?”

    “一年。”

    “還沒找著機會出去?”

    “試過一次。”刑知非微微一笑,撥了撥鬢邊的頭發(fā),一條兩指寬的猙獰傷疤露出來:“一點小代價?!?/br>
    謝秋歧也笑:“但是活了下來,說明你有用。”

    刑知非點頭:“我以前是個工程師,他們爆破、引水、選礦都需要我?!?/br>
    謝秋歧暗暗吃驚,打量這個看上去起碼有50歲的男人。非洲高原的太陽將他曬得炭黑,胳膊能有謝秋歧的腿粗,兩只大腳板,皮膚泡得發(fā)皺,被蚊蟲盯過后布滿潰爛的紅斑。他抽煙的時候兩只小眼睛瞇起來,像那種到最差的洗腳店找小姐還講價的游民,老話叫二流子。

    如果他不說,謝秋歧絕對想不到這是個工程師。

    “怎么?不像?。俊毙讨欠路鹂创┧男乃迹骸皠e以為工程師多厲害,就是高級農(nóng)民工?!?/br>
    謝秋歧想起他剛剛的話:“‘被騙來的’是什么意思?”

    “也是我自己貪了,”刑知非苦笑:“一個朋友和澳門的鄭家有點關(guān)系,說是接了個大項目在非洲,問我愿不愿意,薪水開出業(yè)內(nèi)平均的三倍。我就答應(yīng)了,在澳門機場被人迷暈,醒來就是在集裝箱里。唉,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就是想著能出去再見一面也好?!?/br>
    “這兒的人都是這么被騙來的?”

    “有的據(jù)說是欠了高利貸還不上被賣來的。”

    謝秋歧問:“一個都沒有出去過?”

    刑知非只是搖搖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等刑知非把那支煙抽完。

    老男人說:“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批新的,十到二十個不等,死的死,病的病,很快就沒了。新來的都一樣,嚇得沒了魂似的,就容易做傻事。其實可以堅持下來的,也被自己嚇?biāo)懒??!?/br>
    謝秋歧現(xiàn)在沒心情關(guān)心別人,他身上不止自己一條命,還有一個鄭克。那是段立的遺愿。

    刑知非沖著他皺眉的表情笑:“你這人挺有意思,你不怕?!?/br>
    謝秋歧笑不出來:“我他媽怕得要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