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光里的側(cè)顏清冷漠然,找不見半點情緒,沒人味兒的,像神o一樣。 但神o,怎么會彎下腰給人系扣子?! 拔??!彼湍菢討兄{(diào)兒,不厭其煩地、耍無賴似的,再次喊了他一聲。好像一定要等他回應(yīng)才肯開口。 秦隱手指停了停,依舊沒抬眼:“聽到了?!?/br> 談梨手指動了動:“你還記得上個月,你在教學樓外面答應(yīng)我的話吧?” “嗯?!?/br> “那你還在守諾吧?” “……” 秦隱的沉默里,談梨慢慢散去笑,皺起眉。那雙烏黑的瞳子里情緒復(fù)雜起來,似乎有些著惱又無措。 “你答應(yīng)過我,說你不會動搖的?!?/br> “嗯,我說過?!?/br> “那你……” “你想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談梨停聲。她低頭看著秦隱。 他蹲下身去給她系好大衣外套上的最后一顆扣子,然后抬眼。 那雙眸子像夏夜的天空。 漆黑,又藏著清亮的星子?! ⌒亲诱f話了。 他問她:“如果是,那你要怎么辦?” 談梨怔住。 她知道這人身量有多清瘦修長,為了就她的位置,他此時蹲身的姿勢只要稍一壓左膝,隨時都能像求婚似的。 談梨以前對小說影視那些求婚片段里感動的女主角們從來無法共情,不過就是舉著一顆和鉛筆芯本質(zhì)同元素的亮晶晶的東西,許下一段跪著的人自己都未必相信的鬼話…… 有什么值得熱淚盈眶的呢?! 】山裉焱砩?,現(xiàn)在,她突然好像有點懂了。 一個比她高出那么多的人,愿意折膝在她面前,他仰起頭看她的時候,好像那雙漂亮眼睛內(nèi)的那個世界里只會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滿滿的,全部占據(jù)?! ≌劺嫘牡撞卦谧钌钐幾铌幇到锹淅锏哪歉?,被無形的手輕輕一撥,然后顫了起來。 談梨眼神一栗。 她驀地向后退了半步―― “不行。” 秦隱身前一空,冰涼的夜風灌進他們之間的空隙里。 他不意外,也不逼她,他甚至一動未動,仍就著方才給她系上最后一顆大衣紐扣的姿勢,半蹲在那兒。 秦隱微仰起頭,聲音里帶著一種低沉的平靜:“為什么不行?” 談梨瞳子微栗,她的聲音也在風里輕顫,無意識地加快。 “我那天說過了只有那段距離在我才不會賴上你、我不能依賴任何人?!薄 盀槭裁床荒??!薄 耙驗椤驗槲矣胁?、因為我永遠不會被滿足?!?/br> 風里吹得顫搖的聲線,仿佛下一秒就要哽咽,但秦隱的視線里只有女孩蒼弱的笑。 “我生病的時候,你給我一寸我就會想再進一尺,你分我一半我就想得到全部……我只會索取、占有、貪得無厭沒有止境,我會想要全部的你、一絲一毫都不想被任何人分去――” “好?!薄 啊?/br> 她無意識加快的語速突然停住。 過去好幾秒,談梨才像是醒過神,她眨了眨眼,低頭看向秦隱。眼底的情緒是爆發(fā)之后的支離破碎。 “什么?” “你不是想要全部的我么,”秦隱起身,“我說,好?!薄 ≌劺婊厣?。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杏眼眼角一點點漫染上淡紅,她微微咬牙,笑:“就算答應(yīng)過一樣可以反悔,總有一次你們會厭煩、會被嚇退,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br> “我不會?!?/br> “騙子!” “你試過么?!?/br> “試什么!” “……” 在女孩眼底那樣張牙舞爪得有些兇戾的情緒前,秦隱卻低又好似無奈地笑了聲。 他走到她面前,扶著女孩身上帶著他氣息和夜涼意的大衣,秦隱微微俯身下去,沒給她再后退的余地。 “你都沒有試過,就這樣給我判了‘死刑’,會不會不太公平?” 談梨噎著了。 她有點手足無措,只是看起來很兇,所以不容易察覺。 以前她這個模樣的時候沒有人敢靠近她,連盛喃都會給她留下一個人的空隙,所以她從來不知道,如果有人像現(xiàn)在這樣不退反進,那她應(yīng)該怎么做?! 百€一次吧。” “?”談梨恍惚著,被身前的聲音拉回現(xiàn)實。 “接下來的2個月,你可以告訴自己不要依賴我,然后放任自己隨便向我索取。” “……” 這個無比誘人的條件讓談梨幾乎脫口的拒絕停住。 她慢慢冷靜下來,抬眸:“這算賭什么?” 秦隱淡聲垂眸:“就賭,我能不能把全部的自己給你?!?/br> “……” 秦隱:“如果我輸了,剛好我不再糾纏你,回到你想要的距離?!?/br> “那如果我輸了呢?!闭劺嫦乱庾R問?! ∏仉[沒說話,回答她的是一聲低低的笑,隨那雙冷淡勾人的眸子一起壓下來―― “你輸了,我就歸你了?!?/br> 第42章 談梨驀地醒來。 易碎的蒼弱從女孩那雙烏黑的眼瞳里褪去,雨絲喚回她的清醒, 一起回來的還有熟悉的恣肆笑臉?! 啊犉饋砗孟?,怎么都是我贏?” 秦隱凝視著她,眼神淡然,黢黑下又好像藏著無數(shù)的洶涌:“嗯,所以要不要賭賭看?” “可我最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了??粗秸T人的,越可能是陷阱?!闭劺嫣Я颂掳?,艷紅的唇幾乎吻上男人的下頜線,她懶著眸子, 笑得散漫,“你看起來就很誘人?!?/br> 秦隱眸子里深了深, 然后他垂下眼簾, 聲音里似笑未笑:“這算賭約已經(jīng)開始了,是么?” 談梨語氣無辜:“我還沒答應(yīng)呢。不過……” 余音未竟。 勾得秦隱撩起眼,等她半合上的唇間吐出后半句話。然后那紅唇一點點戲弄似的翹起唇角。 “這個陷阱上面的餌還不夠我上鉤, 連說服我都做不到的話, 那我要怎么相信接下來的兩個月, 你能滿足我的所有要求?” 這話里的邏輯顯然是個謬論, 但秦隱沒有反駁, 他只平靜問:“那我要怎么做?!?/br> 談梨:“咦,你現(xiàn)在是在跟考官要答案嗎?” “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闭劺嫘?,“但考官可以給你提示――你只要再想一個讓我難以拒絕的條件, 那就可以咯?!?/br> “……” 這為難來得坦坦蕩蕩,毫不遮掩。 談梨自信心如磐石, 除了那個賭約本身的誘人外,她不覺得還有什么條件能讓她再“難以拒絕”。 她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這樣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 ∽兊眉毭芰藥追值挠杲z里, 秦隱沉默許久,慢慢退開一步。 他招來了門廊下等候的禮賓車?! ≌劺娴贸训匦Γ骸斑@樣就放棄了啊,小哥哥?” 秦隱看禮賓車駛來,他側(cè)回身:“今天是我生日?!?/br> “…什么?”談梨被這突然轉(zhuǎn)折的話題弄得一怔。 “現(xiàn)在是,晚上10:37?!鼻仉[看過腕表,垂手,那雙漆黑的眸子淡然平靜地望著她,“等送你回校、我再回到家里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12點了。” 談梨心里隱隱預(yù)感什么:“所以?” “家里的蛋糕已經(jīng)被阿姨扔掉了,沒人會等我回去,”秦隱聲線平靜,好像在說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我的20歲生日,應(yīng)該會是一個人坐在計程車的后排,駛過空曠的街道,然后看著路燈結(jié)束?!?/br> “……” 空氣沉寂,直至黑色禮賓車緩緩?fù)T趦扇嗣媲啊?/br> 談梨回神,笑:“小哥哥,你不會以為這么一點小小的苦rou計就能打動我吧?” 秦隱側(cè)身拉開車門,然后他扶著車門撩起眼,并不回答:“看來不會,那上車吧。” 談梨笑容停住。 幾秒后,她微微咬牙,看著在車旁等她的秦隱:“白天在學校,你又沒有告訴我今天是你生日――如果我知道,那我不會叫你來的?!?/br> “嗯,”秦隱重復(fù),“上車吧。” 談梨氣結(jié)。 此情此景,這話說得跟“上鉤吧”還有什么區(qū)別? 談梨慢吞吞鉆進車里。 禮賓車內(nèi)部空間寬敞,座椅也柔軟舒適,空調(diào)調(diào)在合適的溫度,吹拂掉談梨從秋夜里帶進來的一身涼意。 坐好以后,她下意識抬眼看向車門――身量修長的男人俯身進來。車內(nèi)打起的暖燈下,他身上單薄的白襯衫露出被雨絲打得半濕半透的曖昧色澤。 視線向上,黑色的碎發(fā)也濕了幾綹,貼在他冷白的額角?! ≌劺嫦肫饋恚瑒倓傇陂T廊前,他就是一直把她護在懷里,遮攔著那些秋涼的夜風雨絲,還若無其事地陪著她說話的。 直到雨變得細密,攔不住,他才退開身招來了車?! ≌劺媛浠匮郏瑹o意識地咬了咬唇。車窗上映著的側(cè)影里,小姑娘眼底露出被逼到角落的一點兇狠勁兒來。 秦隱和司機說完地址,倚回身時,正瞧見這個模樣的談梨。 他垂眸輕哂:“我還什么都沒說?!?/br> 談梨磨了磨牙:“除了最后一句條件,你明明什么都說完了?!?/br> 秦隱:“那賭約你答應(yīng)了?” 談梨木著臉:“把這樣一個怎么看對你都沒益處的賭約作為生日禮物,你不覺得虧么?” “不虧。” 秦隱想都未想?! ∵@回答果決得讓談梨有點失神。車里隨著她的沉默而安靜下去,這安靜一直持續(xù)了很久很久。 眼見著車已經(jīng)開上f大旁邊的輔路了,談梨掙扎在泥沼里的思緒突然蹦了出來。 她眼睛一亮?! ∫暰€掃過安靜了一路的稱職的禮賓車司機,談梨轉(zhuǎn)過頭去。 她胳膊往中間的扶手箱上一拄,托著下巴朝秦隱露出個明晃晃的笑:“喂,小哥哥?” “……” 一聽就是要搞事的語氣。 秦隱淡定撩起眼,配合地抬眸看她。 談梨:“你真想要我答應(yīng)這個賭約,作為給你的生日禮物嗎?” 秦隱沒說話。 司機已經(jīng)忍不住抬頭,從后視鏡里偷偷瞄了他們一眼了?! ≌劺嫱兄?,神態(tài)更加燦爛:“我認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讓我答應(yīng)其實很簡單,你就做一件事就夠了?!?/br> 秦隱眸子微動:“什么事?” 談梨笑了。 隔著扶手箱,她往秦隱那里壓了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