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目前所知的消息里，也研究不出來什么東西來了，就只能這么放任著。

    天色已有些晚了，兩人便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各自回了家，謝迎書也需要早早的休息了一些。

    江若青問她今日都去說了什么，江若茵給她講了個大概，這位四jiejie倒是有些思緒，“說起齊王，之前我要跟你說個事兒，叫他家的事兒給打岔讓我給忘了。之前二jiejie回門的時候跟我說，在齊王府，關(guān)于齊王妃的事情，是不可說?！?/br>
    不可說。

    江若茵對此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周珩會經(jīng)常跟她提起他的母親，在他眼里齊王妃是個很值得他尊敬的人，他們院兒里也從來沒有個不可說的氛圍來。

    “怎么個不可說？”

    “我也問了，二jiejie說她也不知道，反正幾個老嬤嬤都是提前齊王妃就色變的，我叫人去調(diào)查了些關(guān)于齊王府過去的事情，繼而終于叫我尋了個老嬤嬤出來，不過我去請了，人家不愿意見我，要見你?！?/br>
    江若茵有些詫異，“見我？”

    “是，點(diǎn)了你的名，那想來也是一直關(guān)注著京城動向的，她先下就安排子在方翎漪所在的庵里，你可要去看她？”

    江若茵思索片刻，吹了桌上的燭燈，“見，我明日就去見她。”

    次日一早江若茵就給方翎漪遞了消息，不過卻沒有急著過去，而是在過了中午才收拾好了東西上山。

    方翎漪等了她小半天，已經(jīng)被她的慢給氣著了，“說要來，又遲遲不來，哪兒有jiejie這樣的人?！?/br>
    江若茵倒是不急，從家里帶了上好的紅茶給方翎漪，“你就又知道了？昨日謝迎書才回來，我今兒就巴巴的大早上出去，定是要被人懷疑的。等過了晌午，我再出門，不過是上山會會閨蜜罷了，他能想我什么？”

    方翎漪也不是猜不出這其中的道理，只是他倆見面互懟慣了，就是之前惺惺相惜了一回，也改不了互相嫌棄的脾氣，“jiejie如今承認(rèn)我是閨蜜了？當(dāng)初不知道是誰，損我損的厲害著呢?！?/br>
    “你現(xiàn)在想聽，我也能損你。”

    小姑娘嘴賤起來沒個收斂，吐了吐舌頭沒回話。

    江若茵問：“人呢？”

    “后面呢，是你去問，還我給你叫過來？”

    江若茵想了想，還是起身到后院去見了人。

    那位老嬤嬤已經(jīng)有七八十歲的年紀(jì)了，實(shí)屬高齡，說話和聽力都不利索，要旁邊的小丫頭給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解釋著，江若茵撿了個椅子，靠在老嬤嬤的身邊，“嬤嬤是齊王妃身邊的人？”

    那老嬤嬤聽得齊王妃這幾個字，當(dāng)即就有了反應(yīng)，“王妃她怎么啦？哎呦，王妃就是脾氣直了一些，齊王可不要太過遷怒于她呀?！?/br>
    她的精神似乎已經(jīng)有些混亂了，說不清現(xiàn)在記得的到底的哪一年的事兒。

    江若茵看了一眼方翎漪，后者跟這老嬤嬤呆了幾天了，已經(jīng)對老嬤嬤的態(tài)度有了些認(rèn)識，“嬤嬤，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王妃她去了好些年了呀?！?/br>
    “是是……是去了好些年了，你瞅我這記性，都給忘了。那可要跟阿珩說，不要學(xué)他的父親，王妃無錯，怎么就跟了這么個齊王，一天的好日子都沒過上。我們姑娘苦啊……”

    說著說著，老嬤嬤竟哭了起來，江若茵也一時半會不好繼續(xù)追問，只能叫旁邊的丫鬟先哄好了嬤嬤的心情。

    她剛要走，嬤嬤卻叫住了，“你是江家的那個小女兒是不是？”

    江若茵尋思著，您老可算記起我來了，不是您非要叫我來的么。她自然不會這樣跟老嬤嬤說，只是扶著老嬤嬤，“是我呀，聽說嬤嬤您是要見我的呀。”

    “是……我是要見你……是我要見你的……阿珩死了對不對？”老嬤嬤的眼睛重歸清明，江若茵知道她是想起來現(xiàn)在的事兒來了。

    小姑娘微微的點(diǎn)點(diǎn)頭，“是，他死了?！?/br>
    “是不是因?yàn)樗母赣H？”

    “也不是……是他自己選的，他想為北疆的戰(zhàn)事出一份力……”

    “胡說！那就是因?yàn)樗母赣H！齊王那個人，跟北疆勾連了一輩子了，從前我們姑娘就不讓他做，不讓他做，說做個王爺沒什么不好的。他非要做，害死了我們姑娘不說，還把我們姑娘唯一的血rou給害死了，我們姑娘這是造的什么孽?。?nbsp;”

    她雖然說得有些混亂，但江若茵還是把這些話捋了捋，從其中摸出了個大概來，只是這個真相，著實(shí)是讓她有些詫異的。

    她一直從周珩哪兒聽來的，都是齊王說，讓他完成他母親的遺愿，他母親最想要的，就是這江山。當(dāng)年他與盛元帝奪嫡失敗，他母親是最傷心的，所以要他好好聽他母親的話，不要讓她失望。

    可今日聽得這位老嬤嬤的話，與那齊王府中不得提起齊王妃的環(huán)境來，大約齊王妃是不同意的，齊王怕她壞事，便直接殺了她，還要給自己包裝成一幅愛妻深切的樣子，給兒子看。

    他騙了周珩一輩子。

    可是已經(jīng)晚了，若是她上輩子知道這件事，或者他愿意親口告訴他，或許她會愿意開導(dǎo)他，幫他想想辦法。

    可她們兩個終究已經(jīng)錯過，年少的愛意早已在欺騙和陰謀中磨成了渣。她不再貪戀那份情誼，在他人不求回報的寵愛中得到了救贖。

    如今再聽見這個消息，便只能化成心里的一份遺憾，和一聲長長的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補(bǔ)了一千多字的劇情，記得看！

    愛你們，啾咪~

    第68章 冬日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有補(bǔ)齊的一千字劇情，沒看過的話前翻一下。

    被出門打斷了節(jié)奏，我會盡力調(diào)整回來的。

    愛你們，啾咪~

    那日山上一別后, 江若茵給那位老嬤嬤安排好離開京城的路子。

    她這些年在京城里躲著也不容易，就為了多看兩眼周珩，如今周珩死了, 老嬤嬤的心思也就放下了。

    江若茵終于認(rèn)清，整個齊王府，便是從上至下的欺騙。今天這個地步, 從來都不是一步就能跨過來的，說不上究竟延續(xù)了多少輩的欺騙，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活在真實(shí)里。

    只是這一切已經(jīng)再跟她沒有什么瓜葛了。

    謝迎書同家里商量過了, 延遲了成親的日子, 等一切都成了之后再做決定。

    一開始江戎還以為他是要退婚，甚至都信了城中那些說謝迎書拿了軍功回來便看不上中書令的門庭了的話, 活了大半輩子都是個文人的江戎甚至到處抄掃帚要打人, 被江之年跟江若茵兩個人才攔下，要他聽謝迎書好好說。

    謝迎書也是個慫包, 江戎要抄掃帚的時候他當(dāng)場就給跪下了，看得江若茵都愣了, 尋思你這男兒膝下的黃金也沒多少啊。

    不僅是江若茵看愣了, 就連江戎都愣了, 感覺手里的掃帚都揮不出去了，“誰讓你跪的！跪我做什么，起來！”

    “熱了岳丈大人生氣, 那自然是隨便岳丈大人責(zé)罵的?！?/br>
    “誰是你岳丈大人！給我滾出去！”

    江戎氣得胡子都飛起來了，他們留了江若青給父親順氣兒, 江之年跟江若茵連踢帶踹的把謝迎書給拖了出去。

    老頭兒指著外面跟江若青說：“你瞅瞅你meimei這什么眼光，談了兩個就沒有一個正經(jīng)人！”

    江若青憋著笑，給江戎順著氣兒, 給江戎說：“父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還不是覺得謝二公子此舉還是有擔(dān)當(dāng)?shù)?。?/br>
    老頭兒也只是開始沒聽得后面的那句，等聽見了，也就落不下這個面兒了，說來說去也就是太過寵著這個小女兒，生怕她在受得一點(diǎn)委屈。

    “罷了，讓她自己折騰去?！?/br>
    江府庭院修的風(fēng)雅至極，一年四季都有應(yīng)了景兒的花開，園丁也及其上心，江若茵陪著謝迎書在院子里走著，同他提了齊王妃的事情。

    “后悔么？”謝迎書問。

    “后悔什么？”

    “沒有早點(diǎn)查明真相，或許周珩就不會一輩子都被齊王用這個理由壓著。亡母的遺愿，總是難以掙脫的?！?/br>
    但江若茵卻只是搖搖頭，“是你太不了解周珩了，他最后之所以能做出不一樣的決定，是因?yàn)樗H眼見到了北疆的戰(zhàn)況，只在京中聽人提起，能對北疆的危險有幾分了解？不親眼所見，怎能知如今的天下安寧是什么換來的。如果他沒有見過，就是我查到了，也未必能改變的了他，他或許是真的來愛我的，但卻未必真的信我多于齊王?！苯粢饟u了一下樹枝，上面的積雪紛紛落在了謝迎書的頭上。

    小姑娘惡作劇成功，壞笑著往前跑了兩步，被謝迎書追著打。

    “齊王控制人心的手段，比你我想的都要厲害的多。他能讓周珩這么多年都如此的信任他，被他牽著走，雖說跟周珩本身的性格脫不了干系，但也離不開齊王對周珩的態(tài)度。若是早早的周珩就起了叛逆之心，你覺得齊王還會帶著他做事么？周城雖然蠢到極致，蠢得齊王連用都懶得用他，卻足夠小人，為了權(quán)貴之勢，他會永遠(yuǎn)站在齊王的那一面——只要齊王能贏，可周珩不一樣。他在宮里長大，他要比周城更容易小心行事，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他也不一定會做什么。他是嫡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真當(dāng)他有那般蓋世的傲骨，能大義滅親的不成？”

    聽得江若茵這么說，謝迎書卻莫名的放下了心。

    他聽得周珩的故事的時候，還是覺得他有些凄慘的，被人騙了一輩子不說，甚至習(xí)慣了帶著欺騙去對待別人。江若茵會為他找借口，會覺得他這么多年不過是被逼無奈，而這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妄想。

    她確實(shí)是覺得周珩這么多年過的慘烈了一些，但她似乎除了嘆息，再也沒有別的心情了。

    “他的確很可憐，但錯誤的遺愿，就真的應(yīng)該被無理由的接納么？”

    她從那時對周珩死了心，便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再說什么了。

    江若茵踹了一腳身旁的樹干，這次的落雪撲簌簌的全都落了下來，謝迎書的頭上，肩膀上，都是雪，甚至還糊了一臉。小姑娘已經(jīng)躲在一邊兒笑著問：“你不是吃醋了？”

    “誰要吃吃這種醋。”謝迎書抓了一把雪，就往小姑娘的臉上糊。

    小姑娘一點(diǎn)都不生氣的，臉被埋在雪里連笑罵的聲音都聽不清，手上還不老實(shí)的往謝迎書的臉上糊了兩把雪碴子。

    “我看你真是皮癢了。”

    今年的雪下的要早一些，早在謝迎書還未歸京的時候，就已經(jīng)落了滿院子，等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早就已經(jīng)積起了厚厚的一堆。

    幾個人在院子里打雪仗，但其實(shí)也就他們?nèi)齻€人，江若青只能在一邊兒坐著，看著他們玩兒鬧，然后一個雪球飛進(jìn)了她的茶杯里，撒了一衣襟的茶水。

    江若青端著茶杯，笑瞇瞇的看著他們：“江——若——茵——你是真的覺得我提不動刀是么？”

    四jiejie一加入戰(zhàn)場，江若茵就只有滿地竄逃的份兒了，誰也不敢往江若青的身上砸，于是就只能由著她砸江若茵，甚至還得幫著四jiejie把調(diào)皮的小丫頭片子給埋進(jìn)雪里。

    盛元十四年臘月初，江若茵捧著食盒打著哈欠去給謝迎書送餐食。

    她把盒子往地上一放，也沒什么形象的撿了一邊兒的大石頭一坐，“你們就打算風(fēng)餐露宿？”

    “自然不是?！敝x迎書過來給她攏了攏斗篷，“去那邊的屋子里等我?！卑氚?/br>
    江若茵大早上的過來，困得不行，但是昨兒又答應(yīng)了他來看他，便不好不來，只好過來給他送早餐。

    過了今年就是盛元十五年了，春節(jié)朝會辦得隆重了一些，如今在搭朝會的臺子，禮部主導(dǎo)，太子監(jiān)工，剩余便是工部的人。工部的人皆是齊王手下，太子放心不下，便找了人手不夠的借口，借了肅王手中的南衙禁軍跟北疆過來的一部分謝家親兵幫忙，謝迎書也就代表北疆及太子的幕僚出現(xiàn)在了這兒。

    前幾日他就過來了，但是昨天監(jiān)了夜工，在是施工場地上睡的，就叫了紅石到江府去傳話，要江若茵過來慰問他，那話里撒嬌的味道連紅石都不好意思學(xué)。

    謝迎書是今朝小輩中竄的最快的寵臣，也是最年輕的一個，雖說是有永寧侯傷退的原因在，但年紀(jì)輕輕的能接手北疆騎兵，而沒叫盛元帝收回去，已是難得。聽說他跟江府推遲的婚約的時候，便有不少人來挖墻腳了，可他又叫江若茵來送東西看他，又叫人猜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

    江若茵拎了食盒子進(jìn)去等，等到她都快趴在那小桌子上睡過去了，謝迎書才洗了手進(jìn)來，“別在這兒睡，腰不疼？”

    “你知道睡不舒服還巴巴的叫我過來？”江若茵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拍了兩下臉，給謝迎書把食盒子打開了。

    晨間的吃食并不豐盛，不過是幾位清粥小菜，在精致的碗碟里顯得還挺高貴就是了，“趕緊吃，吃完了我要回去睡覺?！?/br>
    “哎呦我的大小姐，都幾點(diǎn)了您還睡？”

    “幾點(diǎn)了我也要睡！”

    謝迎書倒是不嫌棄清粥小菜，幾下便吃得干凈，他是餓了，也沒什么吃相。他們軍營里出來的，其實(shí)是習(xí)慣了狼吞虎咽，怕吃了一頓沒有下頓。

    用過了江若茵根本就是渾渾噩噩的就要收拾好東西走，謝迎書攔了一下，“回來，既是巴巴的把你弄過來了，自是有別的事兒要跟你說，你著急走什么？”

    “什么事兒啊？”

    “我近來不太有時間去找你，只能叫你過來一趟?！敝x迎書把她拉得近一點(diǎn)，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跟她說，“你也知道，禮部也只是監(jiān)工，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工部的人在把持。我和肅王的兵雖然是有幫忙，但人多眼雜，也不能保證每一個親兵都能看見什么報什么，總有人是漠不關(guān)心的?！?/br>
    “你是覺得工部的人會下黑手？可能做什么呢？”江若茵覺得姿勢不舒服，于是換了位置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