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然冷哼一聲：“沒死就該慶幸了，讓他離開狩獵隊?！?/br>
    賽爾有些意外。

    “狩獵隊每次在外本身就要面對很多危險，如果隊友還有撒謊的習(xí)慣，我想不是好事。”

    “好的。”

    ……

    這邊，回到石屋的斯戮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了。

    這一次，賀言沒有阻攔。

    雖然很不甘心，但真要留下來，和結(jié)了仇的隊員一起外出狩獵，想想都擔心……況且，那些人可一點兒都沒把斯戮當成真正的同伴，當時一個個地用自己龐大的身軀疊東西似得壓著斯戮，都不怕把斯戮壓壞了！

    也不知道之前那次狩獵，他們有沒有欺負斯戮……

    賀言一邊想著，一邊過去幫男人收東西，好在家里有一張大大的獸皮，可以包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男人看著在自己手邊忙活的小獸，動作停下來，就這么盯著看了一會兒，他忽然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小獸的鼻頭。

    賀言仰頭看他。

    “一起離開，我找新的溫泉山，給你?！?/br>
    第18章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時，阿文婆婆來了。

    她牽著那頭受了驚嚇的豬，彎腰遞到賀言的爪子里，然后便看向他身后的男人：“你們準備去哪兒？”

    斯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是冰冷的。

    老人家也沒生氣，她活了這么久，怎么會不知道他此時這種態(tài)度的原因。

    明明知道發(fā)生的一切，卻任由事情那么發(fā)生。

    如果當時他沒有趕到賀言的身邊，賀言最后會怎樣？

    “聽說往西的方向氣候會好一些……”阿文婆婆笑著，“冬季快要到了，你們保重，希望有朝一日，南方部落可以找到人形和獸形和平相處的方法，也希望那時候還能看到你們?！?/br>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可腳剛抬了一步，就被一雙爪子揪住。

    她詫異地回過頭。

    其實在離開部落前，賀言還有件事不是很不明白——為什么阿文婆婆會知道不久前發(fā)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

    因為上一世失明的原因，他的聽力本身就很靈敏，加上如今身為一只獸，對外界的感知更加強烈，就算阿文婆婆是他的監(jiān)視者，這么些天一直悄悄在身身邊，他不可能一點兒都沒察覺。

    他用爪子比劃著問她這個問題。

    看著小獸的那些艱難卻又很努力的動作，老人家下意識地扯起嘴角，接著，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她喃喃道：“其實你真的是一只很乖很乖的獸，甚至比一些人形更有人的氣息，那些孩子們真的太不懂事了啊……”

    “嗷？”沒有得到回答的賀言舉起一對小翅膀，仰頭看她。

    老人家蹲下身子，在察覺男人忽然靠近的腳步聲后，解釋道：“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他，我只是……突然很想跟他說些話而已?！?/br>
    說著，她便抬手摸了摸小獸的腦袋，那個腦袋軟軟的，圓圓的，摸起來舒服極了，讓她想起了許多的往事，比如，她也是一只獸的時候……昔日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老人家驀然垂下了眼簾，像是變了個人般，用一種莫名的悲哀的語氣對賀言道：“不是所有的獸都沒有理智，但大多數(shù)人還是不敢憑直覺冒險接納未進化的獸形?！?/br>
    “猙析獸的殘暴沒有人比我們自己更加清楚，可能為了種族的延續(xù)，它們不會傷害成年前的猙析獸，可一旦成年后，猙析獸從不群居，因為它們都知道和同類住在一起，哪天在睡夢中被殺死可能都不知道。尤其在最初的進化中，第一批人形因為沒能控制形態(tài)的轉(zhuǎn)換，被自己的同類甚至是親人當成異類傷害、殺死以及吃掉的事，實在太多了……就像那個欺負你的小萊，他當初其實是和他的哥哥是一起化形的，然后，這份幸運帶來的結(jié)果是他親眼看著哥哥被父親咬死，最后拼了命才從父親的追殺中逃到部落……像小萊他們這些親身經(jīng)歷過這種事的人形而言，敵視未進化的獸形已經(jīng)深入骨髓。盡管所有人都明白，可能也有獸形不會那樣對同類殘暴弒殺，就像你的伴侶，他在化成人形前，為了你可是拼了命呢……”

    “但是啊小家伙，沒有人敢去冒險，在南方部落大多數(shù)人心中，所有未進化的獸形都是無法確定的隱患。”

    “有人想改變，但改變需要時間?！彼回５匦α寺暎⒘速R言看了片刻，終于回答了他那個疑問，“我老婆子可沒時間處處看著你，就你這小模樣兒，能傷害誰呢？經(jīng)過第一天的試探，我就確定你不是一個會攻擊別人的獸，何況就算你發(fā)狂了，部落任何一個人形都能化成獸形把你反殺！首領(lǐng)那句話，不過是為了給所有人一個定心丸。小萊本就痛恨獸形，當時再一看現(xiàn)場，事情前因后果就能立馬猜出來?！?/br>
    “首領(lǐng)原本想以你為契機打開這個改革的口子……目前來看，失敗了。”

    賀言全程安靜地聽她說完，起初還有些震撼，到最后已經(jīng)心平氣和地開始給大豬喂菜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