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點了點自己的衣領(lǐng)處。

    “你衣服掉了。”

    柏西忍無可忍，羞惱得直接展開羽翼朝著蘇瑜所在方向振了過去。

    一陣驟風(fēng)而過，都不用蘇瑜推門了，生生將她連人帶門給扇飛了出去。

    “……”

    蘇瑜被扇出去好不容易站穩(wěn)。

    一片白羽從半空往下掉落，剛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接過用羽面輕掃了下面頰，和之前那片白羽一般柔軟。

    “可惜了，不是伽爾的那片羽毛?！?/br>
    “……你還需要嗎？”

    蘇瑜只是覺得這片羽毛沒有神光附著，即使長得一樣也沒用。

    于是順著這么感嘆了一句。

    ——不想她這話被在門口守著的伽爾全然聽到了。

    銀發(fā)的少年緩緩朝著蘇瑜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住了。

    他低垂著眉眼，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不自覺低下了頭。

    伽爾那雙寶石藍(lán)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緒閃爍，連語氣都有些小心翼翼。

    他身后的羽翼緊張得抖動了一下，而后又被他克制得壓制住了。

    他小山丘似的喉結(jié)微滾，清亮的少年聲線因為壓低了些而變得喑啞低沉。

    “蘇瑜，你還需要我嗎？”

    第18章

    可能是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太專注太純粹，蘇瑜就算沒太明白他問的是什么意思。

    一時半會兒她也不好貿(mào)然點頭回應(yīng)。

    就像是剛才林夏所說的那樣，她此時是需要伽爾的。

    無論是之后用來聯(lián)系林夏，還是過幾天的入學(xué)測試。

    只是真正對方主動送上門來的時候，蘇瑜想要說的話全部給咽了回去。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站著，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半晌，一陣風(fēng)將蘇瑜手中拿著的白羽吹落在了一旁的池水邊。

    她余光往水面那里看了一眼。

    而后看向伽爾，這才斟酌了下語句解釋。

    “抱歉，你之前送我的那根白羽被我不小心弄丟了。”

    林夏說伽爾對自己有點兒誤會，她想了半天以為是被尤利塞斯拿走白羽的事情。

    伽爾一愣，沒想到對方開口對自己說的第一句竟然的這個。

    他眼眸柔和，唇角不自覺上揚了些。

    “那個不怪你，是尤利塞斯的錯。他這個人素來隨心所欲，做事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說起尤利塞斯，伽爾指尖微動，想起了月夜時候男人對他說的話。

    “……我能問你個事情嗎蘇瑜？”

    “之前你meimei被林夏邀請來神殿的那天晚上，我回來時候怕尤利塞斯找你麻煩，于是也去了弗蘭奇小鎮(zhèn)一趟?！?/br>
    少年的聲音清亮，如月下清泉落青石。

    他盡量將羽翼收斂，不讓它們暴露自己的情緒波動。

    “我和他碰上了。哦不，準(zhǔn)確來說是他拿走了你的白羽后故意在那里等著我過去的?！?/br>
    “我之所以會那么緊張你是因為在之前教堂時候你說的話，我是真的把你當(dāng)做我的信徒了。也是我百年來唯一的信徒，我很珍視你?！?/br>
    “可是尤利塞斯說你沒有信仰……”

    “所以你當(dāng)時對我說的話是在騙我嗎？”

    蘇瑜沒有立刻回應(yīng)伽爾的話。

    說實話，當(dāng)時她只是為了避免麻煩才順著說了那么幾句。

    畢竟神族的人連異端都厭惡，更何況自己這樣的無信仰者了。

    “……你為什么這么相信他說的話，萬一他也是騙你的呢？”

    “因為血?！?/br>
    伽爾伸手輕輕碰觸了下蘇瑜的指尖。

    ——正好是當(dāng)時她用羽箭劃破的地方。

    “尤利塞斯口味很叼，一是不碰男人，二是不碰信仰正統(tǒng)神明的人。”

    “第一條他可能有破例的時候，但是第二條絕無可能。”

    尤利塞斯和神明，尤其是光明神最是不對付。

    要是蘇瑜真的有信仰，信仰的還是神主的附庸的話他更是不會碰的。

    蘇瑜沒想到就這么一滴血竟然牽引出了這多事情來，她聽后嘆了口氣。

    “沒錯，我的確是無信仰者。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信仰神明?！?/br>
    “當(dāng)時我也不是有意騙你的，只是為了規(guī)避不必要的麻煩而已，畢竟你們神院的人最不喜歡我這種毫無虔誠之心的人?！?/br>
    伽爾靜靜地聽完了蘇瑜的話，很奇怪，要是換做之前他肯定會很生氣。

    他排斥異端，卻并不反感蘇瑜。

    “我明白了。”

    他輕聲回了這么一句，乖順得讓人想要撫摸下他柔軟的長發(fā)。

    “謝謝你能把你心里真實的想法告訴我，我很開心?！?/br>
    “至少你不是真的討厭我?！?/br>
    “你無信仰的事情我會替你保密的，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順從本心接受神明，找到屬于自己的信仰。”

    蘇瑜很想說可能不會有這么一天了，但是瞧著少年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她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潑冷水。

    “借你吉言?！?/br>
    伽爾笑了笑，在聽到蘇瑜這話后心下釋然了好些。

    “我剛才聽到你說可惜……”

    “那你還需要我的羽毛嗎？”

    他說著有點兒不好意思地?fù)狭藫厦骖a，白皙的耳根不知道什么時候染上了緋紅。

    “你別誤會，這一次不是以信徒的名義。我知道你沒有魔法天賦，所以我想幫幫你。”

    之前聽卡羅說過，天使若是沾染半分污穢，輕則生病，重則可能侵蝕靈魂。

    正是因為少有接觸到什么陰暗面，所以這一種族從生到泯滅都能活的純粹又單純。

    蘇瑜看著眼前笑得靦腆的少年，心下有那么一瞬為自己之前生出的想要“利用”他走后門的想法感到愧疚。

    “既然我不是你的信徒，那我就更不能接受你的贈予了。”

    她實在沒辦法再繼續(xù)接受這樣一個少年這般純粹的善意。

    蘇瑜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惡意她能萬般奉還，而善意則會讓她無措慌亂。

    要是單單做一筆交易還成，兩人互不相欠?？蓡畏矫娴母冻鏊裏o法接受，心下也會感到不安。

    “可是入學(xué)測試……”

    伽爾皺著眉想要勸蘇瑜，但是看她神情認(rèn)真，顯然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了。

    于是便沒有順著這個話題再說了。

    “蘇瑜，你很擅長用箭嗎？我看你帶的是羽箭好像是魔器?！?/br>
    他其實從之前就留意到了蘇瑜帶了羽箭進來，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上面的魔力。

    蘇瑜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手下意識摸到了腰間的箭袋子上。

    “還好，只是需要用箭的時候并不多，最近有些手生?！?/br>
    “剛才瞄準(zhǔn)那頭惡龍的時候都費了好長時間?！?/br>
    “那你可以試試靠魔器入學(xué)?！?/br>
    “諾亞學(xué)院對在魔器使用上天賦高的學(xué)生也會特別優(yōu)待，只是考核標(biāo)準(zhǔn)會更加嚴(yán)格。”

    因為是神院的人，伽爾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旁的人要多。

    “今年你的運氣不大好，我聽說精靈族的王子剛成年，也到了入學(xué)的年紀(jì)。精靈擅長騎射，你可能會和他撞上?！?/br>
    “精靈族啊，那的確是有點兒棘手了。”

    單單是精靈就很強了，對上的又是王族。

    蘇瑜聽著都有點兒頭疼了。

    “沒關(guān)系，你可以試試?！?/br>
    少年不大敢和蘇瑜直視，低頭用頭發(fā)繞著自己手指玩兒，分散著注意力。

    “要是不成功大不了再來找我。神主很喜歡我，我的神力很充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