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見他走神，賊兮兮地湊過來：“是不是被我的證件照迷住了？”

    季衍睇她一眼，還真是。

    “沒想到吧？我連證件照都這么好看！”女人非常得意，伸手去拿他的，“我要看你的。”

    季衍的身份證也很帥，不過唐棠注意到他的籍貫，是個偏遠小城。他一個小地方來的人，能有現(xiàn)在的成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肯定付出了很多汗水。

    看在他辛苦打拼的份上，她不計較他是禍水的事了。

    唐棠用手碰他：“從今以后，咱們就是互相看過身份證的交情了?！?/br>
    “然后？”

    她看著男人笑而不語。然后……下次互相看戶口本，再去趟民政局什么的，應該也不是問題。

    兩人并肩進了天文館，來到漫天星空下，唐棠想學電影里那樣跳舞。

    季衍：“我不會。”

    “怎么這個都不會……”唐棠失望地嘟囔，繼而想到以他的出身，確實沒什么機會接觸上流圈子的舞會派對，不會跳舞也很正常。

    “那你抱我。”她說。

    季衍看看左右：“還有其他人?！边@里還有游客，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

    “我不管?！碧铺男表澳闶菐襾磉@里散心的吧？我現(xiàn)在很不高興，我要你抱我?！?/br>
    每次都是她主動，這男人跟個笨蛋一樣，她拽一拽繩子，他再動一動。老天鵝啊，要不是遇到她唐大小姐，季衍估計得打一輩子光棍。

    果然，季衍看著她，還沒抱過來。

    唐棠準備生氣了，忽聽男人問：“那個電影的男女主角是怎么跳舞的？”

    “我可以教你啊！”唐棠壞笑，“但我要收學費。”

    “怎么個收費法？”

    她豎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說：“一個擁抱?！?/br>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上前，輕輕把人擁住，然后松開。

    嘁，小氣。她還沒好好享受一下呢！

    不過唐棠沒打算再為難他，她一手攀上男人的肩，開始教學模式：“把手給我，另一只手放我腰上，對，然后先邁左腳……”

    季衍雖說不會跳舞，但他學東西很快。唐棠沒教幾遍，他就把舞步記住了。從一開始跌跌撞撞，后來唐棠數(shù)著拍子，被季衍帶著，沉浸在快樂的旋轉(zhuǎn)舞步里。

    好像電影重現(xiàn)啊！唐棠很歡喜。

    其他游客看到他們，被唐棠的情緒感染，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不一會兒，又有兩對情侶加入進來，天文館變成浪漫的舞廳。

    星空廳的燈光比較弱，唐棠注視著季衍，他冷峻的面容有層柔和的光。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們的手緊握著，唐棠很安心。

    一舞結(jié)束，她突然開口。

    “我的父母是聯(lián)姻的，就跟村東頭的鮮花店小姐嫁給鎮(zhèn)上燒餅鋪的帥哥一樣，實現(xiàn)家族企業(yè)的強強聯(lián)合?！?/br>
    唐棠打開了話匣子，她覺得沒必要瞞著季衍這些。

    “我記得小時候mama是很愛爸爸的，這種錯覺一直持續(xù)到我上初中，有一年母親節(jié)，爸爸讓我和哥哥記得準備禮物給mama，結(jié)果哥哥帶我出門的時候，我們卻看見爸爸帶著一個陌生女人進了酒店?！?/br>
    “我被嚇到了，但哥哥好像不太驚訝的樣子。他說他們都這樣，很正常，讓我別往外說。我不知道他說的他們是什么意思，就問mama也這樣嗎？他當時沒回答我，但后來他特意找了個機會，帶我去偷看mama的情人。”

    唐棠說這話的時候，還輕輕笑了一下，但季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沒笑，那里藏著深深的失望和冷漠。

    “我們兩個躲在樓梯間，看mama跟別的男人……”唐棠深吸一口氣，表情遺憾，“其實我mama是愛過我爸爸的，只是時間很短暫。對于男人來說，權(quán)力和金錢永遠比愛情更吸引人。”

    這點季衍倒是同意，但他沒想到唐棠這么早就知道了婚姻的殘酷，本以為她是長在蜜罐子里的小姑娘……初中的時候，她那會兒也就十幾歲吧？那個年紀，也是他這輩子最艱難的時候。

    “那你今天看到那個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季衍問。

    “我潑了他酒?！碧铺耐铝讼律囝^，又趕緊辯解，“他比較特別啦，是我媽歷任情人里最垃圾的一個，也是唯一弄臟我家沙發(fā)的人。那次鬧得很大，我以為我爸媽要離婚了。其實我是支持他們離婚的，為了讓我媽堅定決心，我還做了件大事向我媽保證，我會一直跟著她。但他們沒有離，感情還越來越好了。后來我爸想把我嫁給一個很有錢的人，我媽是第一個支持者。”

    季衍明白了，怪不得她那么抗拒宋家。如果和六叔宋浩楓在一起，她算是高嫁，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婚姻。

    所以，她當初誤以為自己是被導演騙錢的小投資人，還大張旗鼓地追求自己，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不喜歡豪門世家，或許那種條件沒她好，或者壓根沒什么背景的平凡創(chuàng)業(yè)者更能給她安全感。

    “季衍……”唐棠拉住他袖子，眼神帶了點審視的意味，“如果有一天你很有錢了，會不會變壞，變得跟那些人一個樣？”

    季衍看著她：“有多少錢算很有錢？”

    唐棠想了想，給他定個小目標：“當你銀行卡里有一個億存款的時候?！?/br>
    季衍：“那你覺得我現(xiàn)在是壞人么？”

    “不是啊，不然我怎么會追你?！彼Σ[瞇，“你應該也沒有一個億?！?/br>
    季衍頓了兩秒，點頭：“嗯?！?/br>
    唐棠對自己的眼光還是很自信的，季衍開的車在百萬級別，肯定還沒賺大錢。她認識的那些億萬公子哥，哪個不是天天開豪車招搖過市？唐之舟也不例外。

    “季衍，你要好好努力?！碧铺呐e起小拳拳給他打氣，未來一個億會有的，豪車也會有的，她還想住大別墅呢！

    “……好?！?/br>
    “也不許變心?！碧铺淖隽藗€割喉的動作，威脅他。

    “嗯?！?/br>
    她瞇眼，這還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季衍：我已經(jīng)證明了我不是壞人

    第22章

    從天文館出來, 唐棠心情特別好，走路都帶風。她步履輕盈，嘴里哼著歌兒, 對季衍說：“我好開心啊季衍！我以前就幻想過未來有個人能陪我把電影里的情節(jié)演一遍, 今天居然實現(xiàn)了！”

    和興奮的她不一樣，男人正低頭看表。

    唐棠嘴一扁，不滿的表情寫在了臉上：“你是不是有事？”

    季衍：“夜里的航班，我出差?！?/br>
    唐棠很失望，她還想兩個人一塊吃晚飯呢……不過這男人工作那么忙卻被自己強行拉到酒店來，又陪自己逛了那么久，她再提要求就是任性了。唐棠大手一揮，假意灑脫：“那你走吧，我打個車回去?！?/br>
    她正欲轉(zhuǎn)身, 指尖被人拽住, 男人輕嘖了聲, 眸光深深：“打什么車？”

    “我不是司機么？”

    他一張臉潤白如玉, 架著眼鏡冷峻又斯文，也不知道他這種雅痞的氣質(zhì)是怎樣煉成的，反正讓她止不住地心動。唐棠清了清嗓子：“你想送我回家？那就快點, 別耽誤時間了?！?/br>
    徑自走去車前。

    男人勾唇。

    這女人……眉梢眼角都寫著得意，以為他看不出來。

    路上季衍接了吳秘書的電話, 跟他對了時間。唐棠豎著耳朵聽，見他掛電話，立即問：“你這次去幾天?。俊?/br>
    “三四天。”季衍。

    唐棠算算日子，問：“三天行不行？”

    季衍瞥她一眼：“有事？”

    唐棠：“我就不能是單純地想早點見你嗎？”

    季衍聲音壓低：“……行。”

    “那你早點回來哦。”唐棠計劃著，“我會去接你的?！?/br>
    季衍把車停在唐棠公寓樓下，外面天幕有點暗了, 剛剎車，唐棠解開安全帶，二話不說就往男人那邊爬。

    “……糖糖？”季衍一怔，下意識伸手扶住她。

    他沒有任何準備，女人身體是難以想象的柔軟，她手腳并用，霸道地欺上來，抓著他肩膀，雙腿分開跨坐在他身上。狹窄的空間里，兩個身體緊貼著彼此，季衍呼吸一窒。

    和抱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唐棠沖他揚起大大的笑臉：“你閉上眼睛?！?/br>
    季衍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做了幾下深呼吸，閉上眼睛。

    唐棠在他眼前揮了揮，確定他沒有偷看以后，動手摘下他的眼鏡，然后從包包里取出另外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是另一副銀色的眼鏡，綴著細長的鏈子。

    她把眼鏡架上他鼻梁，左看右看，對效果很滿意：“好了?！?/br>
    幽深的眸子緩緩睜開，猶如古老的神明第一次把目光投向這個世界。在這張原本清冷禁欲的臉上，銀色的細鏈垂下來，在暮色中微微閃著光，那股斯文敗類的氣質(zhì)陡然提升了好幾倍。

    唐棠定定地看著她，突然用手捂住心口，有點臉紅：“季衍，你殺到我了?！?/br>
    季衍也在看她。

    他沒太注意眼鏡長什么樣，他只看到，她對自己臉紅的樣子。

    小痣很勾人，又純又欲。這樣近的距離，他連她臉上的細絨毛都能看清。

    “這是我今天去取的東西?！碧铺臎_他笑，“送你的禮物?！?/br>
    她圈子季衍脖子，大概是因為熱，她的臉越來越紅。

    腦子里蹦出一堆黃色廢料。

    就……很想看這張臉失控的樣子。

    季衍太冷靜了，她想撕開他的道德外衣，毀掉他的高冷氣質(zhì)，扯下他的克制面具，看他沉淪。

    “季衍，我耳朵臟了。”唐棠故意靠在他肩窩，胸口柔軟處貼著他的胸膛，小聲抱怨，“怎么辦？我又想起那個在廁所的男人的聲音了?！?/br>
    他目光下移，薄唇動了動，嗓音異常沙?。骸澳阆朐趺崔k？”

    她睜大那雙烏黑透亮的眼睛，一臉天真：“不如……你喘給我聽？”

    車里驟然安靜。

    星云灣一帶綠化很好，夏天里能聽到密集蟬鳴，不知道那影影幢幢的樹叢棲息了多少只蟬。

    路燈暗淡。

    唐棠看到男人緊繃的下頜線，那雙深邃的眸子一動不動盯著自己，比平時更冷，又似乎在壓抑著什么東西。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