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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份越大,江玉樹越來越吃力。 看著宮人擺上的開胃小菜,江玉樹動了下筷子終是沒忍住吐出一口酸水。 驚炸了一宮的丫頭小廝。公子! 淡淡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怯生生的下去,室內瞬時松乏不少。 定了定神思,心下不解: 明明讓斬離云去西南相助,為何沒有一點他的消息,還說撤兵。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江玉樹只覺的胸口一陣發(fā)堵,終是沒忍住,又在次吐了出來。 伸手輕觸腹部,江玉樹淡淡一笑。 這個孩子,是會像他多一些吧 江玉樹伸手托腰,走至案幾邊,看著那堆得一尺高的折子,一口氣嘆:全國各地的折子都有,唯獨沒有他的消息。聽的最多的就是他撤兵了,受傷了,可這人現(xiàn)在連個人影都沒有。 案幾上的折子在一點點減少,江玉樹只覺越來越困,握筆的手一頓,終是忍不住困倦和疲累栽倒在案幾上。 在殿外鎮(zhèn)守的宮人看到熟悉的身形,不由的大驚,剛準備通報。 泓玉帝臉色一yīn,宮人硬生生的止了話。 熟悉的人,熟悉的冷香,熟悉的身影,他還一切安好。 趙毅風輕抬步子向殿內走去,眸光灼灼的看著他。 他一身紅衣曵地長袍,靜靜的伏在案幾前,成堆的奏折將他疲倦的容顏剪碎的斑駁蒼白,眼下的烏青依舊那么明顯。大抵是沒睡好的緣故吧。 那些在戰(zhàn)場上心下難安的日子,那些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日子,那些心中的害怕和擔憂,恐懼和夢魘,在此刻都煙消云散。 再次見到夢中人。 離去的兩個月,九死一生,如今還能看到他安好,是上蒼厚愛了。 他的玉樹一如既往安好。 江玉樹悠悠轉醒時,映入他眼中的就是趙毅風一臉胡茬的在案幾邊凝定著他的憔悴雙眸。 見慣了他的銳利森森寒溫柔的眸子,此刻的趙毅風讓人有一種滄桑感,他眼角的疲倦那么明顯。 見到他醒來,那雙清亮的眸子中有這溫柔和朦朧,還有不可置信。 趙毅風心下滿足:他是在擔心自己。這溫柔的眼神獨屬于他。 玉樹,我回來了。答應你的。你可還好?趙毅風伸手握上他的手,細細感受他的寒涼。 江玉樹竭力搖了搖頭,還是不太相信這人就在眼前,直到手上的溫度傳來他才相信趙毅風已經回來的事實。 微微一笑:安好。 趙毅風伸手扶著他向榻上走去,給他蓋了被子。才把軍qíng說來。 我已經讓姜國百萬大軍撤退了。雅瀾郡一時無法收復。但只要大軍稍作休整,反擊必勝。 江玉樹待他講完,眼有擔憂的在他身上來回看:聽說你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趙毅風輕闔了眼眸,給他一個安慰和神qíng:玉樹放心勿念。朕一切安好。朕只是比較擔心你。你一個人在皇城,朕終究不放心,再說孩子即將臨盆。朕還是回來看著好些。 江玉樹搖了搖頭,笑道:我哪有那么jīng貴,這朝堂大事有清玉給你穩(wěn)著呢。 看著他清減的面容,趙毅風眼有心疼:還要胡說嗎?朕離去這段日子,據(jù)宮人回稟你都沒吃什么??墒呛⒆佑拄[你? 江玉樹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無妨,都是小事。 這怎么小事? 心,疼了一刻。 百萬大軍現(xiàn)在一部分在落雁山,還有一部分在東境百邑城。朕將大權都jiāo給了斬離云,這些日子好好陪你。待孩子臨盆后,再去西境。所以這些日子你可好好歇息。趙毅風一手輕揉他手肘,一邊給他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覺得好就好。我現(xiàn)在不宜勞心勞力。朝堂大事倒是要壓在你一人身上了。江玉樹疲倦的闔了闔眼眸,有些愧疚的低了低頭,想是覺得自己不能給他分憂。 趙毅風一嘆:玉樹何來此話?是朕不能護全你,你懷有身孕還要cao持朝堂。穩(wěn)住民心,朕感謝你都說不盡,又怎會責怪。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了。 趙毅風我江玉樹清俊的容顏上滿是疲憊。話一出口,他就止了口,顯然是不愿說下去。 看著這樣的他,趙毅風忽然發(fā)現(xiàn)自從兩人成親以來自己不是朝堂就是家國,都沒有好好陪過他,他進了宮后笑容越來越少,有了身孕后更是睡的時辰居多,皇宮一成不變。他都沒有時間出去看看。 心下忽然有一股nongnong的酸楚。他嫁給自己后,雖說是給了他一個家,可是卻是用華貴的牢籠將他束縛了起來。也難怪他現(xiàn)在越來越疲倦,像一朵快要凋謝的殘櫻。 玉樹你我去山間住一段時間吧。趙毅風眼有溫柔的看著他。 聞言,江玉樹忽的抬頭,雙眼一亮:真的? 嗯。這宮里長時間住著太悶。你臉色不好,朕和你去竹樓住些時日。叫國師和丞相把奏折送到山間即可。怎樣? 江玉樹疲倦的神色中煥發(fā)一股絢爛色彩!好。 看著他眼中的期待,趙毅風知道這個皇家牢籠終究還是束縛了他。 其實,他要的只是簡簡單單的生活而已,可自己卻給不了他。 于是,在趙毅風回來后,就和江玉樹搬到山間竹樓小住。 朝堂上的事都jiāo給了賀千丈還有榆木。 清玉公子于國有大恩,如今清玉公子懷孕,陛下重視,朝臣有想法也不敢當面置喙。 就這樣,兩人大致拋下舉國大事,在山間求一份快活。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最適合養(yǎng)人也適合養(yǎng)身。 看著江玉樹越發(fā)好的臉色,趙毅風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 此時,櫻花樹下,石凳石桌,茶水燃煮。 玉樹你有看過日出嗎? 沒有,那些年我眼盲不明。 那你可在姜國看過日出,玉樹現(xiàn)在住在山間,這山上的日出玉樹怕是還沒有看過吧? 一口氣嘆,江玉樹靜坐在櫻花樹下的石凳上,眼神帶著一絲可惜和淡淡的落寞:是啊。我還沒看出日出呢。 曾經在撫國公府,孱弱避世;后來眼瞎不明,就更沒有機會看日出了。亂世更迭,他所有重心都在戰(zhàn)場,也沒有時間去看日出。 就算身邊人力勢力再大,可是沒有眼睛什么都是枉然,看日出也成了江玉樹心中的一個遺憾。 華幽山,晨風清涼。 天色未明,西方是一片混沌,東方有一絲魚肚白,有些像宇宙混沌未開之時,暗沉灰敗,蒼蒼莽莽。 山腳下放著幾頂轎子,轎夫們生意清淡,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忽然,一片安靜。 兩人慢慢在視線中清晰。 有的人,天生自帶冷風,行起之時,冷風悠悠。 有的人,天生如玉溫恬,走過之時,如沐風。 qiáng烈的對比就是讓人忘不掉。 無疑,這兩人就是屬于忘不了的范疇。 一個轎夫靈活,似是見到紅衣男子行動緩慢不便,最先打招呼。兩位公子乘轎上山吧。這山路雖修了,可還是不好走,乘轎子方便。 一聲驚炸沉睡思緒,眾人紛紛圍堵過來,攬著生意。 玄衣男子王者氣勢,冷傲無波,面無表qíng,唯獨看向身邊的男子眼神中流溢一絲溫柔:玉樹,你身子不便,走上去會不會太累,你這身上腫的厲害,要不要換轎子上去? 那溫和輕暖,紅衣妖嬈的男子手握玉簫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好不容易出宮,這山間空氣甚好,如何再在四方空間束縛。清玉想走上去,順帶好好感受自由。 兩人低聲商量著,周邊人也聽不清,只是在不經意間紅衣俊秀的公子轉身過來笑著回拒:幸苦各位美意。溫和的笑讓一眾人呆愣了良久。 趙毅風心下不安:真的不需要?你這腹中可是還有孩子。 江玉樹低頭佯裝摸著玉簫,壓低聲音:你有銀錢嗎 ? 說到這,趙毅風一臉委屈,壓著聲音有些無可奈何:朕這銀錢不都是你在掌管嗎。朕身無分文,倒是玉樹執(zhí)掌財政大權,也不知道心疼為夫。 江玉樹有些愧疚的低聲道:清玉這些日子記xing委實不好,出門忘記帶銀子了。 趙毅風:那我們還是走上去吧實在不行,朕抱你上去。 看著玄衣紅衫的男子緩步而行,逐漸消失在蜿蜒端的山道間,轎夫們久久不能忘記 dàng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古人所言不虛!江玉樹靜立在華幽山巔,俯視山崖下的縱橫捭闔,怒濤翻卷,心qíng大好:不枉此行!